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打開地下三層密室之門,必須握有密碼。
而掌握密碼的人,只有周武一個。
周武已經異地關押去了少陽市,許一山必須親自趕赴少陽,才有可能從周武嘴里得到密碼。
此時,任何暴力的舉措都將失去效果。比如定向爆破,比如暴力破壞,都將對地下三層造成整體性損壞,甚至可能構成巨大危險。
從周武身上拿到進門密碼就成了唯一的途徑。
胡進聽說號公館地下藏著一個密室,興趣也高了起來。他試探著問許一山,“老許,你覺得密室里藏著什么?說不定,什么也沒有。”
許一山堅定搖頭,“不可能。如果里面是空的,周武就沒必要采取著的保護措施?!彼J真說道:“老胡,我覺得,密室打開的時候,就是衡岳市驚天黑幕見天日的時候?!?
胡進眉頭一皺,哼了一聲道:“老許,你怎么老覺得衡岳市藏污納垢的?好像人人都是壞人一樣?!?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就你許一山是個正直的好人?”
許一山當然聽出來了胡進話里的意思,他笑了笑道:“到時候你就不會覺得我說錯了話?!?
地下室雖然留有重兵把守,而且許一山已經明確肯定了,除他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近和企圖打開地下室的門。話雖然說到這個地步,許一山心里還是有些擔心,自己的話未必對每個人都有作用。
他找胡進,將號公館的事說給他聽,目的就是想得到胡進的支持,在他離開衡岳市去見周武的時候,能確保地下三層的密室不被破壞。
胡進當然也明白他的用意,他安慰許一山道:“你放心去,這里我會看著,一切等你回來再說?!?
即便如此,許一山還是將秦光留了下來。
許一山要見周武,自然沒有什么麻煩。
當周武拖著叮當作響的腳鐐出現在他面前時,許一山主動站起身,含著笑對他說道:“老周,少陽這邊的生活還過得習慣吧?”
周武苦笑,道:“坐牢,哪里都一樣。不過,我還是得謝謝你。來到這里,至少我能睡個舒服的覺?!?
這確實要感謝許一山的特別照顧。在確定周武要秘密轉移去少陽看守所關押后,許一山曾給少陽的屈玲打了電話。
他在電話里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希望屈玲能出面,幫他協調一下看守所的關系,讓周武在少陽看守所里得到照顧。
屈玲還真找了人,甚至不惜親自請了看守所長吃了一頓飯。這讓看守所長一度還以為周武是屈玲的什么親戚或者故交。
事后,屈玲反饋回來的信息是,周武關押的監倉里,共有五個人。其四個當,有兩個都年過十歲了,沒有了暴力傾向。另外一個,雖然年輕,卻都屬于智力型犯罪的人,對暴力嗤之以鼻。
沒有暴力傾向的監倉,對坐牢的人而言,就是天堂。
這四個是看守所精心挑選出來安排與周武同倉的,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照顧好重刑犯周武。
果真,周武在少陽看守所過的日子,就有了皇帝般享受。
來之前,許一山特意買了一包煙帶在身上。
周武抽煙,而且抽得很兇。
他自由的時候,一天至少要抽兩包煙。有人形容周武抽煙一天只需要一根火柴,往往是上一支快要抽到頭的時候,他會下意識地拿出第二支點上。如此往復循環,真不需要點第二次。
也有人勸他養生,少抽煙或者不抽煙。但往往會遭到周武的恥笑。
周武對養生最有名的言論就是,養生專家沒有見過有一個人活過十歲的。長壽的人,抽煙喝酒聊女人,不亦樂乎。
果然,在看見許一山手里的煙后,周武雙眼頓時放出光來。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許干部,這里什么都好,就是沒煙抽。你能不能幫我給看守所打個招呼,給我供應一點煙抽?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是不是?抽幾口煙,不會有麻煩的?!?
許一山笑道:“老周,不是我不幫你。而是規矩面前,誰都一樣平等。這個招呼我還真沒法給你打?!?
周武聞言,眼神一下黯淡了下去,嘀咕道:“沒意思,沒意思?!?
許一山跑來少陽找他,周武心里怎么能不明白?許一山一定是遇到了繞不過的坎了。
周武從入獄開始,一直手銬腳鐐戴著,從來沒有取掉過。在手銬與腳鐐之間,用一根鐵鏈將手銬和腳鐐連接在一起。這樣,他走起路來,抬高雙手,拉著鐵鏈將腳鐐提起來,腳鐐就不會全拖在地上,減輕腳的壓力。
也正因為戴著這樣的戒具,周武的身體就成了半彎曲狀,再也不可能挺直腰桿。
以至于他想痛痛快快地抽上一支煙,姿勢也不可能做到最舒適的狀態。
許一山將煙讓他叼在嘴里,給他點了上火。
煙一點上,周武便猛地吸了一口。
這一口氣息綿長,幾乎吸了半支。
他凝神靜氣,將煙盡數吞進肚子里。讓煙在他的五臟腑轉了幾個圈后,才慢悠悠地從他鼻孔里溜出來。
許一山沒驚動他,靜靜地看著他將一支煙幾口就吸到了煙屁股。
他不慌不忙又給他遞了一支。在第二支快要燃到頭的時候,周武才抬起頭,滿足地笑了,道:“許干部,說吧,還需要我交代什么?”
許一山微笑著道:“老周,還要不要抽?”
周武的雙眼盯在他手里的煙盒上,涎著臉笑道:“你要是能讓我把這盒煙帶進去就好了。”
許一山搖著頭道:“不可以。讓你在這里抽,我已經犯了錯誤了??紤]到老周你的實際情況,我跟看守所方面特別協調了,才允許你臨時抽上幾口。帶進去的事,你就別多想了?!?
周武知趣地點頭,笑嘻嘻道:“要不,許干部你今天接見我的時間拖長一點,等我吸完這包煙后你再走,好不好?”
許一山頷首道:“不是不可以,關鍵看你的態度。”
“我態度好,絕對好?!敝芪涿Σ坏嘏阒δ樥f道:“許干部,我全力配合你。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許一山欲擒故縱道:“我沒有什么想知道的。”
周武嘿地笑了,他顯然不相信許一山的話。
“你許一山沒事會想起老子來?”周武心里嘀咕著想,“你不說,老子就與你比耐心,看誰熬得過誰?!?
這邊許一山心里也在想,不能讓周武揣摩到他來見他的目的。否則,這小子本來就精得像鬼一樣,討價還價起來,會沒完沒了。
周武不開口說話了,許一山便趁機站起身來說道:“老周,你要是沒話說,我就走了?!?
周武見許一山要走,趕緊叫住他道:“許干部,莫急著走呀。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應我嗎?”
許一山笑道:“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
周武臉上便露出一絲慘淡的神色,他低聲說道:“如果我哪天要上刑場了,你能給我點上我人生最后一支煙嗎?我想嘴里含著煙離開這個世界。下輩子,我不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