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三)
葉文玉便知道,蔡文川的心里仍然不愛她,雖然一早知道這是一個事實,但是如今清晰地看到,心里還是難受的。
胸中仿佛布冰雪,現在有了男朋友,卻感受不到半絲半毫的溫暖和歡喜。
不過,她也不愛他,她愛誰?不不,她誰也不愛,到現在為止,她愛的男人還沒有出現。
但是蔡家的恩情不得不還,蔡文川需要她,林庭風老婆的糾纏,必須防范和抵抗,所以,盡管沒有愛情,眼下,和蔡文川在一起,卻是她認為的,唯一的明智的選擇。
抱著歉意,她輕輕地喚了一道:“文川——”
蔡文川才收回如同風箏般放遠的思緒,定了定神,看向葉文玉,當看到她清明如澈的雙眼,他突然一陣烈火燒心般的愧疚。
他終是對不住她。
他的桃花大眼內,同樣充滿深深的歉意。
他們兩個在一起,以后結了婚,一張床上睡的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甚或是四個人,想想真是可怕。
葉文玉對他輕輕地說道:“文川,雖然現在,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但是我現在,沒有像剛讀大學時那樣,待你了,我的心,我也做不了主。”語氣充滿愧疚。
蔡文川聽到這里,明白過來,小玉是說,她因為受了傷害,不能像從前那樣愛他了,不過沒關系,聽到她這樣真誠地說出來,他的心中反倒有一種釋然的放松,好像她不愛他,他的罪惡感沒有那么深了。
他對她微笑說道:“小玉,沒關系,我也,不過——”他話峰一轉,振作精神,對她溫和地說道:“這是一個開始,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好好認識彼此,然后相愛好不好?”他凝視著她,聲音充滿著誠摯,這個女孩,值得他去深愛。
他說到這里,沉默下來,努力在腦子里摒除掉他對林庭月的思念,他對她無比認真地說道:“我現在發現,我根本不了解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新好好了解你,行嗎?”
葉文玉點點頭,心中一暖,蔡文川愿意重新開始的真誠打動了她,她看著他,對他笑了笑,說道:“其實,我也很容易愛上一個人的,誰對我好,我就會十倍百倍千倍地對他好,現在,他的心里沒有我可以,但是如果一輩子心里沒有我,我無法接受。”
蔡文川明白葉文玉話里的意思,他對她點點頭承諾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改變的!”聲音斬釘截鐵,十分果斷。
葉文玉微微一笑,心中溫暖,她點點頭。
蔡文川看了看病房門口,他們兩個出來有一陣子,父母肯定非常擔心他,因此,他握緊葉文玉的手,對她微笑著說道:“現在我們把話說清楚了,你和我回病房去,我想把這件喜事告訴我爸媽。”
“可是伯父他——”葉文玉擔心起來,臉上的笑容消息,一顆心開始在胸腔里劇跳。伯父十分聽林庭風的話,他會不會在聽到她和蔡文川在一起這個消息,暴發雷霆大怒?
她的腳步遲疑了,整個人有些畏縮不前。
然而,蔡文川卻仿佛對這件事很放心一般,他拉著她的手,大步往病房里走去,腳步甚至像踩在彈簧上一般輕快。
葉文玉被蔡文川拉著手,腳步一步懶似一步,緩慢地往病房移去,她的心臟怦怦狂跳,如同狂風暴雨,她的面孔蒼白如紙,仿佛失去所有血色,她的身體顫抖,如同狂風中的樹葉,她不知自己這樣的選擇是不是做對了?
光線一暗,她便知道,她已經跟著蔡文川進了房間,她低著頭,等待著命運的制裁。到這個時候,蔡文川仍然握著她的手,握得緊緊的,仿佛到了地老天荒也不會放手似的。
葉文玉緊緊抿著嘴唇。蔡文川緊握著的手,給了她勇氣和力量。
空氣仿佛凝固了,房間里好像隨時會著火。她感覺兩個老人都在看著她,他們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如被針扎。
蔡文川的聲音在她的頭頂穩穩地響起:“爸,媽,之前,你們一直盼望著我們兩個人能夠在一起,現在,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們在一起了,小玉她答應我了!”說到這里,他甚至微笑著舉起葉文玉的手揚了揚。
葉文玉硬著頭皮等待著蔡伯父發狂發作的那一刻,他一定會從病床上暴露起來,然后仿佛狂風暴雨,大吼大叫,說不定會再次腦溢血,聽說第一次腦溢血被救活可能性很大,但是如果第二次腦溢血,就不是那么容易救活了——
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蔡文川的心真大,這樣做,太冒險了!其實,他們完全可以暫時瞞著老人,等到蔡伯父病好出院,再慢慢告訴他們這個消息。現在她還在讀大三,又不能結婚,所以根本不需要急著告訴老人。
然而,當她等著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時,卻讓她意外了,她聽到蔡伯父嘆了一口氣,蔡伯母笑了起來。
葉文玉意外得如同平地里走著突然摔了一跤,她驚愕得抬起頭來,眼睛瞪得茶杯大,就看到蔡伯父躺在那里閉著眼睛,蔡伯母看著她,一臉慈愛,她笑著,卻不時伸手擦著從眼里涌出來的淚珠。
兩個老人不但沒有反對,而且喜極而泣。
對于老人這樣的反應,葉文玉十分吃驚,她沒有想到,她答應和蔡文川在一起,蔡家的老人是高興的,至于她母親,肯定會高興得手舞足蹈。
她的心頭一松,沉重的負擔突然消失了,整個人也沒那么難受,笑容慢慢呈現在臉上。
蔡伯母對她哽咽著說道:“好好,好孩子,謝謝你!”
她心中感動地想,眼前這個丫頭,明明被東家喜歡的,東家甚至為了她在大鬧離婚,她卻選擇了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兒子可是一個仆人的兒子,不能和財大勢大的東家比。
可見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看錯人,這個小丫頭真是有一顆金子般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