?袁肅見穆鏡遲如此說了,當(dāng)即便看向我問:“罪婦陸清野,你可還有話想說?”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么話說,我已經(jīng)無話可說,我跪在那里沒有動。
袁肅又看向我旁邊的宋醇,宋醇瞧著袁肅冷笑,也并不說話。
袁肅見此再也沒有浪費時間,站了起來,對下人吩咐:“押下去,過四天準(zhǔn)時施行族規(guī),我袁家百年家風(fēng),絕不能出現(xiàn)如此有辱家門的事情?!?
接著,我和宋醇便立馬被架了起來,快速的押了下去。
在那些下人押著我,即將越過王鶴慶身邊時,我停了??聪蛩桓奔t了眼眶的模樣瞧著我,那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真是讓人惡心。
我朝她笑了一聲,便什么都沒說,任由他們押著把我?guī)Я讼氯ァ?
穆鏡遲站在那是什么反應(yīng),我已經(jīng)沒有再回頭看了,只知道周媽的哭聲,在穿透這座祠堂,帶著無限的回音。
她一直在我身后大喊著:“小姐!小姐??!”似乎是有人攔著她。
之后我和宋醇又相互被關(guān)在不同的地方。
那幾天是怎么過來的我不知道,狹小的房間內(nèi),陰暗又潮濕,我縮在墻角,看著外面的光從亮著又滅著。
關(guān)押我的地方安靜極了,安靜到可以聽見房屋漏水的聲音,大約就這樣過了不知道是兩天還是三天,屋子外面忽然進來一個人,那是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是袁霖。
不過他并沒有進來,只是站在外面看了我一會兒,他待了差不多一二十分鐘,直到外面有人走了進來,對他喚了聲二爺,他略有些驚慌的看了過去。見是個士兵,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那士兵問他站在這里做什么,是否要進來看我。
袁霖當(dāng)即便說了句:“沒有,我就隨便轉(zhuǎn)轉(zhuǎn)?!?
接著,便一句話都不再說,迅速從這里轉(zhuǎn)身離去。
那士兵站在我鐵門前,有些摸不清楚頭腦一會兒,但也未有多說,很快也迅速離去,這里瞬間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安靜,像是從未有人來過。
袁霖來過一次后,之后這里便再也沒有人來過,只有送飯的士兵一天來三次,袁家還算良心,對于一個將死之人,飯菜倒是新鮮的很,沒讓人餓著,房間雖然陰暗潮濕,但地下鋪著干燥的草,還有一床新的被子,條件不算太差。
就這樣我不知道在這里面又過了多少天,當(dāng)那扇門再度被人打開時,走進來的是個幾個士兵,他們幾人面無表情朝我走了過來,彎下身便迅速將我從地下提了起來,我本來還有些恐慌,可算了算日子,今天好像就是執(zhí)行族規(guī)的日子,我甚至連掙扎都懶得掙扎了,任由他們拖著我。
他們拖著我從關(guān)押人的房子內(nèi)出來后,便將我塞進了一個鐵質(zhì)的籠子內(nèi),我身上被捆著繩索,完全無法動彈。
接著五六個士兵抬起我,將我直接抬到一輛馬車上,宋醇早就在馬車上等我了,他也被關(guān)在一個鐵籠子內(nèi)。
我們兩個人就像是即將被斬頭的犯人一般,坐著馬車被送上刑場。
今天的風(fēng)很大,我和宋醇相互隔著籠子看著對方。
因為袁家的身份和地位,執(zhí)行族規(guī)的時候不宜將事情鬧大,所以我們沒有被士兵們帶過鬧市,而是從無人的小路去了金陵城邊界處最大的一條河,漣水河。
到達那里時,袁家全部家族的人都已經(jīng)在河邊等待,那邊正在設(shè)法祭祖,袁家所有媳婦全都被勒令過來觀看。
河邊的風(fēng)很大,將所有人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王芝芝也一并在人群里看向我,她急得不行,見我們被拉了過來,便迅速撥開人群朝我走來,她到達車旁邊后,便抓著關(guān)住我的鐵籠子說:“清野!怎么會這樣,你別怕,你再等等,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姐夫就快回來了,再堅持一會兒?!?
