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涼風習竹。
魏浩從打坐中緩緩睜眼。窗外,靈劍宗的萬千燈火在群山間明明滅滅,如同星辰墜落凡間。他起身整理衣袍,指尖拂過腰間懸掛的青云玉佩,冰涼的觸感讓他心神微定。
明日,將決定青云宗的命運。
“無論如何,定要促成此次結盟?!彼h山輪廓,一字一頓地低語。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旋即又松開,轉身走向床榻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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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未透,薄霧如紗。
魏浩已收拾停當。一襲素白長袍纖塵不染,青色絲帶束在腰間,更顯身姿挺拔。銅鏡中映出一張年輕卻堅毅的面容,眼底沒有絲毫倦意,只有破釜沉舟的決心。
守舊長老與幾位青云宗長老魚貫而入,個個面色凝重。
“魏浩,”守舊長老聲音低沉,“靈劍宗雖與我們結交,但涉及宗門利益,他們絕不會輕易讓步。切記,今日談判,步步驚心?!?
魏浩拱手:“長老放心,弟子明白其中利害。”
一行人踏著濕潤的青石板路,向著靈劍宗核心區域行去。道路兩旁翠竹成海,晨風過處,竹葉沙沙作響,仿佛無數劍刃相擊。越靠近議事廳,空氣中的劍意便越是凜冽,連呼吸都帶著鋒銳的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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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劍宗議事廳巍峨聳立,宛若一柄巨劍直指蒼穹。
踏入廳內,肅殺之氣撲面而來。四壁布滿深淺不一的劍痕,每一道都殘留著凌厲劍意,無聲訴說著這個劍修宗門的輝煌與強大。主位之上,玄風真人端坐如鐘,兩側長老依次排開,目光如劍,齊刷刷落在青云宗眾人身上。
“魏浩,各位青云宗道友,請坐。”玄風真人聲如洪鐘,在寬闊的大廳內回蕩。
魏浩不卑不亢地行禮:“多謝真人。”
眾人落座,茶香裊裊,卻驅不散空氣中的凝重。
寒暄過后,玄風真人直奔主題:“魏浩,昨日我們已初步達成合作意向。但靈劍宗弟子若為盟友出征,流血犧牲,總要有所得?!?
魏浩心知肉戲來了,面上卻從容:“真人所言極是。青云宗愿與靈劍宗同進退,共榮辱。不知貴宗具體有何考量?”
左側一位黑袍長老率先開口,聲如寒鐵:“既是聯軍,戰利品當按出兵比例分配,此乃常理?!?
“厲長老所言在理?!蔽汉莆⑿?,“然戰場瞬息萬變,有些機緣未必能即時分割。不若先詳細記錄,待戰后再行協商分配,以免戰時生隙?!?
靈劍宗幾位長老交換眼神,微微頷首。
此時,另一位白須長老撫須道:“萬魔殿若滅,修仙界資源必將重新劃分。我靈劍宗要求戰后優先選擇三處上等靈礦,五成稀有靈草供應。”
守舊長老眉頭緊皺:“云長老,青云宗雖急需援手,但此等條件無異于竭澤而漁。不如戰后依雙方貢獻,再議資源分配?!?
此言一出,靈劍宗眾人臉色頓沉。廳內氣氛陡然緊繃,空氣仿佛凝固。
玄風真人適時抬手:“此事容后再議。魏浩,聽聞你獨創‘有情道’,老夫頗為好奇。不知此道在對抗萬魔殿時,能有何助益?”
魏浩心念電轉,知是轉機,當即起身:“真人,諸位長老?!星榈馈⒎菓{空臆造,而是以七情六欲為基,化情感為力量。修士修行,常言斬斷塵緣,殊不知情之一字,亦是天道組成部分?!?
右側一位冷面長老嗤笑:“情感素來是修行障礙,如何能成助力?簡直荒謬!”
“厲長老此言差矣。”魏浩不慌不忙,“試想,為守護至親至愛,凡人尚可爆發潛能,何況修士?‘有情道’便是將這份力量系統修煉,化為己用。且修煉此道者,彼此信任遠超常人,協同作戰時威力倍增?!?
他說話時,目光掃過全場,注意到幾位年輕長老眼中閃過思索之色。
玄風真人指尖輕叩扶手:“聽起來確有獨到之處。但靈劍宗以劍立道,講究心劍合一,劍出無情。你這‘有情道’,如何與我宗劍道相融?”
“真人所慮極是?!蔽汉乒笆?,“然劍道至境,并非絕情絕性。劍心通明,亦可容納天地萬物。以情養劍,可使劍意更加圓融堅韌。晚輩曾見貴宗弟子練劍,剛猛有余而韌性不足,這正是‘有情道’可彌補之處。”
幾位劍修長老聞言,神色微動。
此時,那位始終沉默的青衣長老突然開口:“理論雖行,終究需實戰驗證。你如何證明‘有情道’并非紙上談兵?”
魏浩早有所料,從容應道:“晚輩愿在貴宗擇數名弟子,親自傳授‘有情道’基礎。十日之內,可見分曉。若他們修為劍術未有精進,晚輩絕不再提合作之事。”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就連玄風真人都微微前傾身體:“你當真?”
“絕無虛言。”
廳內頓時響起低語聲。靈劍宗長老們交換著眼神,顯然在權衡這個提議。
談判持續了整整三個時辰。在戰利品分配、資源劃分、以及道法融合等關鍵問題上,雙方依舊爭執不下。日頭漸西,橘色光芒透過雕花木窗,將劍痕映得如同血痕。
魏浩端坐席間,背脊挺直,掌心卻已沁出細汗。他知道,靈劍宗仍在觀望。能否打破僵局,全看往后這幾步棋了。
議事廳內的空氣越發凝重,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山雨欲來的壓抑。魏浩目光掃過靈劍宗眾人各異的神色,心緩緩沉下。
這場關乎宗門存亡的談判,遠未到落幕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