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震聽到蠻族士兵的話,猛地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站得筆直,維持著他最后的體面。
可當他走出營寨時,只見西邊露出了一片火燒云,似乎預示著他的落幕。
周震因此站在營帳門口,半瞇著眼睛看了好一會火燒云,才將目光落在一隊身披黑色甲胄、腰間掛著彎刀的蠻族士兵身上。
蠻族士兵也正看著他,只是他們的眼中沒有任何感情,望著周震就像看一只狗,充滿了鄙夷和輕蔑。
周震心里盡管很不舒服,可也無可奈何,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周將軍,走吧??!”
蠻族士兵卻輕蔑地看著周震,語氣不容置疑道,“耶律將軍,可是在帥帳中等著你。”
“帶路……”
周震面對這一幕,聲音干澀得像摔破的罐子一般應了句。反觀蠻族士兵,卻是不屑地撇了他一眼,立刻轉身前走。
可還有一些蠻族士兵沒走,反而握刀守在了他們的營帳面前。
周震面對這一刻,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顫,因為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沿途他跟著蠻族士兵,盡管一直往前走,但眼睛卻不斷地掃視四周。
很快周震就發現他的營寨已經被蠻族士兵圍住了,甚至還有不少蠻族士兵在那里磨刀。
周震看著這一切,內心不由得又顫了顫,并且盡量讓自己的目光向前望去。
可遠處入眼的是,被繩索拴住的百姓蜷縮在泥地里,一個個眼神空洞,完全沒有神色,甚至還能聽到孩童的哭鬧聲和蠻族士兵的打罵聲。
周震看到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甚至腳步不由得就頓了頓,接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感猛地爬上了他的脊梁骨。
周震只覺得心里無比壓抑,可腳步并沒有停,很快就到了耶律齊山的帥營。
帥營門口兩側站了十幾個手握長槍、身穿黑甲的蠻族士兵,只見他們都無比威嚴。
“周將軍,進去吧??!”
周震前面帶他過來的蠻族士兵停下腳步,目光不容置疑地說道,“耶律將軍,正在里面等著你呢!”
周震還能說什么呢?他用力吸了口氣,邁步就走進了帥營,只見營內耶律齊山正坐在羊毛毯子鋪著的帥凳上,身前的桌子上擺著酒和烤肉。
四周的蠻族將士大多也是如此,只是當周震走進營寨時,瞬間只見耶律齊山手里把玩著一把精致的匕首,眼神銳利得宛若鷹隼,盯著他,臉上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
“周將軍,可知道本將為何找你……”
耶律齊山盯著周震看了那么幾分鐘,才握著手中的匕首,目光死死地盯著周震,說話聲音雖然不大,卻讓周震感覺異常震耳。
四周蠻族將領則端起杯中猩紅的酒液,眼神中都是不屑和鄙夷地看著周震。
周震內心則是一陣陣收緊,并且強裝鎮定道,“末將不知,還請耶律將軍明示?!?
耶律齊山卻目光一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扎在身前的桌上,道,“本將聽說,你們想逃?”
周震聽到耶律齊山這話,瞬間臉色一片慘白,并且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拼命地給耶律齊山磕頭,“耶律將軍絕無此事,定是有人要害我。”
“是嗎?可卻是我親耳聽到的……”
耶律齊山面對周震這話,卻是手掌猛的一拍桌子,目光中騰起一抹殺意道,“難道是本將要害你嗎?”
周震身子猛地一顫,心里非常明白,定是他們剛才在營中討論,結果被耶律齊山的探子聽到了。
周震面對如此情況,非常清楚了,不管做任何爭辯,都沒有任何作用,唯一的方法就是提升自己的價值。
“耶律將軍,末將我還有用,因為末將熟悉平野縣的情況,知道城中的部署。末將定能幫將軍你拿下平野縣,懇求將軍再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本將軍可以給你……”
耶律齊山卻盯著周震戲謔一笑道,“就是即刻集結你的人攻打平野縣,只要你們能將平野縣攻破。我保證之前答應你的承諾都會兌現。”
周震瞳孔猛地一縮,心里哪能不明白。耶律齊山這就是讓他和百姓一起去當炮灰送死。
可到了這個節骨眼,他能不去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因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不去就是死??!去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至于耶律齊山卻仿佛看穿了周震的心思,所以語氣異常冷厲不容置疑道,“周將軍,路我已經給你了,接下來你走不走?這可就只能全靠你了?!?