對于王芝芝的話,我只是微笑的看著她,帶著我們的馬車依舊在行走,王芝芝差點被車轱轆帶倒在地下,她跌跌撞撞的在那跟著行走著,卻依舊不肯松手。
沒多久,袁太太王鶴慶不知道從哪里走了出來,一把拉住王芝芝的手說:“你別在這里瞎摻和,快跟我走!”
王芝芝甩開袁太太的手說:“姐!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清野?她是清白的我知道!”
袁太太聽到她這句話,便連連冷笑問:“清白?你知道什么叫清白?你什么都不知道在這里說她是清白的?”
王芝芝也褪去了平時溫婉的面孔,她對袁太太說:“她根本不是做這種事情的人,她今年才十八!她懂什么?一定是這其中有什么誤會!”
袁太太冷笑反問:“誤會?能夠有什么誤會?你現(xiàn)在是在說我和霖兒污蔑她了?”
王鶴慶怎么說都是王芝芝的姐姐,她立馬否認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知道的!”
王鶴慶冷笑說:“我管你是什么意思。”便用力的拽著她走,可是王芝芝就是不肯走,后來丫鬟婆子一起走上來,把她用力拉開,她才沒了辦法。
馬車停了下來后,我和宋醇便被人一起抬了下來,很快我們便被抬到了河邊上。那邊的祭祖法事才剛做完。
袁肅便朝著我們走了過來,他在外面瞧了我們一會兒,一旁法師便收起了手上的做法工具朝著袁肅走了過來,在他身邊說:“可以開始行族規(guī)了?!?
袁肅摸了兩下胡子,沉思了一會兒,便問我:“可還有什么話想說,或者想留給家里人的?!?
我說:“我沒家人。”
袁肅又看向,
過了這么多天,宋醇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要沉就快點,羅里吧嗦?!?
袁肅沒想到他如此無禮,冷笑了一聲也沒有再遲疑,當(dāng)即便吩咐身邊人說:“開始執(zhí)行族規(guī)?!?
王芝芝就算被人給攔住了,可依舊在那頭大喊大叫著想要進行阻止,可是沒有誰理她。
我和袁霖被抬到河邊后,河水浸沒過我們的雙腳以及我們的膝蓋,宋醇一直盯著我,似乎是覺得我會害怕,可是我沒有害怕只是很淡定的坐在那。
當(dāng)那些士兵推著我們逐漸往河中心開始走著時,這個時候河岸邊上迅速開過來一輛車,那輛車是袁家的車,車內(nèi)下來的人是穆鏡遲。
他目光落向河中心的我,不過,他什么話都未說,只是負手站在那里,風(fēng)將他衣服吹得颯颯作響,他的臉也陰暗的天空下,也有些神色難辨,他甚至為出言阻止。
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
當(dāng)河水逐漸沒過我胸口時,冰冷的河水將我整個身子完全包裹住,穆鏡遲的臉在我視線里變得越來越模糊,很快,又有輛車停在了河邊上,是從北關(guān)匆匆趕回來的袁成軍,因為袁成軍的后面跟滿了士兵。
王芝芝在看到袁成軍后,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迅速沖了過去,連丫鬟婆子都沒攔住她,他跑到袁成軍的身邊后,便滿是焦急對袁成軍說:“姐夫!你一定要救救清野,這件事情一定是有誤會在其中。”
對于王芝芝的話,袁成軍當(dāng)即便朝著族長走去,不知道是在和族長交涉什么,可袁肅站在那里始終都不發(fā)一言。
那些推著我們的士兵見袁成軍來了,便怕事情還有轉(zhuǎn)機,當(dāng)即便停下了繼續(xù)推著我們往河中心走的動作。
站在那里等了一會兒,可是袁成軍不知道和袁肅交涉了多久,大約是袁肅依舊沒有給袁成軍面子,當(dāng)即便又再次對著我們的方向說:“放!”
