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夏荷的事,安陽想了一夜,最后還是決定找一次司馬靖。畢竟這事不是小事,如果夏荷的兄長一直不能給出有價值的消息,遲早會被龐貴妃等人收拾,到時候怕是夏荷也要左右為難,這是一個不小的隱患。
那位從天而降的“舅舅”也還需要花些心思。這幾日年假所有朝務都暫時歇下了,司馬靖除了應付各府官員拜年走訪也沒太多要事。
年初二早上安陽早早用罷早膳就領著明月去了司馬靖的東院。司馬靖除了非常忙碌的時候在前院休息,大部分時間都是歇在敬亭軒。
這一次她特意沒有帶夏荷,自從昨日與夏荷交談之后夏荷也總是有意無意避開安陽。畢竟讓人知道了自己努力隱藏的秘密心里總是不太好受。
安陽跨過東院的拱門,兩個小廝趕緊迎上來問好,然后領著二人直奔正堂。司馬靖正陪著安佳音用膳,聽到小廝稟報王妃來了,先是一愣,然后是抑制不住的狂喜。“趕緊請進來呀!還傻站著干什么?”司馬靖朝身邊的小德子揮揮手。所有這一切表情都落在了安佳音眼里。
安佳音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盡。安陽就是她的劫,是橫亙在司馬靖和她之間一條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她拿著筷子的手狠狠攥緊,什么不在意!什么不會和她爭,都是假的,假的!安佳音微紅了眼睛。她就知道她的靖哥哥心里一直裝著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來了,來搶她的靖哥哥了!
“靖哥哥,你不可以讓那個賤女人進來!我不許!”安佳音嘶吼。
安陽剛跨進門檻的腳一頓,安佳音!
其實安陽也不想看見她啊!這個坑害她,給她下藥,讓她被所有人取笑的惡毒女子,就算她再寬宏大度,也不可能不介意,何況她還鳩占鵲巢,哪怕是她不要的,也是不愿意讓給她的。
“安佳音!你好大的膽子!見到本王妃還不下跪行禮?你的規矩是不是要學一學了?”
安佳音哪里會怕她,現在這里有她的靖哥哥在,她才不擔心。
“安陽,你個不要臉的傻子,肥婆!不待在自己窩里出來丟人現眼什么?還不趕緊滾!”
不等安陽說話,就見一個人影閃過,緊接著就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安佳音臉上多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我替王妃教教你規矩!”明月高傲地抬頭凝視著安佳音。
這么近的距離司馬靖居然都沒來得及阻止,可見明月動作之快。
司馬靖目瞪口呆,這大過年的話都沒好好說一句就直接動手了?這綠衣女子是誰?他怎么不記得府里有這么一個人?
司馬靖傻傻地看著明月,居然忘了挨打的安佳音。
安佳音被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竟也一時忘了反應,她捂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的左臉,過了好一會兒才“哇”的一聲哭起來。
安陽看了一眼反應敏捷的明月,心中也是一驚,好快的身手!
看著站起來撲進他懷里的安佳音,司馬靖終于反應過來。
“來人,快把娘娘帶下去上藥,快去請御醫!”司馬靖趕緊給小德子使眼色。小德子是何等聰明的人,趕緊上前推了一把安佳音的貼身婢女彩蓮,把安佳音從司馬靖懷里拖了起來。
安佳音哪里肯依,“靖哥哥!你要給妾身做主!殺了那兩個賤人!”
“放心!乖!趕緊下去敷藥,這要是留下疤痕可就不漂亮了!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帶娘娘下去敷藥!
大膽奴才!誰給你的膽子,竟敢以下犯上!來人!給我拿下!”
司馬靖一發話,立刻呼啦啦進來好幾個勁裝侍衛把明月圍在中間。
“以下犯上嗎?那人是誰?不是你們王爺口中的娘娘嗎?你們圍我的丫鬟干什么?還不趕緊把那個以下犯上辱罵本王妃的人抓起來?”安陽冷冷地掃了一眼圍著明月的侍衛,又別有深意地冷冷凝了一眼司馬靖。
安佳音還想掙扎,被司馬靖瞪了一眼,立刻就慫了,被丫鬟扶著往外走,在走近安陽時還忍不住啐了一口。
安陽唇角微微翹了翹,沒理她。她今天來是有正事的,不是來跟她慪氣的。
安佳音被帶了出去,司馬靖朝那些侍衛揮了揮手,他們知趣地退了出去。
小德子忍不住在司馬靖身后偷笑。
司馬靖回頭瞪了他一眼,小德子嚇的一激靈,王爺后腦勺長眼睛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笑的?
