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八)
此時此刻,葉文玉的身體是面對著衛生間的鏡子的,因此,在她的余光中,她能看到自己哭得亂七八糟的樣子,也能看到高大的林庭風站在她的身后,他英俊的臉上寫滿了關切。
葉文玉有些發呆,更加覺得難堪,衛生間隨時會有人來,留在這里,不是一個長久之計。
這樣一想著,立馬淚如泉涌,她匆匆地往衛生間外面走,簡直是逃一般,腳步飛快。
然而,剛走幾步,就聽到張素素和蔡伯母的聲音,張素素開心地笑道:“淑芬,你可真大方!看你對我女兒這么好,我真是放心。”聲音清脆得如同琉璃,一里開外的人都能聽到。
葉文玉身體一僵,臉上一紅,又閃電般地轉過身,速速地退回衛生間,林庭風等在那里,往前走,她母親和蔡伯母等在那。
如同公羊觸藩,進退失據。
怎么辦,她的內心,焦急得如同大火燃燒。
看著葉文玉傻在衛生間的門口,聽到兩個阿姨的說話聲,林庭風的嘴角浮現頑皮的笑容。
蔡伯母微笑著說道:“小玉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我能不疼嗎,你放心,以后嫁到我們家,我會當她像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葉文玉站在那里,當場石化。
林庭風聽到這里,面上神情一變,一些狐疑立馬有了答案。他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一個大醋壇子,酸溜溜的,非常不好受。他開始朝葉文玉走過去。
葉文玉如遭五雷轟頂,臉色又白了幾分,知道衛生間百分之百是不能出去了,讓蔡伯母看到自己一臉淚水嗎?太丟人了,因此,她硬生生地邁開腳,急急往衛生間走來,一雙眼睛紅腫得如同桃子。
當時林庭風正向她走來,她便撞到了林庭風的懷里,他抱緊她,對她壓低聲音說道:“你不能出去!”
葉文玉嘆了一口氣,決定聽他安排了。
他的懷抱很溫暖,他的心跳強勁有力。
林庭風飛快地看了看四周,又壓低聲音提醒說道:“你也不能去女衛生間,她們已經到門口了!”
然后,他咬咬牙,閃電般地將她帶進男衛生間。
葉文玉看到那一排男人撒尿的白色池子,風中凌亂,才意識到此時此刻,自己置身在男廁所!
林庭風打開一個格間的門,拉著她進去,然后鎖上了門。
空間變得狹窄,光線瞬間幽暗。
她的臉上在持續地升溫,這一世,她到底還是和他,貼得那么近,不管如何理智地劃分界限,保持距離,可是命運,卻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們相遇。
張素素的腳步聲和聲音同時響起來:“淑芬,你看我們像不像小姑娘,上廁所都要一起呢。”
哈哈哈,哈哈哈,兩個女人開心地笑起來。
格子間很小,林庭風高大健碩,葉文玉除了站在他懷里,別無選擇,她濕濕的面孔貼著他溫暖的胸膛,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如同雷聲,在她的耳邊發出巨響,也不知怎么的,一顆心終于好受了一點。
整個人也漸漸安定下來。
原本混亂的思緒如同一盆渾濁的水,漸漸澄清。
被逼迫的屈辱感少了許多,巨大的溫暖感和安全感,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注入她的心房。
原本因為恐懼和震驚,變得僵硬冰冷的四肢,此時此刻,也漸漸回暖。
血液重新在她的身體內開始流動。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上世,兩個人在泰國游玩時,在五星酒店的室內游泳池的男更衣室里,曾經為了避免難堪,他帶她這樣躲過。
看來兩個人真的有繞不開的緣分。
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多了,葉文玉立馬定定神,回到現實生活中來,她想到蔡文川做出的種種讓她失望的事情,她現在覺得林庭風也并不是那么討厭了。
兩個人沉默地站著,男廁所不時有男人進進出出,透過格子間的縫隙,她能看到一只只上好的男人皮鞋,空氣十分難聞。因為男人撒尿時,那尿騷味真是無法形容,葉文玉皺緊了眉頭,林庭風感覺到了,便拿出一方干凈的手帕,伸手替她捂著鼻子,給她擋一擋。不過沖了水之后,尿騷味就會消失。
他的手帕很干凈很好聞,有淡淡的古龍香水味。
葉文玉莫名地心中一暖,在他黑暗溫暖的懷抱中動了一動,想著他人還真紳士真體貼。
其實,如今仔細回想,林庭風除了心機過于深沉,性格專斷霸道了一點,真是一個將近完美的男人。
心機深沉,那是因為他從小在非人的環境里長大。
專斷獨裁,那是因為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身邊總是一堆下屬眾星捧月的圍著,時間久了,大部分男人都會變成獨裁者。
葉文玉思著想著,感覺這一生,要比上世,更加了解林庭風。
張素素和蔡伯母作為兩個愛跳廣場舞的大媽,說話的嗓門驚人的大,如同銅鑼一般,所以他們兩個雖然在男廁所,她們兩個人在女衛生間的對話,也聽得一清二楚。
張素素高興地說道:“淑芬,那黃金手鐲在哪買的,上面的花紋可真好看!”
淑芬笑道:“老鳳翔啊。”
張素素笑嘻嘻地道:“我們家小玉命好,能夠讓你家看上,讓她做兒媳婦!”
聽到這里,林庭風臉上勃然變色,憤怒讓他的面孔漲紅。蔡家想得可真美,他們家兒子配得上小玉嗎?
他圈著她的手開始用力,心里的醋勁,估計夠開一個醋店了。
葉文玉呢,聽到這句話,則因為難堪,面孔一陣燒紅,簡直如同新娘的蓋頭。
她在他懷里,自然能感到他的憤怒,心里想著,他為什么要生氣?
張素素的話繼續響著:“我年輕的時候,長得和她一樣漂亮,可沒她那樣好命,找了一個窮男人嫁了,結婚的時候,連只黃金小戒指都沒有!可憐哪可憐。唉,然后就苦了一生,怪不得古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啊。女人嫁人就等于第二次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