王芝芝跪在了族長面前,也絲毫無濟于事,袁成軍便只能干站在那里。
穆鏡遲在袁成軍趕過來后,也絲毫沒有動,一直站在河邊上瞧著我們這方,當(dāng)族規(guī)再次繼續(xù)執(zhí)行時,士兵們又再次將我們的籠子往河內(nèi)推遠了些,終于,水位從我們的喉嚨逐漸一點一點沒過我們下巴嘴唇,緊接著便是我們的鼻尖。
那些河水開始急速往我鼻孔里鉆,接著當(dāng)那士兵用最后一次力,把我們徹底推入更深處。
接著我感覺那些河水沒過我頭頂,令人恐懼的窒息感,緊隨而來,身體的自救本命下意識想要掙脫開繩索想要掙扎著,可是我掙扎了好久,卻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使不上。
同樣和我一起沉下來的宋醇也在拼命的掙扎著,他不斷從嘴里冒出一串一串氣泡,他睜大眼睛看向我,我也看向他,他想用手來抓我,可是手還是沒能從繩索中掙扎出來。
當(dāng)這一刻感覺自己也許是真的必死無疑之時,忽然有什么東西一把勾住了臥的鐵籠,緊接著一股力道將我們往上用力一拽,還沒等我明白過是怎么一回事,接著我的身子隨著鐵籠一起浮上了水面。
當(dāng)空氣急速往我鼻腔里鉆是時,我趴在鐵籠內(nèi)死命呼吸著,咳嗽著。我咳嗽了了好一會兒,當(dāng)我被人從鐵籠子內(nèi)拖了出去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整個人已經(jīng)上了岸。
我無力的趴在那許久都未動,只覺得肺像是要咳出來了一般,當(dāng)我整個人逐漸平穩(wěn)下呼吸后,我發(fā)現(xiàn)有個人在看我,那個人是正跪在族長面前的袁霖。
袁霖看到幾乎只剩下半條命的我,當(dāng)即便對族長說:“這件事情我可以作證,那天清野并沒有被丫鬟捉奸在床,她和宋醇的事情,是捏造的,我一個人捏造的?!?
這個時候,袁太太忽然跑了出來尖叫著說:“袁霖!你說什么?!”
可是袁霖沒有管袁太太,更加沒有看她,而是繼續(xù)跪在那,緊握著雙拳說:“叔公,那天清野確實被關(guān)在柴房三天夜,我趕到的時候,她人在柴房,而宋醇也在,不過不是赤身裸體,宋醇是來救她的,因為他們是表兄妹的緣故,感情一直都很好,是我誤會了他們?!?
袁肅對于這一變故,當(dāng)即便盯著袁霖好一會兒,族長對袁霖說:“你當(dāng)這件事情是兒戲?”
袁霖不說話,這個時候袁成軍也走了上來,沉著臉對袁霖說:“你全都一五一十的給我說出來,為什么會如此,這決計不是你一個人可以完成的事情?!?
袁太太沒想到袁霖竟然會在此時突然趕來,說出這樣一番話,她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可因為在場這么多人,袁成軍又在,她不好將情緒表現(xiàn)得太過急切,而是對袁霖說:“霖兒,你不能因為舍不得她死,就在這撒些這樣的謊,是她自己不守婦道,對不起你,怪不得你,你不用覺得任何內(nèi)疚或者負罪感,你快跟我回去?!?
接著她便想要拉過地下跪著的袁霖,可袁霖卻并未動,只是反手甩掉了王鶴慶的手對她咆哮說:“你還要捏造到何時?!娘,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撒這些謊,明明清野真的和宋醇沒什么,可你為什么要去穆家,不問過我便捏造這些事?”
袁霖突然的爆發(fā),讓王鶴慶不穩(wěn)的往后退了好幾步,她差點摔在了地上,還好被一旁的丫鬟給扶住了,她今天穿了件石青色長旗袍,旗袍外面是一件雪白的貂披,可饒是如此富貴的打扮,卻仍舊粉飾不了她的容顏失色。
她有些不明白的看向自己的兒子問:“霖兒?你到底在說什么?”
