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寧不知道,自己實話實說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可如果趙宜緋倒臺,你的皇后之位會做的更加穩固,”楚珺珩似乎有些不解,“她的死對你百利而無一害。”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沈玉寧絲毫沒有被楚珺珩的話動搖:“臣妾做不到恩將仇報。”
楚珺珩新奇的打量著沈玉寧,像是在沈玉寧身上看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東西。
末了,他微微一笑:“你想要幫助趙貴妃,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他從地上站起身,又扶著沈玉寧站起來,在沈玉寧以為他要拒絕自己的時候,對方卻道:“但如果你想這么做的話,那就大膽去做吧。”
沈玉寧驚訝:“您這是同意了?”
楚珺珩微微一笑:“讓朕見識見識,皇后如何將這一場必輸之棋逆風翻盤。”
沈玉寧鎮定心神,自信一笑:“逆風翻盤臣妾做不到,但是打個平手臣妾還是很有自信的。”
看著沈玉寧勝券在握的笑容,楚珺珩只覺得自己的心都隨著這個明媚的笑容開朗了幾分。
的確,他也需要見識見識他的這位皇后的真實能力了。
趙宜緋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能生下來,那就只有打掉。
可打掉孩子,趙宜緋本人就不會同意。
而且太后那邊,更會因此對沈玉寧心生不滿。
楚珺珩不由好奇起來,這樣一局死棋,沈玉寧到底怎么做才能將其盤活。
她想要救趙宜緋,可趙宜緋會不會感激她都是另外一回事。
楚珺珩在走出坤寧宮的時候,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想:或許他的這位皇后,還是太過天真了。
在楚珺珩離開以后,南湘這才膽戰心驚的走進來。
她端來了一碗紅棗圓子羹給沈玉寧定神凝心。
沈玉寧倒是神色如常,她接過那碗紅棗圓子羹嘗了一口,眼睛就是一亮:“這個還挺好喝的,以后本宮每日都想喝到。”
南湘微笑著搖了搖頭:“娘娘,不過是一碗紅棗圓子羹而已,您想喝多少都有。”
沈玉寧點了點頭,忽然感覺當皇后還是有些好處的。
南湘見沈玉寧連一碗紅棗圓子羹都吃的津津有味,心里不由有些心疼。
紅棗圓子羹本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娘娘連喝一碗這甜湯都會覺得分外滿足……
南湘不由想,皇后娘娘之前究竟吃了多少的苦?
一連好幾日,沈玉寧都照常去琳瑯宮拜訪,如以前那般將趙宜緋照顧的無微不至。
到后來,南湘都有些著急起來:“皇后娘娘,您不是說要幫趙貴妃么,為什么到現在了都還不對她坦白?”
“眼看著趙貴緋肚子里的孩子越來越大,若到了一定月份兒,再想要打胎那就危險了,很有可能會一尸兩命。”
南湘以為沈玉寧不知其中關竅,是以小心提醒道。
沈玉寧倒是神色如常,似乎從一開始心中就有了成算。
“放心南湘,本宮早已想好該怎么辦了。”
南湘心中驚訝。
“本宮將真相告訴她,保不齊她還要質疑本宮的動機。”
沈玉寧垂下眼眸,微微一笑:“當真相過于殘酷,你就算是擺在她面前,她都未必會信,反而有可能會怨恨上揭露真相的那個人——比如本宮。”
“所以您打算怎么辦?”
南湘心中好奇。
沈玉寧道:“當然是讓她自己發覺真相了。”
南湘一秒領悟:“娘娘您的意思是,想辦法把那本太醫院的用藥記錄放到放到趙貴妃身邊,誘導趙貴妃自己去發現?”
沈玉寧點頭:“不僅如此,再安排兩名宮女到趙貴妃身邊,當著她的面講一個故事……”
她附在南湘耳畔,將自己的計策原原本本和南湘講說了一遍。
南湘心中難掩激動,她的眼睛都帶上了幾分灼熱的溫度,看向沈玉寧的目光難掩崇拜。
沈玉寧吩咐完,南湘立刻轉身去執行了。
南湘走后,云云好奇的走上來,有些不開心的說:“娘娘,這段時間您似乎一直都在和南湘姑姑說悄悄話。”
沈玉寧揉了揉云云的腦袋:“所以你吃醋了?”
云云別過頭:“我才沒有吃醋呢!”
相反,云云知道有時候是自己頭腦簡單,所以幫不上什么忙。
她生氣,不是氣別人,而是氣自己。
氣自己能做的太少,只能被娘娘保護在身后。
沈玉寧拍了拍云云的肩膀安慰道:“云云,天生我才必有用,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云云期待的看著沈玉寧:“什么事?”
沈玉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淚汪汪的說:“我餓了,想吃八寶鴨蒸排骨櫻桃肉。”
云云:“……”
她果然還是好好做菜去吧。
另一邊。
煙雨朦朧的江南水鄉也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平靜。
江南官場早就因為一個人的蒞臨,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血雨腥風。
凡是丞相沈黨之流皆被清算,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死不瞑目者眾多。
“主上,最后的賬本也已經找到。”
西湖上的游船之中,歌舞升平。
一個身著大紅官袍的俊美男子端坐在首座,欣賞著江南第一名妓驚艷絕世的舞姿。
聽到手下帶來的消息,他微微一挑眉,狹長的眼睛里藏著笑意,說:“聽聞江南一品酥的糕點聞名天下,你去買一盒帶著回京。”
手下應了一聲“是”,領命而去。
再轉過頭的時候,那江南第一名妓已經坐到了他身側。
纖纖玉指輕輕抬起了他的下頜,美人呵氣如蘭:“公子為什么要專門買一盒糕點帶回京城?難不成是要送給自己的夫人么?”
男人微微彎了彎眼睛,算是默認。
這樣一個漫不經心的男人彎起眼睛勾唇淺笑的時候,矜貴高雅,一瞬間奪走萬般顏色。
美得雌雄莫辨,美得神魂顛倒。
就連作為江南第一名妓的林小小都不由覺得驚艷,被這男人蠱惑了心神一般說:“那妾和您的夫人相比,誰更美?”
男人搖了搖頭:“不可相提并論。”
林小小臉上劃過一絲驕傲。
她敢說,她就是這世間最美的女人。
林小小的手撫摸上他俊美的臉龐:“那公子不如帶著妾一起走,讓妾為公子排憂解難。”
手指緩緩向下,勾住了男人的腰帶。
就在她手指一動就要解開之際,男人的手卻抓住了她的手腕,徑直將她甩在了地上。
“我說,你不可與她相提并論。”
林小小被他的侍從一劍封喉。
她看著那從未回頭看她一眼的紅衣男子,視線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