留下小德子在那里里納悶不提,司馬靖饒有興趣地看著安陽。
“陽兒!你哪里淘來這么一位能人?本王怎么不知道!”他的眼睛撇了一眼安陽身邊的明月。
“王府守衛如此松懈,王爺真的不打算做點兒什么嗎?
今日打擾了王爺雅興,實在抱歉!”
安陽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讓司馬靖有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不免沉下臉來。
“陽兒所來何事?”
“有些事要與王爺商量,不知可否屏退左右?”
“你們都退下吧!”
小德子和明月等人魚貫而出,屋里僅剩他們二人。
司馬靖有些無奈,“陽兒!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對本王?”
“那我該怎么?像安佳音那樣?”安陽冷笑。
司馬靖看安陽的態度也確實不是來和他和緩關系的,也就不得不壓下心里的酸澀。
“說吧!什么事?”
“夏荷的事你打算怎么辦?”安陽也不跟他繞彎子,直入主題。
司馬靖吃了一驚,“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必管我怎么知道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辦?一直這個樣子,夏荷的兄長怕是會遇到麻煩,到時候夏荷選擇哪一邊怕是也由不得她。”
安陽擔心的也正是司馬靖最近一直考慮的問題。他不是沒努力過,但他實在想不出好的法子把夏春營救出來,畢竟他現在已經是太監了,想離開皇宮沒那么容易。
“陽兒有何高見?”
安陽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王爺可有產業農莊之類的?”
“父皇倒是賞過一個莊子,在東郊十里鋪。”
司馬靖這個王爺也是寒酸,戰勝歸來,皇上只給封了個王,連封地都沒有,賞下的奇珍異寶倒是不少,可惜都無法變現,除了每月那么一點兒俸祿,還真是拮據的很,就這個莊子還是司馬靖十三歲那年隨御駕去皇家獵場狩獵時獵了一頭豹子才賞賜的。
安陽也沒想到司馬靖居然這么窮!難怪他手下沒人手,沒錢有時候確實舉步維艱。誰說皇上寵愛司馬靖的?安陽表示沒看到。
“那就把夏荷打發到莊子上去,順便讓她去那邊看看能不能種些珍惜藥材。一來可以增加一點兒收入,二來讓夏荷變成一顆無用的廢子,然后再尋找合適的機會把她的哥哥弄出來,就算弄不出來也不會再受到威脅。”
司馬靖看著眼前姣俏可人的女孩,她還是那么聰明,只可惜心中似乎沒了他的位子。司馬靖突然感覺心中一痛,明明人就站在面前,卻覺得已經飛走了,他似乎抓不住了,她在離他越來越遠。他的臉隨著心口的疼痛而抽搐了一下。
安陽正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差,不禁皺了一下眉,很自然地伸手按在他的手腕給他把脈。“心跳異常?王爺病了?還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食物?”她看了一眼未來得及撤下的膳食。
”本王沒事!可能昨夜沒休息好!”
“哦……”安陽一副了然的樣子。
司馬靖有些尷尬,他能說他其實昨晚什么都沒做嗎?他只是在安佳音那里睡了一覺嗎?
說了會有人信嗎?誰會相信他們只是睡覺什么都沒做呢?怕是會被當成忽悠傻子吧!
安佳音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如果他不去,她又哪里會那么容易放過安陽。安陽人單勢孤,跟帶來大半將軍府下人的安佳音怎么比!但他做的一切安陽能領情嗎?看樣子她是不能理解的,她只會誤會他越加深了。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奕王,但是很顯然,司馬靖也是一頭霧水。
看來奕王的事要徐徐圖之,急不得了。
安陽離開時忍不住回頭,“你現在掌管刑部,刑部大牢應該有很多能人異士,難免里面有冤假錯案!”
安陽不再多說,司馬靖不傻,剩下的事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安陽走出正堂時,外面天氣正好。暖暖的陽光難得的灑向大地,照得剛剛下過的積雪一片雪亮。安陽領著明月踏著咯吱咯吱的積雪回了自己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