袁霖沒想到事到如今她還在演戲,他冷笑說:“娘,我是個軍人,所以我從不撒謊,以前是,現(xiàn)在是,將來也是,可是這次為了您,我不僅撒了謊,我還陪您在這里演戲,您是我娘,這種事情我本該偏向于您的,可這一次對不起,我不想愧對自己的良心,清野確實和宋醇沒有被人捉奸在床,那都是你威脅丫鬟們,跟你一起捏造的。”
當(dāng)袁成軍聽了袁霖的話,皺眉去看向王鶴慶的時候,她忽然指著袁霖尖聲說:“兒??!她沒有被捉奸在床,可并不能說明她和那個宋醇沒有什么,你今天到底吃錯什么藥了?竟然會如此失常跑來這里說這些話?!痹种钢覇査骸笆遣皇撬o你使了什么狐媚法術(shù)讓你如此?”
可是她這句話才說完,春桃和春熙便被人押了過來,她們兩人士兵們直接丟在了地下,大約春熙和春桃都清楚事情已經(jīng)敗落無可挽回了,當(dāng)即趴在地下嚎啕大哭著說:“老爺,饒命??!老爺!”
袁成軍踹翻了其中一個丫鬟,扯過一旁士兵手上的鞭子朝著對下的丫鬟狠狠一鞭子下去,他指著春桃說:“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然今天我抽死你們這對畜生?!?
春桃和春熙被這一鞭子抽得死去活來,春桃在地下蠕動著身子,哭著說:“姥爺,這件事情確實是夫人讓我們?nèi)绱苏f的,其實我們并沒有看到什么,小姐在假懷孕的當(dāng)天便被太太關(guān)去了柴房,而柳絮當(dāng)天被杖斃,柳紅也被一并關(guān)了起來。”
袁成軍一聽到事情的真相,又是幾鞭子朝著地下滿地打滾的兩個丫鬟抽了過去。
春桃疼得不行,見袁太太站在那始終都未動。當(dāng)即便大哭著喊:“太太!您救我們啊,您說過您會保我們不死的……”
可是王鶴慶整個人卻直愣愣的跪了下來,跪在了袁成軍的面前,顫動著嘴唇,一臉呆滯的喚了句:“老爺……”
誰知道憤怒中的袁成軍一鞭子便朝著跪在那的王鶴慶甩了過去,這一鞭子活生生被王鶴慶給承受住,在一旁的王芝芝一瞧見,大叫了一聲:“姐夫!”便沖過去一把抱住了王鶴慶。
可袁成軍看了一眼一旁一直沒有說話,冷眼瞧著的穆鏡遲后,鞭子并未停下來,朝著王鶴慶又是一鞭子甩了過去說:“我讓你這個婦道人家在這里給我搬弄是非!我讓你在這里給我捏造事實!你這毒婦——”
袁成軍手上的鞭子越抽越用力,堂堂袁夫人被抽成這副樣子,可謂十足像個笑話。
可此時的王鶴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也不管袁成軍的鞭子抽得多么用力,只是迎著鞭子艱難的朝他爬了過去哭著說:“老爺,我知道錯了,當(dāng)時我也是無心的啊,只是一時心直口快,不小心說出來。我沒辦法,為了繼續(xù)圓下去,我只能讓春桃還有春熙他們替我作證,您原諒我,原諒我??!”
袁太太身上那件雪白的貂披在地下滾得全都是泥,連袁霖都沖了過去一把護住了王鶴慶,紅著眼睛對袁成軍說:“爹,你要打就打我吧,娘是糊涂了些,她這個人也確實是愛面子才會做出這些糊涂的事,您就放過她這一回吧?!?