“末將,絕不辱命……”
周震知道已經沒有退路,所以猛地一抱拳道,“定然拼死攻破平野縣,為將軍掃平前進的路?!?
“周將軍,可真是最為識時務者,任何時候都懂得如何取舍……”
耶律齊山道,“那周將軍就去召集你那些手下。一刻鐘之后我想看到你,帶著他們攻打平野縣,屆時希望周將軍作戰勇猛,一舉將平野縣攻破?!?
周震還能說什么呢?他只能是轉身,腳步踉蹌地走出了營帳,整個人都仿佛墜入了萬丈冰窟,從腳底涼到了頭頂,因為他知道這次死定了。
可他站在帥營前,還是忍不住抬頭,看向了遠處的平野縣城墻,只見城墻上人影綽綽,一個個身子站得筆直的守備軍,正握著武器看著他們營寨。
“哥,什么情況?”
周旺財他們本來在營寨里,可心里不安的還是找過來了,見到周震站在帥營門口發愣,瞬間就圍了上來道,“耶律將軍怎么說?”
“耶律將軍,說……”
周震見周旺財他們圍了上來,立馬就定了定神道,“一刻鐘之后,我們和百姓一起攻城,如果能攻下平野縣,咱們就共享富貴,如若不然就只有一死?!?
“哥,開什么玩笑?”
周旺財卻急了,“明明就是讓我們去送死,還哪來的共享富貴?”
“我知道是去送死,可我們有選擇嗎?”
周震眼睛里閃過一抹無奈和狠厲道,“我們只要敢說一句不去,眼下這些人就會將我們碎尸萬段,所以我們只能賭,賭能將平野縣攻破?!?
“賭,怎么賭?”
周旺財卻急得跳腳道,“那些守城士兵能不殺我們,還是賭他們不會用箭射死我們?!”
“賭什么?賭平野縣城上的守軍不會對老百姓動手……”
周震盡管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道,“賭張老根那個老東西會心軟,會放這些老百姓上城墻?!?
周旺財他們聽了周震這話,一個個全都安靜了下來,眼神中的瘋狂和嗜血,全都沸騰了起來,因為他們覺得可以賭。
畢竟有這么多老百姓給他們做墊背,保不準平野縣的守軍,真的不會射箭,會讓百姓上城墻,屆時他們就可以攻破城池了。
“草,都還愣著干嘛?”
周震猛然就發出了聲暴喝,并且目光帶血地瞪著周旺財道,“行動起來……只有一刻鐘,不想死的就跟我來?!?
“我們將那些百姓,驅趕到平野縣城前去,搭上云梯之后讓他們往前沖,只要他們能沖上城墻。我們就有機會攻破城池?!?
周旺財他們互相看了眼,最終一咬牙全都跟上了周震,向著關押百姓的地方就走過去了。
沿途的蠻族士兵,全都戲謔地看著他們笑,甚至有人還拔了拔腰間的彎刀,仿佛是他們慢上兩步就會拔刀砍死他們。
周震盡管心里很憋屈,可他并不敢有任何停留,反而是走向了那些哭泣的百姓。
周震心里非常清楚,接下來他要想活,就只能驅使著這些百姓攻打平野縣城,要不然他絕無活路,因為這是他在耶律齊山這里最后的價值。
“周將軍,行動吧!”
耶律齊山的右副將,長著滿臉絡腮胡的端木川,卻是殺氣騰騰地看著周震道,“因為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畢竟我們都在這里看著。你率領這些老百姓攻城?!?
“所以一刻鐘之后你要是還不攻城的話,我們就只能砍下你的腦袋,再驅趕著這些百姓攻城了?!?
周震面對端木川這話,卻是猛的深吸了口氣,隨后爆發出一聲厲喝道,“周旺財,你們還看著干什么?”
“還不給我驅使這些賤民,跟我們一起攻打平野縣城。”
周旺財他們聽到周震這話,只覺得腦子一嗡,隨后眼睛里也露出嗜血的狠厲道,“***,你們這群泥腿子。還不他媽的給我起來,隨我們攻打平野縣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