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晚上,江敘都沒有睡覺。
他回到家后,就開始瘋狂翻房間里的垃圾桶。
地上全是倒出來的垃圾,翻來覆去沒找到。
江敘眉心緊蹙,神色間布滿著急。
“丟哪里了?”
那么多天過去,難道早就被扔了?
莊園很大,江敘不喜歡被打擾,所以沒幾個傭人,除了偶爾沈承熙幾人會來玩,傭人未經(jīng)允許是不可以輕易進(jìn)入二樓的。
這幾天,他心情很煩躁,一直沒讓傭人上來打掃。
不可能不見的。
倏然,想到什么,他大步?jīng)_進(jìn)臥室,將桌子邊垃圾桶里的垃圾都倒在地上。
當(dāng)翻到里面的黑色發(fā)筋時,他終于露出了笑容,像是找到什么失而復(fù)的珍寶般,放到手心里握緊。
兩個小時后。
煙灰缸里裝滿了煙蒂,江敘坐在沙發(fā)上,握著手機(jī),一遍又一遍看著微信通訊錄添加新朋友一欄。
他不知道加了多少次,溫離始終沒有通過。
一定是太晚了,她沒看見。
江敘一直等,直到天色亮起,太陽已經(jīng)落到窗臺,微信彈出了很多新消息,卻沒有一道是關(guān)于她的。
他忍不住,給她打去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江敘笑了起來,他就知道她絕對不是故意不加他的,肯定是太忙了才沒看見。
等了十分鐘,他又繼續(xù)打。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半個小時后……
一個小時后……
陸續(xù)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
回答的仍舊是冰冷的機(jī)器音。
……
昨晚,謝硯辭的照片讓溫離失眠了,大半夜才睡著,早上,聽到煩人的電話,索性直接拉黑。
她睡到中午,直到一個電話打進(jìn)來,才睜開眼睛。
聽到電話內(nèi)容后,她猛地坐了起來。
“聽說了嗎?被富婆包養(yǎng)了,還是個兩百斤的富婆。”
“怪不得那么快就能簽約模特,還經(jīng)常不回學(xué)校,原來早就在外面當(dāng)小白臉了呀。”
“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教室里,陸陸續(xù)續(xù)的議論聲傳入耳中。
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了。
賀長洲仿佛沒聽見,臉色淡漠,走到第一排坐下。
“賀同學(xué),富婆給你多少錢呀?”
幾道陰影落在課桌上,擋住了光亮。
“賀同學(xué)長那么好看,想必一晚上至少也要賺個萬把塊吧。”
“喂,賀同學(xué),你快發(fā)表一下感言啊。”一個話筒懟到了他面前,對方臉上的全是惡意的嘲笑,“跟富婆睡覺感覺怎么樣?”
“哈哈……”
周圍哄堂大笑。
賀長洲纖長濃密的睫羽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只有唇角輕輕揚(yáng)起一抹笑意。
他最喜歡別人到自己面前耀武揚(yáng)威。
他會為他們精心制作作死計劃,每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媽知道你被人包養(yǎng)嗎?”
“也許他媽也跟他一樣呢……”
像是聽到了什么敏感詞語,賀長洲唇角笑意消失,眼里漆黑一片,握住袖間刀片,殺意四起。
“說啊,你媽是不是——”
“這位同學(xué),誰教你這么沒禮貌的?”
一道溫柔卻有力量的聲音突然混了進(jìn)來。
男生回來,只見一個穿著赫本風(fēng)法式連衣裙,仙女下凡似的小姐姐朝自己走了過來。
擋在了課桌前。
在賀長洲緩緩抬起的眼皮中,他看到截纖細(xì)不贏一握的腰,往上,是雪白的天鵝頸,在暖融融的日光下,連耳邊細(xì)軟的碎發(fā)都仿佛帶著濾鏡,美麗不可方物。
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某種嘲弄:“隨口就罵別人媽媽,是因?yàn)樽约簺]有媽媽嗎?”
男生是之前追求賀長洲被打了一頓的同,對女生無感。
所以再漂亮的臉蛋都激不起他心中波瀾。
被溫離這樣說,覺得失了面子,頓時目露兇光,言語粗俗:“你一個女生過來做什么,不會也是賀長洲的姘頭吧?”
溫離眉心微蹙,離遠(yuǎn)了些,捂著鼻子:“說話這么臟,上廁所沒擦嘴?”
“你!”
一句話就激怒了男生,他揚(yáng)起手朝溫離打來。
溫離下意識偏頭,眉心蹙起。
一只大手,忽然半路截來,輕松捏住了男生的手腕。
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明顯的身高差,男生在氣勢上瞬間落敗下來。
他氣不過,想將手抽出來,竟是紋絲不動。
“賀長洲,你給我放開!”
賀長洲一言不發(fā),細(xì)碎的發(fā)遮住了眼,帶著某種森然,看著他的眼神像在看死人。
而他身側(cè),站著個精致漂亮的大小姐。
被人保護(hù)著,大小姐抱起手臂,表情有些驕縱。
這場面,活像大小姐和她的惡犬。
“你自己嫉妒賀長洲優(yōu)秀,就到處詆毀貶低他,現(xiàn)在還連力氣都沒他大,我看你就是個廢物。”
男生被氣瘋了,剛要叫身旁的兄弟動手,上課鈴聲忽然響起。
他只能惡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帶著其他人離開。
其他看熱鬧的同學(xué)陸續(xù)回到座位。
雖然沒有再議論賀長洲,但還是用不懷好意的目光在他和溫離身上掃視。
賀長洲回頭,看著身后一臉乖巧的溫離,仿佛剛才那些話不是她說的。
可他明明看得清清楚楚,聽得真真切切。
她為他出頭,罵別人是廢物……
賀長洲心臟空了一拍。
漆黑陰郁的眼眸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你……”
“別說話,老師來了。”
一只柔軟的小手,猝不及防的拉住他。
賀長洲看著自己就這么被她帶到旁邊座位上坐下。
掌心觸感異常,這是賀長洲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手那么小,那么軟,仿佛沒有骨頭。
棕色卷發(fā)下雪白的耳尖泛紅,手動了動,不知是想松開還是握緊,下一刻,對方的手忽然從他手里逃開。
看著她乖乖坐在身旁,一副認(rèn)真聽課的樣子,他抿緊唇,心頭掠過一種微妙的情緒。
賀長洲以為,像溫離這種只會追在江敘后邊的惡毒女人,是不愛學(xué)習(xí)的。
下一刻,他的筆記本被順走。
上面出現(xiàn)了和小學(xué)生字體一樣的筆記。
和她那張精致的臉,形成極致的反差。
本子很快被記得密密麻麻。
就連老師嘮了一句家常,她都記了下來。
他腦中下意識浮現(xiàn)五個字——差生筆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