王芝芝和袁霖兩個人將王鶴慶抱得死死的,袁成軍無法再下手,他似乎像是氣到了極點,又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他捏著鞭子,在那喘著氣,指著袁霖剛說了個:“你——”字。
可話未說完,又是一鞭子想朝著袁霖抽了過去。
這個時候,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穆鏡遲開口說:“行了,事情既然已經(jīng)如此,說再多也于事無補,這種家務(wù)事九爺還是回家里處理吧?!?
他當(dāng)即便對一旁的周管家吩咐說:“拿件毯子過來?!?
接著彎身把我從地下給抱了起來,他剛想走,袁成軍立馬走到穆鏡遲面前,滿臉歉意說:“鏡遲,這件事情……”
他話未說完,穆鏡遲冷笑說:“九爺還有什么話好說?當(dāng)初連我都信了你們袁家,各足你們袁家面子把人交給你們,可到頭來呢?九爺,咱們這門親事可不是如此結(jié)的?!?
他說完,也不再看袁成軍,抱著我直接往車上走,袁成軍剛想再追上去,便被周管家一把給攔住說:“九爺,我覺得我們兩家還是雙方都冷靜冷靜才好,還請九爺見諒?!?
袁成軍看著穆鏡遲頭都不回的抱著我上了車,他終究是沒再敢去追,見袁霖和王芝芝扶著王鶴慶已經(jīng)站了起來,反手又狠狠給了王鶴慶一巴掌說:“看你給我弄出來的好事!”
王鶴慶被這一巴掌打得耳環(huán)都飛了出去,鼻血橫流。
之后再怎么樣了我,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一上車后,丫鬟便迅速給我遞著暖爐,穆鏡遲將那些暖爐全都遞如我懷里,然后用毯子將我緊緊裹住,他撫摸著我發(fā)青的臉,眼里的寒意越發(fā)的聲。
他用寒氣十足的聲音說了兩個字:“開車?!?
車上誰都不敢說話,丫鬟在一旁只敢小心翼翼的服侍著,車子很快便從河邊上穿過袁家長長的軍隊離開了。
我冷得直打哆嗦,穆鏡遲剛要去替我脫掉身上濕噠噠的衣服,我用力的抓著他手,顫抖著聲音問他:“是、是不是,袁、袁霖不來,你、你就真的這樣看我死?!?
他面無表情說:“不會,袁霖一定會來,而我也必定不會讓你死?!苯又杆侔岩路奈疑砩铣榱顺鰜?,用毯子包裹住我。將緊緊摟在懷里。
他用力的吻著我額頭說:“我怎么會讓你死,我都已經(jīng)做好袁霖不來,就殺了袁家所有族人的準(zhǔn)備。”他冷笑說:“可我知道,袁霖一定會來,他袁成軍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養(yǎng)了個好兒子?!?
他話里充滿了深意,可我未曾察覺出他深意里藏著的到底是什么。
我還想說話,可是太冷了,我冷得直顫抖,穆鏡遲的手捂住我雙眸,我眼前黑漆漆一片,漸漸的我有些體力不支,一直在強撐著的精神,也因為眼前驟然的黑暗,終于難以支撐,身子在穆鏡遲的懷中軟了下去。
第二天我醒來后,竟然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柳紅。
她見我瞧著她,她當(dāng)即便跪在了床前。喚:“小姐。”
我似乎在發(fā)著高燒,因為手上在吊著藥水,可是我沒管那么多,只是冷冷的瞧著地下跪著的柳紅。
柳紅低著頭,細聲問:“小姐可要喝點什么?周媽在鍋里替您熱了粥,讓我下去拿點嗎?”
