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九)
姜志明想拉住葉文玉的手,只有她在他身邊,他整個人才不會那么難受,病房里的空氣仿佛凝住了,四周充滿著一種可怕的寂靜。
葉文玉用力掙脫開姜志明的手,快步向病房門口逃去,此時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有隱身法,可以念一個咒語就能讓自己瞬間消失。
姜志明振作精神,走到林庭月面前,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他相信她說的話,一個女人說另一個男人是她家仆人的兒子時,她絕對不會愛他。
知道林庭月愛的人始終是自己,姜志明心滿意足。
葉文玉急急地往門口走,巨大的痛苦和羞辱如同兩條巨龍在她的心底橫沖直撞,然而,門口卻站著一個人,他如同巨靈神一般堵在門口,穿著黑色的大衣,一臉的沉郁疲倦,正是林庭風。
再不停下腳步,以這樣狂奔的速度沖上去,她非撞到林庭風的胸口不可。
葉文玉呆住了,她前行的腳步無法向前,只能如同急剎車一般生生停住。
林庭風冷著臉看了一眼守護在林庭月身邊的蔡文川,又看了一眼低垂著頭強作無動于衷的葉文玉,關于他們的故事,他從很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那個瞬間,他做了一個決定,不動聲色地走到葉文玉的面前,目不斜視,卻突然伸出手,拉起她的手。
葉文玉一愣,周身所有的血液仿佛突然停止流動。
這一世,他第一次拉她的手,居然是這樣荒唐的開場。
林庭風與葉文玉并肩站在一起,高大健碩的他,如同一頭巨獸,他拉著她的手,仿佛她不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仿佛她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
葉文玉愣了愣,心中掠過一陣暖流,已經薄如紙殼般的自尊,終于奇跡般地得到了維護,她知道,林庭風,在每一個人心里,是至高無上的神,她得到他的庇佑,那么,她就是最幸運的,而不是最不幸的。
她思索著低頭看了看他的手,仍然是前世記憶中的樣子,白皙欣長,骨節粗大,說不出的好看。也不知出于一種什么原因,可能是自我保護,可能是想傷害蔡文川,她居然沒有掙扎。
事情發展到現在,好像只剩一場狗血了。
她想逃離,然而,無論如何,她被動地卷入了這場狗血之中了。雖然仍然想和林庭風保持遠遠的距離,但此時此刻,她對他,懷著感激。
是他將她從被拋棄的最下賤的可憐人,拉到了人人羨慕的地位。
事實勝于雄辯,此時此刻,林庭月、蔡文川、姜志明,全部震驚地看著她和林庭風。特別是林庭月,因為過度震驚,眼珠子幾乎脫眶而出。
林庭風低頭看了一眼面色蒼白如紙的葉文玉,又看了看一臉緊張的蔡文川,然后對林庭月嚴厲罵道:“你干的好事!”
林庭月面色一變,蔡文川挺身而出,林庭月如同一只嚇破膽的兔子,縮在蔡文川身后,沒有吭聲。蔡文川的身子再次往前挺了挺,如同一座山,擋在了林庭月的前面。
他的動作是那么熟練,熟練到仿佛保護她成了他的一種不自覺的習慣。
姜志明晚了一步,縮手縮腳,坐在床尾一角,仿佛成立局外人,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葉文玉看得觸目驚心,手腳冰涼,想著真是可怕。
一場好戲,人人都是戲中人。
林庭風更緊地握住她的手,他手心的熱度源源不斷地傳來,給她帶來大量的安全感。
姜志明也莫明地覺得自己是多余的人。
這個蔡文川,居然比自己反應還要快,還要沖在前面,保護著他的女友。
他感到震驚還有許多不悅。
林庭風看了蔡文川一眼,不動聲色地打了一個電話,葉文玉腦袋里嗡嗡作響,只聽到兩個字:“盡快。”
蔡文川面色一變,繼而紅潮上臉,然后面色轉成鐵青,最后是一片灰白。
葉文玉看得瞠目結舌,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蔡文川。
林庭風走到林庭月面前,對她緩和語氣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林庭月不吭聲,當他仿佛是空氣,不存在。
葉文玉站在一旁,默默地思索,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世,林庭月和林庭風也是在她大二的時候,因為林庭月發現林庭風對她沒有半絲半毫的兄妹之情,所以和他翻了臉,斷了兄妹之情。
前世,是因為林庭月發現林庭風給她買了杭州的別墅,又買了S市的平面套間,一年左右的時間,給了她幾千萬的不動產,吃醋發狂之下,和她大打一架,然后與林庭風斷了關系。
這一世,因為什么兄妹絕裂,她就不得而知了。
會不會?因為上次林庭風被人暗殺,差點丟了性命,與林庭月有關?
葉文玉想到這里,未免心驚肉跳,她己經發現,雖然今生和前世會有許多重合的地方,但是重生的這一世,因為她的選擇不同,所以許多事情也以全新的面目呈現。
比如,在上一世,她與蔡文川重逢的時間很晚,在她決定逃離林庭風之后她才在林家的老宅花園里重逢蔡文川,上一世,她總是不明白,為什么會在林家老宅的花園里重逢蔡文川,現在她明白了,因為蔡文川的父母是林家的下人,他們住在林家老宅的下人房里。
上一世,她帶著逃離的心,當蔡文川向她表白時,兩個人很快在一起了,但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很短,短到她壓根不知道蔡文川的真實身份,不知道蔡家在搬家之后,去了林家做仆人。
一只蝴蝶扇動翅膀,可能會引起世界另一端的巨大風暴。
所以,重生的這一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步步小心吧。
因為一切都無法預料。
葉文玉沉思默想的時候,林庭風看到林庭月不肯搭理他,便緩緩說道:“車子我收回,這次的事件,我會叫姜律師幫你擦屁股的,你安心養傷,不要管了。”他轉身像一直跟隨在他左右的姜律師說了幾句,姜律師帶著守候在病房的另一個警察領命而去。
一個人有權力有地位,處理事情來就非常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