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六嗯了一聲,盡管心里義憤填膺,可倒也是站在張凌川身邊,并沒有再多說話。
張凌川卻強行壓制著心中的怒火,隨后側頭看著白乞道,“白乞,等會讓人調查下這孫管家,摸清一下他的情況。”
“還有這處粥棚是誰擺的,全都給我摸查清楚,等將事情調查清楚了,再將人給我抓起來拉到菜市口斬首示眾,至于接下來咱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諾!!”
白乞拱手應了一聲,至于張凌川卻轉身就走,見勢麻六回頭瞪了眼已經停止毆打婦人的孫管家,快步就跟上了張凌川他們。
孫管家莫名就感覺心頭一緊,甚至莫名有股寒意順著他的背脊骨就爬上了他的頭蓋骨,讓他下意識就打了個寒顫。
“咦,我這是怎么了?!”
孫管家面對莫名涌起的寒意,立馬心里就咯噔了下道,“怎么渾身發冷,眼皮跳個不停?!?
孫管家嘀咕了句,可還是感覺心里有些發毛,因此腦子里不由得想道,“難道是我貪污了這些粥的米糧,被劉財主那個老東西知道了,可是這怎么可能???”
孫管家心里嘀咕到這里,立馬就甩了甩頭,然后吆喝了幾句,目光卻看向了張凌川他們離開的背影,莫名的心里又是一陣寒意涌起。
張凌川當然不知道這些,而是繼續帶著麻六他們往前走,繼續觀察殤門關各地主和土紳施粥的情況。
寒風卷著雪花,不斷的拍打在了張凌川他們的臉上,只見張凌川龍行虎步,滿頭白發隨風飄舞,腳步卻沒有任何停留,而是繼續快速的往前走。
麻六卻裹了裹衣服,因為這天氣實在是有點冷,甚至目光很快就掃過了街角那些蜷縮可憐的老幼,還有一些被凍僵的尸體。
張凌川自然也看到了,并且他還看到不少的人,抓著手里凍得發僵的黑窩頭,用力的啃著牙齦都在滲血,也有不少人圍在施粥的粥棚前,等著能喝上一口熱粥。
“咦,老大看那邊……”
張凌川在雪地里看著這一幕幕,突然就見麻六喊了聲,抬起手指指了過去,見狀張凌川趕忙轉頭,只見街角搭了好大的一個粥棚。
還用青色綢緞弄了一面旗幟,上面繡著“秦府施粥”四個金字,棚子前面也排著不少人,只見那些流民一個個手里拿著碗,站在粥棚外等著領口熱粥。
張凌川看到這樣的情形,立馬就挪步走了過去,等到他擠開人群走到粥棚前,只見粥棚里面擺著一張方桌。
桌子后面坐著一個穿著錦袍的賬房先生,桌上擺著一本厚厚的冊子,手里拿著一支毛筆悠閑的寫道,“要喝粥的,先到我這里來登記名字,籍貫?!?
“再在上面按個手印,等到來年開春。咱們秦府要是缺人手,都得來咱們府里應差知道嗎?!”
張凌川看到這一幕,卻是側頭就看了眼麻六,只見麻六機靈的一撓頭,快步就走到那賬房先生面前道,“先生,俺們只是想討口熱粥填飽肚子。這咋還要應差事呢?!”
“咋還要?小子,你什么意思,難道我秦家的粥都給你白喝了?混帳東西……”
賬房先生“啪”的一聲,抬手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道,“那你就別喝了,趕緊給我滾,要不然我打斷你三條腿?!?
麻六的臉色一下就黑了,旁邊卻走過來一個漢子,只見他嘆了口氣道,“這位小哥你要是不想干活,吃粥的話,那麻煩你給我讓個位置。我來按手印領粥喝?!?
麻六呆愣了一下,很快就讓開了身子,只見穿著一件破爛外衣的漢子,手里攥著只空碗交代了自己的姓名,籍貫,接著低頭就在那個冊子上按了個手印。
張凌川見狀倒沒有覺得不妥,畢竟秦府能給一碗粥,來年開春了,讓這些漢子去他們家干點活,倒也不是不可以。
麻六卻跑了回來,指節捏的有些發白道,“主上,這秦家可是咱們殤門關最大的糧商,據韓秀才說這群家伙還來過咱們守備府報備,說是要無償捐一千石糧食施粥。”
“這咋就喝了粥還要讓人干活了,而且剛才我還看了一下。他們桶子里的那粥,根本就沒有米,只有一些米湯,比劉家那群人的心還黑?!?