我沒有說話,柳紅自主的起身便朝著門外走去。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柳紅并沒有叛變,因為柳紅是這場局里一個關(guān)鍵人,一個把袁太太架到高處,讓她下不來,又逼得袁霖?zé)o法不出面戳破自己母親謊言的人。
袁霖完全沒有想到因為自己母親一個無心捏造的謊言,竟然會鬧到最后如此之大,柳紅的假意投誠,讓袁夫人高興得以為一切順風(fēng)順?biāo)?,其實不過是把她逼到了一條絕路上,連她自己都未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她后面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
本來在三堂會審那天時,事情根本不會發(fā)展得這么快。只要仔細分析,袁太太和丫鬟們捏造的謊言漏洞百出,只要抓住一點漏洞,我完全是能夠替自己洗清白的,就算洗不清白,至少斷案也不可能斷得如此之快,而且只要等事情拖到袁成軍趕回來,至少在事情沒定死前,袁成軍都有辦法將我從袁肅手上撈出來。
可惜的是,穆鏡遲并未給他這個機會,一個柳紅的出現(xiàn),直接將這件事情摁死在了這三堂會審上,讓這件事情從懷疑正式成為了一個事實。
袁太太甚至還沒察覺,她身后便已沒了回頭路供她走時,她卻還在沾沾自喜的認為,我必死無疑。
她不知道,穆鏡遲早就后面替她挖了一個坑,而將她埋在這坑里的人,就是他的親生兒子,袁霖。
因為穆鏡遲早就算準(zhǔn),袁霖不會陪王鶴慶演到最后。
真是一出絕佳的好戲,不僅在后面將我的罪名洗脫得干干凈凈,又倒打了王鶴慶一耙,不僅讓我從理虧了的一方,徹底成為了受害的一放。
想必這件事情過去后,袁太太這個位置,王鶴慶一輩子都不太好當(dāng)了吧,而且袁成軍現(xiàn)在肯定還在頭疼的想,該如何給穆家一個交代。
而穆鏡遲,僅用了一個柳紅,將件事情從未成熟催化到一個不可挽回的狀態(tài),然后又借用袁霖把袁家打了個措手不及。
好深的心計啊。
他向來都是這樣一個不動聲色的人,算計人心來,甚至都能讓對方絲毫未察覺,卻又順理成章的地步。
想到這里,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正當(dāng)我坐在床上發(fā)呆的時候,柳紅又再次走了進來端著粥,她小心翼翼替我放在了桌邊。便再次跪在了我面前。
我瞧著她良久,便問:“是穆鏡遲讓你勾王鶴慶上鉤,假意投誠做假證的?”
柳紅沒有否認,而是直接承認了,她說:“先生說任何一個人來替您洗干凈這罪名都不妥當(dāng),唯一能夠讓您安全脫身的辦法,便是由袁家人親自開口說出。”
我自嘲的笑著說:“我真笨,當(dāng)時我還以為你真的叛變了,還在心里想,穆鏡遲這幾年真是越發(fā)不行了,訓(xùn)練出的手下,一個比一個會忠心?!?
柳紅說:“柳紅時刻謹(jǐn)記自己的身份,從未曾忘卻過。”
我有點疲憊的說:“好了,不用在我這里表忠心了,我又不是他,你跟我表也沒用。”
我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穆鏡遲看到了跪在我床邊的柳紅,又見我表情,便是明白我在問什么事,便吩咐柳紅先下去,然后走到我身邊,用手試探了一下我額間的溫度,便笑著說:“好的差不多了?!?
我說:“反正也沒受多少苦,好的快不是正常嗎?”
他聽到我這句話,笑著問:“生氣了?”
我說:“我怎么會生氣,我還要感謝你呢,要不是你,我現(xiàn)在哪能這么風(fēng)光。”
穆鏡遲知道我說的是反話,他抬起我的下巴,笑著說:“雖然當(dāng)時可以有更快的方法把你安然無恙帶出來,可我并未如此做,一來,是想給你點教訓(xùn),二來,我想你也不是那種甘心算計,卻不還回去的人?!?
我說:“要是袁霖改變主意不來呢?你怎么就如此料定他在后面定會出來指證袁太太?”
穆鏡遲端起一旁的粥,舀了勺吹涼喂到我唇邊說:“因為袁霖一開始就并不想和袁太太來捏造這一切,而且還是在未和他商量的情況下。他不得不順勢而下,不過我說過,袁成軍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情,就是養(yǎng)出一個好兒子,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殺了你,但他絕不會用如此陰暗又卑鄙的手段去殺你,他會出來咬袁太太一口,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我說:“袁霖這樣的好品德,怎么到你嘴里,反而是一件讓人覺得很可笑的事情。”
穆鏡遲笑著問:“有嗎?”
