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一十)
葉文玉一呆,知道他指的那些人和事,是指林庭月,林庭軒,蔡文川,姜志明,還有她母親,以及他的后媽。
她看了看四周,林家的傭工好像也減少不少,宅子顯得少見的幽靜,鮮艷的玫瑰花在強烈的日光下開得正是艷麗,這樣朝氣蓬蓬勃勃的花,反倒顯得兩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整個林家大宅如同一個巨大的墳場,那些花兒,仿佛開在墳前的花。
一陣風吹過,讓人全身直起雞皮疙瘩,不遠處的群山,綠色的叢林仿佛海洋,里面就像有無數白色的幽靈。
葉文玉控制不住地瑟縮了身子。
林庭風憐惜地看著葉文玉,對她輕輕地說道:“小玉,你好像瘦了,這些日子來,讓你受了不少苦。”他的聲音充滿歉意和心疼。
聽到這里,葉文玉又抬起頭來,心生恨意,她的人生受的最大的痛苦是失去母親,得知老人跳樓的那天,她感覺天都塌了!
林庭風真的是殺她母親的人,她今天是來復仇的!
因此,葉文玉逼著自己努力在林庭風面前綻放笑容,她定了定神,鼓起勇氣看了看站在林庭風身后服侍的下人,心想著一會動起手來,她都不可能是林庭風的對手,如果他再有兩個林家下人幫助,估計最后肯定會復仇失敗。
所以為了確保復仇的成功性,她得想想辦法,把這些下人支開。
因此,思量著自己的心跳平穩了,她便向前一步,對林庭風微笑著說道:“庭風,我有些話想對你說,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現在對任何人都不太信任,所以,能不能只有我們兩個人——”她用的是商量和征詢的語氣,并且盡量讓自己的眼睛顯得溫馴和含情脈脈,仿佛經過那么多世事,她終于懂得,他才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那個人。
林庭風笑了起來,眼里有了溫度,他知道她話里的意思,便揮了揮手,原本在他身后服侍的兩個下人退下去了。
四周變得特別的安靜,葉文玉卻知道,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垂在身側的兩只手,因為想起自己的復仇打算,開始發起抖來,她只好不停地挪動著兩只腳,以此來緩釋心中的緊張。
這個時候,張媽送上紅茶和瓜果點心,對葉文玉笑著說:“少爺說你喜歡喝茶時吃這種酥糖,聽說你要來,我今天一大早刻意去買的。”
刻意為她買的?因為林庭風吩咐了?聽到這里,葉文玉心中一呆一暖,不過母親七竅流血的面容很快在她眼前晃動,因此,她閉上眼睛,林庭風看到她好像有些不高興,便對張媽說道:“好了,你也退下吧,我想和小玉安安靜靜地說說話。”
張媽識趣地退下了。
葉文玉走到林庭風面前,挨著他的身邊坐下,坐得近了,才赫然發現,現在的林庭風和從前的林庭風,簡直像兩個人。
此時此刻的他,頭發灰白,面容憔悴,大眼憔悴無神,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好像重病纏身似的。
她有些震驚,按理來說,林庭風是林家爭產大戰的唯一的勝利者,他應該春風得意才是,可是現在的他,卻一臉灰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不過短短幾天時間,他怎么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林庭風看向葉文玉,對她輕輕說道:“我這一生,在認識你之前,基本上不懂得什么是愛,我的心中充滿仇恨,痛苦,我一直在苦苦地支撐著,就像石頭縫里的雜草。”
葉文玉靜靜地傾聽著。
林庭風開始咳嗽起來,葉文玉伸出手拍著他的背部,直到他那陣猛烈地咳嗽過去,林庭風才繼續說道:“直到認識你,你那么認真那么努力,那么命苦卻那么積極樂觀,像極了少年時的我,我止不住地對你關心,情不自禁地充滿愛意——”
林庭風說著這些話,無限溫柔地看著葉文玉,聲音像天鵝絨一般輕軟。
葉文玉不吭聲,心里卻在滴血,她在無聲地怒吼,你就是這樣愛我的嗎?你愛我,所以殺了我的母親?
你說我命苦,可你卻在我原本就十分悲苦的命運里下刀子!
風一陣陣吹過,陽光燦爛地照著,四周花香環繞,可是葉文玉卻感覺不到溫暖和美好。
林庭風依依不舍地凝視著葉文玉,仿佛要與她遠別似的,他輕輕地說道:“只可惜,我們認識的時機不對,我結了婚,你又太過驕傲,然后林家又特別復雜,從前的人和事都來找我,要找我報仇,他們對付不了我,就開始對付你。”
林庭風說到這里,仍然咬牙切齒,哪怕那些討厭的人全部死光光了,他仍然在是恨意深深,他鐵青著臉說道:“我失去你兩次,他們明知道你是我唯一的軟肋,我不能失去你,可他們偏偏要這么做。小玉,失去你的感覺,我要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掉進一個幽深黑暗的地底洞穴,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爬出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重新看到光明,感受到溫暖,那種感覺太可怕了,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我永生永世,都不想再經歷了!”
林庭風說到這里,一陣害怕,他閃電般地伸出手,緊緊地握住葉文玉的手。葉文玉一陣惡心,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一只癩蛤蟆,突然跳上了自己的手背,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逼著自己不要掙扎反抗。
她如同一只溫馴的兔子,安靜地任林庭風握著她的手,仇恨卻如同易燃的松脂,在她的內心深處,開始熊熊燃燒。
林庭風深情地凝視著她,眼里浮現出笑意,溫柔的光澤溢滿眼眶,他溫和地說道:“小玉,原諒我吧,我從前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我愛你,希望你回到我身邊,以后,我也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了。我向你保證,以后再也沒有人和事會來傷害你!”
葉文玉想著現在就是個機會,她努力讓自己笑起來,從椅子上站起來,裝作極其感動的樣子,輕輕地走到林庭風的身邊,與他保持著極近的距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