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九)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只有一輪寒冷的月亮,小月應該沒有呆在這深山老林里吧?這老林里面,有野豬,毒蛇,如果晚上呆在這種密林里,是非常危險的!
蔡文川壓著心事,腳步沉重地回到自己家。
剛剛踏進家門,就看到父親母親坐在餐桌旁邊,桌子上擺了三個菜,如果是平時,他回家來,母親總是會開心地做一桌子菜,可是今天,很明顯,她沒有心情做菜。
兩個老人明顯有心事,面色沉郁,房間里顯得很冷清。室內光線昏暗,明明外面天色黑得像礦井,可是兩個人都沒有開燈。
蔡文川自己也心事重重,不過為了獲得父母的諒解,給自己也給小月爭取一個光明的未來,他振作精神,努力在臉上浮現笑容,然后開了燈,笑著叫了一聲:“爸,媽。”
兩個老人抬起頭來,看他一眼,父親臉上沒什么表情,母親點點頭,對他說道:“回來了,坐吧,菜都涼了,要不要熱熱?”好像在征詢兒子要不要熱菜的意見,事實上她卻仍舊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她仿佛被沉重的心事壓著,沒有任何心情。
蔡文川立馬說道:“還熱著呢,不用再熱了。”說著拿起飯碗,開始吃飯。
父母卻沒有動筷子。
蔡文川往嘴里扒了一口飯,嘴里的飯菜如同木屑,他看了兩個老人一眼,他們的臉上并沒有激動也沒有歡喜的笑容。
按理來說,林老爺子過世了,今天張律師宣布了遺囑,林老爺子將林中小屋的地皮和產權贈送給了他爸,爸媽應該高興才是,但是他們的臉上卻一絲的笑容也沒有,好像因為林老爺子的過世,他們仍然處在悲痛當中似的。
不過他想想自己憑空得了林氏集團三分之一的股權,也沒有高興到哪里去,所以,對于父母獲得巨額財產,卻并沒有表現得多么高興,他也表示理解。
一個人活在世上,沒有錢萬萬不行,可是錢太多,也沒什么意義,成了存在銀行的一個數字,特別是對于他們這種沒有什么旺盛的購物欲的人家。
在此之前,父母已經存夠了養老金,而他在大學任教,工資也不低。
再說得到再多的錢,也彌被不了他童年作為傭工兒子帶來的心理傷害,到現在,他有時候自己都能發現自己,內心其實早就扭曲變態了,這就是他為什么一定要得到林庭月的原因,她像天上的月亮,得到她,讓她成為自己的妻,那么,那種童年的傷痛就可以治愈了。
在沉默當中,母親清了清嗓子,終于說話了:“我看到你和二小姐走在一起,你們又好上了?”
蔡文川抬起頭來,迎上母親擔心的眼神,他緩緩點了點頭,不打算再逃避下去了,因為遲早要面對的,小月已經同意嫁給他了,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他必須博一博。
聽到他的答案,父親猛地一拳砸在了飯桌了,母親原本希望的臉也變得絕望,繼而紅了眼圈,落下淚來。
她哽咽著勸道:“兒子,二小姐不適合你,她抽煙喝酒吸毒。她品性不好,又傻又狠,你降不住她,和她在一起,你會毀了自己的!”
又傻又狠?這就是母親對小月的評價,蔡文川覺得傷心。
父親一張臉黑如鍋底,沉聲喝道:“那小玉怎么辦,小玉那么好的姑娘,你要傷她的心?!”
當初,他們全家一起千方百計地勸葉文玉答應交往,現在倒好,混賬兒子隨隨便便就要拋棄她。
蔡文川的父親氣得渾身哆嗦。
他那么老實本份的一個人,怎么養出這種糊涂不孝子?他是眼瞎了,還是良心被狗吃了,讀了那么多年的書,仿佛全讀到**里去了!
蔡文川呆了呆,內心涌起一陣愧疚,一會才緩緩說道:“爸,這件事,我會去找小玉說的,是我對不起她,我會想辦法彌補。”
彌補?怎么彌補?
兩個老人賭氣地不說一句話。
房間的空氣仿佛瞬間凍結了。
蔡文川穩了穩情緒,看向二老,極其誠懇地說道:“爸,媽,我這一生,只愛過一個女孩,那就是林庭月,我希望,你們看在我的份上,能夠接納她。”
又是“砰”的一聲,蔡父把一拳砸在飯桌上,碗碟抖成一片,甚至連窗外樹上的小鳥也驚飛了,他冷聲道:“想要我答應,除非我死了!”
母親這個時候也難過地說道:“你不要以為她是林家大小家,嫁給你你就有面子,當年,林老爺子偷偷做過DNA鑒定,確認林庭月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兩個人才離婚的!”
什么?如同五雷轟頂,蔡文川呆了,原來小月真的不是林老爺親生的,他們做過親子鑒定。
他放下碗筷,緩緩站了起來,因為父母的態度已經很明顯,再談下去,無濟于事,只會更加傷害彼此的感情。
他轉身往外面走。
林老爺子居然知道林庭月不是他的親生女兒,DNA鑒定就是鐵一般的真相。那么,為什么,在他臨死前,他為什么要找他問清楚,紫夫人有沒有背叛他?他說沒有,林老爺子居然感動之下,給了他一大筆遺產。
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不但自己欺騙自己,還要叫別人也來欺騙他。
太可笑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林老爺子愛紫夫人太深,所以選擇自我欺騙吧。
想起上一輩的愛情,蔡文川百感交集。
身后傳來他父親的怒喝道:“你不要以為她回心轉意,愿意和你好,是愛你,如果林老爺子不把那產權三分之一給你,你看她會回心轉意嗎?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蠢笨如豬!分不清好壞,分不清是非,傻瓜,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哪天敢和她結婚,我就和你斷絕父子關系!”
父親的聲音已經是嘶吼了。
蔡文川肩膀抖了抖,只覺未來一片黑暗,然后他咬咬牙,一聲不吭地匆匆離開。
頂著父母狂風暴雨般的責罵,蔡文川重新走進茫茫黑暗中,夜色侵襲了他一身。他還是擔心林庭月,內心放心不下,因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了一會,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