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
辦公室內的空氣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凝重。
落地窗外,龍河大學校園內燈火通明,一派祥和。但在這間代表著大學最高權力的辦公室內,一場無聲的風暴正在醞釀。
何宇的辦公室里,破天荒地,同時出現了三位在龍河大學內部擁有赫赫威名的人物。
計算機學院院長,一個看上去有些不修邊幅、頭發微亂的中年男人,但此刻他的眼神銳利,指尖在虛空中無意識地敲擊,仿佛正在解析著某種無形的數據流。
法學院院長,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沒有絲毫學者應有的溫潤,反而透著一種將法條與規則刻入骨髓的冰冷與嚴苛。
公共關系學院的負責人,一位氣質優雅的女士,她手中端著一杯早已冷卻的清茶,臉上慣有的、足以應對任何媒體鏡頭的從容微笑,此刻也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山般的沉靜。
他們是龍河大學的“王牌軍”,是這臺恐怖“戰爭機器”最核心的三個齒輪。
現在,這臺機器的總設計師,龍河大學的校長何宇,給了他們啟動的指令。
“情況,各位都清楚了。”
何宇的聲音不高,卻像是重錘砸在鋼板上,沒有情緒,只有回蕩的、冰冷的質感。
他沒有重復事件的經過,沒有宣泄任何憤怒,只是平靜地陳述著一個事實,一個命令。
“現在,我需要你們,動用你們學院所能調動的一切資源,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我一個結果。”
命令下達。
沒有應答,沒有疑問。
三位院長只是微微頷首,辦公室內的氣氛瞬間從凝重轉變為一種高速運轉下的可怖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半小時后,辦公室的通訊系統響起第一聲輕微的提示音。
計算機學院的院長抬起頭,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技術狂人完成曠世杰作后的興奮與冷酷。
“校長。”
他將一份龐大的數據流直接投射到何宇面前的全息終端上。
“車站候車大廳的監控視頻,已完成像素級無損修復。
我們從五個不同的物理攝像頭角度,結合現場無線信號的衍射數據,構建了事件全過程的3D全息影像。任何一幀,都足以作為最直接的呈堂證供。”
影像開始播放,無聲,卻比任何聲音都更加震撼。
孫婷的每一個表情,每一次蓄意的靠近,王浩的每一次退讓,以及最后那決絕的、用盡全力的摔砸,都在五個角度下被清晰地、毫無死角地呈現出來。
“另外,”院長的聲音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自信,“我們啟動了校級后臺的‘蜂巢’監控協議。在王浩那臺個人終端的固態硬盤物理損壞前一毫秒,協議自動將終端內部的所有瞬時數據,通過加密的量子通道,回傳到了學校的中央服務器。”
他頓了頓,逐一列出那些足以決定一切的數據。
“回傳內容包括:終端被毀前一秒,內部麥克風記錄下的完整環境錄音,清晰可辨。”
“內部陀螺儀與加速規傳感器記錄下的完整沖擊數據,可以精確還原出終端被投擲的力度、角度和撞擊瞬間的過載G值。”
“以及,最關鍵的,當時終端屏幕上正在渲染的,【‘南天門’計劃】部分核心氣動布局模型的緩存記錄。”
院長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點,一份結構復雜到令人眼花繚亂的藍色三維模型圖,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
“證據鏈,完美閉合。從動機到行為,再到結果,對方是百分之百的、毫無疑義的惡意誣陷。”
話音剛落,法學院的院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冰冷的光。
“校長,基于計算機學院提供的,堪稱‘鐵證如山’的證據,”他的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種律法的森然,“我院由三十名精英師生組成的專案小組,已經擬定了一份堪稱‘教科書級別’的訴訟方案。”
他沒有遞交任何紙質文件,因為所有的法條和預案,都早已在他的腦中。
“對方的行為,已經觸犯了誹謗罪、誣告陷害罪,以及故意毀壞財物罪。三項罪名的證據鏈條,環環相扣,無可辯駁。”
最后,公共關系學院的那位女士,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
“校長,對方的背景已經查清。”
她的聲音柔和,但內容卻像是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孫婷的所有偽裝。
“孫婷,燕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大三在讀學生。我們查閱了她在燕京大學的全部公開檔案,并且通過一些……‘特殊渠道’,聯系上了兩位曾經被她以類似手段進行過誣陷的男生。”
“那兩次,都因為缺乏決定性的證據,最終不了了之。但我們已經取得了其中一位男生的授權,他愿意以證人身份,出庭作證。”
辦公室里,三份報告,三把利劍,已經從不同的方向,死死地釘向了同一個人。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法學院的院長再次開口,這一次,他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嚴肅,甚至帶著一絲后怕。
“我院的‘軍法特別進修班’,剛剛與軍方的專家,對這次事件進行了聯合評估。”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張懸浮在空中的【‘南天門’計劃】結構圖上。
“結論是,王浩那臺被故意損毀的個人終端,其內部承載的【‘南天門’計劃】相關數據,其潛在的商業價值,已經無法估量。而其背后的戰略價值……一旦因為這次物理損壞,導致任何形式的數據泄露,哪怕只是一個字節的風險……”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后果,已經不言而喻。
不堪設想!
何宇始終靜靜地聽著,面無表情。
他看著那些足以將孫婷,甚至將她背后的某些東西,一同釘死在恥辱柱上的鐵證。
他心中的怒火,早已不是巖漿,而是足以焚盡一切的、恒星核心般的白熾烈焰。
那怒火,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學生,更是為了那張代表著國家未來與榮耀的【‘南天門’計劃】結構圖。
他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身,雙手撐在冰涼的辦公桌上,身體微微前傾。
一股無形的、山岳般的壓力,瞬間籠罩了整個辦公室。
他看著眼前的三位院長,看著他最信賴的“王牌軍”的統帥。
他的聲音,一字一句,像是從九幽寒冰之下擠壓而出,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喙的、最終的意志。
“如果不能讓她因為敲詐勒索未遂、”
“故意毀壞國家戰略級科研設備,而把牢底坐穿——”
何宇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目光深處,是燃燒到極致的、冰冷的殺意。
“在座的各位,都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