我剛想說有,他一下子便把勺子塞我嘴里說:“先吃東西。”
可是我才剛喝半碗粥,我便不想再喝,因為發(fā)燒的緣故,便又疲憊的臥在床上,穆鏡遲也沒有再強迫我,只是手撫摸在我小腹上時,在我耳邊低聲說:“這幾天好好在家里邊養(yǎng)著。”
我沒說話,也沒有拉開他的手。
他在我耳邊吻了兩下,不知道為什么我莫名覺得身體有些發(fā)顫,便縮了縮,他沒有動,只是在我閉眼后,便輕輕吻了吻我的眼皮,接著他零星的吻落到了我鼻尖,再然后又到了嘴唇。
當(dāng)他含住我的唇時,我剛想掙扎,用手撐開他胸口,他一下張開嘴,吻住了我,直接挑開了我牙關(guān)吻了進去。
在我唔唔叫了兩聲后,他趁機更加深入了。
我在這方面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后來我也不再掙扎,只是被他吻著,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當(dāng)我感覺腦袋暈乎乎的時候,手無力的抓著他胸口的衣服時,穆鏡遲呼吸略有些急促,他已經(jīng)吻到我頸脖的唇便停了下來。他趴在我身上沒有動。
我整個身子被他擁在了他懷里,我也不敢動,憋著氣,連氣都不敢喘。
他笑著在我敏感的耳畔吻了兩下,笑著說了句:“還覺得惡心嗎?”
我一下被他這句話驚的五雷轟頂,整個人徹底醒了,我又開始在掙扎著說:“你走開,別碰我?!?
他見我如此的轉(zhuǎn)變,只是悶笑,便也不在逗我,因為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這么容易紅臉,我怕他看見,便將自己蒙在了被子內(nèi),穆鏡遲并未立馬離開,而是在我床邊坐了一會兒,然后用手撫摸了兩下我的后背說:“不能憋太久,被子要蓋在下巴以下的位置。”
我不理他,依舊埋在里面。
他拉了兩下,在我上方說:“不聽話,是想讓我吻你嗎?”
我立馬將被子一拉,喘著氣瞧向他說:“你無恥?!?
接著我往他身上砸了個枕頭。
穆鏡遲接過我扔過去的枕頭,在我旁邊放好后,便笑了笑,又朝我壓了過來,我立馬又開始往被我里縮,可腦袋還沒縮進去,又被他抱了出來,他再次吻住了我的唇,這次吻得無比之深,他完全霸占了唇舌,控制著我和他糾纏著。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當(dāng)外面又再次傳來敲門聲,他這才終于松開了我。
我窩在被子里就是不敢看他,有些掩耳盜鈴一般緊閉著眼睛,他笑著看了我一會兒,便在我眼眸上再次落下一吻,便暗啞著嗓音說:“我出去一會兒,記得要把剩下的粥喝完?!?
我嗯嗯了兩聲,完全敷衍著他,恨不得他快點走。
他一下便笑出了聲,沒有再停留,終于便從我床邊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之后他出門不久,我才從被子內(nèi)鉆了出來,然后低頭看了自己的睡衣,剛才在糾纏時,不知不覺已經(jīng)解了一半,竟然退到了胸口的位置。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心里無比的煩,這種讓人不受控制的感覺,并不太好,可是自己每次卻又無法決絕穆鏡遲。
我有些矛盾,更加有些惱怒,便將被子裹在腦袋上,再次睡了過去。
之后那段時間,我一直都在養(yǎng)病狀態(tài),袁家的人再也沒有上門來擾,倒是在家里養(yǎng)了四五天左右,有次我在經(jīng)過穆鏡遲的書房時,聽周管家提醒穆鏡遲,說是王家原先和穆家的定的婚期,已經(jīng)到了,大概是問穆鏡遲什么意思。
當(dāng)時穆鏡遲不知道在書桌上翻看著什么,連眼眸都未曾抬下,只是淡聲說:“穆家和袁家發(fā)生如此事情,這婚事還想繼續(xù)下去嗎?”