張凌川哦了一聲,抬腳就走了過去,目光開始打量粥桶里面的米粥,只見確實比劉家的粥還要稀,瞬間臉上就露出一抹怒意道,“這些個土財主一個比一個奸詐,并且全都當我是傻子糊弄,接下來我非得給他們好好上一課不可。”
張凌川這句話聲剛落,立馬就見幾個穿著秦家家丁服飾的人,抬著一塊木板子就朝這邊走過來了。
上面只見躺著一個面黃肌瘦的少年,懷里緊緊的抱著個布包,臉上卻滿是血跡,至于那些家丁卻是一邊往前面走,一邊張狂的叫喊道,“操,瞎了眼了。還不給爺把路讓開,想找打嗎?!”
家丁嘴里咒罵了幾句,圍在粥棚前領粥的百姓,立馬就讓開了一條路。
反觀那賬房先生見了,卻是趕忙堆起一臉笑容道,“哎呦,這不是王管家嗎?這是怎么回事???!”
“哼,今天可遇到個膽大的,居然敢跑到我們秦家米店偷糧,”秦管家應和了句道。
“啊,不會就是這小子吧?!”
賬房先生趕忙笑著說,只見那少年虛弱地爭辯道,“我沒有偷……那是我娘用家里織的布換地米。明明是你們這些混蛋搶我的米。還賴我是小偷……”
“草,你這狗東西……”
王管家抬手就給了少年一巴掌,打得他嘴里鮮血直冒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敢嘴硬,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住手!!”
張凌川看到這一幕再也忍耐不住了,上前一把就拽住了王管家的手腕,只見那王管家疼得呲牙咧嘴道,“草,你又是哪里冒出來的狗東西,居然敢管我秦家的事。你信不信分分鐘就讓你活不了?!?
“草,好大的口氣……”
麻六沖了出來,甩手一巴掌就打在了王管家的臉上道,“在這殤門關我老大游擊將軍張凌川面前。有誰敢讓他活不了?我麻六第一個不答應。”
王管家聽到麻六這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并且拼命地給張凌川磕頭道,“張將軍,饒命啊,饒命!”
“剛才都是小的瞎了眼,沒有認出是你老人家,才敢胡說八道,所以就求求你饒了我吧??!”
四周百姓聽了王管家這話,也終于認出了張凌川來,瞬間所有人都跪下,磕頭向張凌川行禮,尤其是那木板上的少年,更是翻身摔下木板跪在雪地里磕頭道,“張將軍,你可一定要給小的做主??!”
“哦,你告訴我……”
張凌川看到這一幕,上前就扶起了少年,并且開口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將軍,我娘病了,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少年眼眶通紅,目光看著張凌川哽咽道,“可她就想吃口白米飯,所以我就拿著家里老娘織的一匹粗布當了換了半袋子米?!?
“可我提著手里的米,剛經過他們秦家米店,結果就被他們給搶了,非說是我偷了他們米店里的。”
“我跟他們爭執了幾句,結果就挨了他們一頓暴揍,并且還要將我抬出城外活埋了。”
“王管家,這小哥說的可是事實……”
張凌川聽完少年的話,立馬目光就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王管家,只見到王管家支支吾吾道,“他他他……一個窮小子?!?
“家里哪來的一匹布,所以這倆肯定是偷了我們米店里的,因為我們米店里正好丟了這些糧?!?
“哦,我有意思了……”
張凌川聽到王管家這話,簡直是被氣笑了道,“特么的我守備府丟了一萬石糧食。他媽的你們秦家米店正好有,是不是正好是你們秦家偷了我們守備府的糧?!”
王管家聽了這話,瞬間就嚇尿了,可是張凌川的目光卻看向了那賬房先生道,“還有這位賬房先生。你們秦家不是在守備府報備了嗎?”
“你們要捐一千石糧食。這糧食都捐在哪了?說……”
張凌川一聲暴喝落下,嚇得那賬房先生,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話來了。
麻六看到這一幕,上前就一把揪住了賬房先生的衣領,甩手啪啪就是兩個耳光道,“我老大問你話呢?!你他媽啞了!”
“啊,別打,別打,我說……”
賬房先生挨了兩巴掌,立馬就哆哆嗦嗦的說道,“我家老爺說……施粥只是做做樣子,因此那些報備的米糧。還壓在我們家老爺的庫房里呢!”
“哼,好一個做做樣子……”
張凌川一聲冷哼,立馬看著白乞道,“帶人給我去抄了秦家充公。還有這些狗東西全部帶上,將他們押到菜市口斬首示眾?!?
“我他媽的倒要看看。這殤門關還有多少人,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偷奸?;?。我他媽發現一個殺一個,看看你們有多少腦袋夠我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