他問的很淡,周管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更加不敢亂猜測,便在一旁候著。
穆鏡遲知道我趴在門口偷聽,他在燈下笑著問:“怎么又是想挨我訓(xùn)了?”
我底低頭一瞧,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影子在地下完全暴露了,便也覺得藏得沒意思,便推門走了進去,穆鏡遲正在看一些文件,不知道是什么,他朝我伸出手,似乎是想讓我來他懷里,一旁的周管家正瞧著,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周管家瞧我的眼神,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太友善。
不過我還是很順從的偎進了他懷里,很乖巧的被他抱著。
他笑著低頭看向我,在耳邊吻了吻問:“睡飽了?今天怎么肯下床走動了?”
我拉著他的手在自己手上把玩著說:“無聊嘛?!?
穆鏡遲的手干凈修長,皮膚白玉無瑕,我從沒見過男人的手會如此好看過,一絲薄繭也未曾有。
我將他手給攤開,手指在他手掌心畫呀畫啊,他也任由我鬧著,端過桌上的一杯茶,最先遞到我唇邊,我喝了一口后,他才笑著飲了一口說:“怎么?今天這么聽話,是有什么事情嗎?”
我沒想到我一來就被他拆穿了,不過我也沒有立即承認,而是反駁問:“我聽話都不好嗎?你平時不是最不喜歡我不聽話了嗎?”
他笑著睨向我,說:“看來,今天你是沒事求我了。”
我想了想,還是很識時務(wù)的說:“有的?!?
他微挑眉。
我干脆松開了他的手,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挨在他懷里說:“姐夫,我表……哥呢?”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會如此問,雖然臉上沒多少變化,不過笑容淡了淡說:“怕我對他怎么樣嗎?”
我立馬否認說:“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問問?!?
他擁著我,隨手翻著桌上的資料說:“我在想什么時候放了他?!?
我沒想到他還在想,我挨在他懷里撒嬌說:“這種事情怎么還要想,我和我表哥是清白的,你是知道的,為什么還不放了他?!?
“清白?”穆鏡遲挑眉。
他似乎是為了特意逗我,他笑著說:“我怎么不知道你們之間是清白的?”他在我唇上吻了兩下說:“告訴我,這清白二字該如何說?!?
我低下了頭,打算不理他,他笑著說:“不回答嗎?”
我有點生氣說:“你讓我怎么回答。”我低眸用手拉扯著衣服說:“反正、反正、反正、”
我反正了半天,也沒有反正出個所以然來,最后我瞧他笑得惡趣味的臉,便覺得自己被他耍了,推開他起身就要走。
他又將我扣了回來說:“今天不回答個所以然出來,你說我會不會放人?”
我撐著他胸口氣憤的說:“你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真是!”他見我被逗的語無倫次,也依舊沒有要放開我的意思,他笑瞇瞇瞧著我。
我立馬抬起臉在他唇上輕啄了下,然后將臉迅速埋在他懷里,抓著他衣襟悶聲說:“你放了他好不好,求你了?!?
穆鏡遲向來只吃軟的,不吃硬的,果然,下一秒,他手便拍了拍我腦袋說:“真是拿你沒辦法?!?
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便立馬抬起臉看向他問:“那你打算什么時候放?下午放還是上午放?”
他挑眉說:“看你表現(xiàn)了?!?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里,可是沒多久,我第一反應(yīng)絕的他是指的是要我。
我身體略僵硬了一會兒,他也安靜的凝視著我,似乎在等著我做選擇。
我想了一會兒,便低下眸。咬著唇抬手顫抖著去解自己的衣扣,不過當(dāng)衣扣解到第二顆時,穆鏡遲卻并不是太高興。
他說:“看來你為他,果然什么事情愿意做?!彼抗鈴闹暗男σ馐?,到如今的略帶涼意問:“你說,我說的可有錯,嗯?”
接著,他松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