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回到自己的丹陽苑,趕緊把夏荷拉進(jìn)房間幫她上藥處理傷口,一直忙到很晚才胡亂吃了些東西躺回床上。將碳火填滿后就將所有下人都遣回去休息。
此時已近年關(guān),天氣冷得厲害。她的院子從來不需要有人值夜。這么冷的天,下人遇到這樣的主子也是福氣。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還是心中不快,安陽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安陽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午夜過后才緩緩睡去。她卻不知道,屋外的回廊下司馬靖負(fù)手而立足足一夜,外面寒風(fēng)刺骨,還夾雜著零星的雪花。司馬靖沒有打擾任何人,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似乎感覺不到天氣的寒冷一般,直到東方破曉才拖著僵硬的身體離開。
他明顯感覺到安陽對他的厭惡。他們之間的裂痕在不斷擴(kuò)大,大到讓他感覺到二人之間像是有一條不斷在撕裂的深壑,無法填充無法逾越。他是多想進(jìn)去和她說說話,像當(dāng)年在青山城一樣,但他知道那樣的日子怕是只能出現(xiàn)在夢里了。
他沒有勇氣邁進(jìn)去,他都不記得這是自己多少次偷偷來她的院子,就這么一站一夜了。
時間不會為任何人而停留,一年一度的新年終究是如約而至。安鎮(zhèn)遠(yuǎn)依然沒有回來,安佳音已嫁入靖王府。南華郡主留在了廟里也未歸。怕是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過新年吧!當(dāng)年拼盡全力搶來的婚姻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南華郡主應(yīng)該是后悔的吧!
一大早宮里的賞賜就不斷抬進(jìn)靖王府,安佳音像個激動的小喜鵲一樣嘰嘰喳喳指揮著眾人忙這忙那,為著這個新年和晚上的宮宴做著準(zhǔn)備。
整個王府除了丹陽苑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安陽像往常一樣忙著她手上的藥材。她答應(yīng)幫東方燃解毒,是不敢忘的。
自那次茶樓一見后東方燃就再無消息。每每想起東方燃那憂郁的背影,安陽都會感覺非常壓抑。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那么放蕩不羈的一個人居然也有那么深沉的一面。
今年的宮宴更是盛況空前,不同于以往只有皇家和二品以上官員及家眷可以參加,而是朝廷五品以上在京官員諧家眷皆可參加。
安陽雖不想去赴什么勞什子的宮宴,但想到能見到當(dāng)今皇上和皇后,還有那位有著重大嫌疑的龐貴妃,她還是做了些準(zhǔn)備的。
未時剛過,安佳音就急不可耐地派人來催促進(jìn)宮,安陽看著時間尚早,也沒理會。直到申時將近,司馬靖派小德子過來請,安陽才緩緩踱出房門。
今日安陽略施粉黛,著一身暗紅王妃正裝,頭戴一支簡單的碧色翡翠步搖,簡單大方。素淡不失典雅,高貴不顯雍容,讓人移不開眼睛。小德子看得有些發(fā)呆。王妃瘦回來之后更加耐看了。小德子都覺得自己不敢抬頭看了,心怦怦跳如擂鼓。
“王妃可準(zhǔn)備好了?王爺已經(jīng)在前院候著了。”小德子躬身道。
安陽嗯了一聲,蓮步輕移,宛若九天仙子,不同于以往的颯爽英姿。
小德子偷偷瞄了一眼,把頭低的更厲害了,亦步亦趨地跟在夏荷身后。夏荷發(fā)現(xiàn)了小德子的窘態(tài),不禁失笑。“小德子這是被王妃迷了眼了啊!是不是我們王妃最美了!呵呵呵……”
小德子臉一紅,“夏荷姐姐又打趣小的!”
安陽莞爾一笑,加快了腳步。
當(dāng)他們來到前院,司馬靖和安佳音早已等候在那里。
安佳音一身火花狐裘大氅內(nèi)套粉色云錦襦裙。精心描畫過的眉眼,頭上更是金釵步搖,珠光寶氣,雍容華貴。本就長得好看,再加上精心裝扮,更加楚楚動人。此時正抱著司馬靖的胳膊撒著嬌。
當(dāng)她看到款款而來的安陽時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還是吃了一驚。安陽的美豈是她所能比的,那種清新脫俗,翩然若仙讓人無法直視。
安佳音知道安陽美,但沒想到稍加修飾就能美成這樣,嫉妒之火不禁又燒高了幾尺。
司馬靖倒是鎮(zhèn)定了許多,她自然見過安陽的美,那如畫中走出來的仙子般的美人他可是曾有幸日日相伴。
現(xiàn)如今安陽雖然故意藏拙,不修邊幅,但在他看來也是一樣美艷不可方物的。
司馬靖右臂被安佳音挽著,只能向安陽伸出左手,“陽兒!”
安陽沒有理會他伸出的手。“久等了,我們出發(fā)吧!”,語氣淡淡。
司馬靖臉上的喜悅慢慢褪去。安陽的疏離愈發(fā)明顯了。他的心也跟著慢慢降溫。
司馬靖抬手示意大家上車。安陽看了一眼準(zhǔn)備好的兩輛馬車,提裙向后面那輛本該側(cè)妃坐的馬車走去。
“陽兒,你如果想鬧,等回來再鬧好嗎?現(xiàn)在我們要進(jìn)宮,有些禮節(jié)還是要守的!”,司馬靖怒。
安陽邁出去的腳步頓住,是的,如果她不和司馬靖同一輛馬上,確實于禮不和。而且她今天進(jìn)宮不是為了賭氣,她還有她要做的事情。
稍作遲疑后,她還是回來坐上第一輛馬車。
“佳音,今日委屈你了!本王知道你一向識大體!乖!”,司馬靖握著安佳音的手,語氣溫柔。
安陽剛剛坐上馬車就看到了這一幕,心中一陣苦澀。如此當(dāng)著她的面秀恩愛真的好嗎?
安佳音滿眼嫉妒地瞪了一眼安陽,然后含情脈脈地看著司馬靖,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轉(zhuǎn)身去了后面的馬車。
要說不難過那是假的,安陽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那個男人也曾占據(jù)過她的心,現(xiàn)在她能做的只有把自己那顆傷痕累累的心藏好。她緩緩閉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不是自己的,再痛也要放手。等大仇得報,她會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永生不見。
車身一沉,司馬靖上車坐到了安陽身旁。他想跟安陽解釋,可是安陽緊閉雙眼靠著車窗,似乎沒有打算給他這個機(jī)會。他動了動唇,實在不知道如何說起。心中一痛,算了!多說無益,她不想聽他就不說,說了也是蒼白無力。
他攥緊了拳頭,痛苦地閉上眼。小德子適時地關(guān)上車門,任憑二人各懷心事。
然而他的這個舉動看在安陽眼里,自然是他因為安佳音不能以正妃身份與他坐在這輛馬車?yán)锒豢臁?
二人的關(guān)系似乎再一次降到的冰點。
一路無言,直到小德子再次打開車門稟報說到了宮門口。安陽先一步下車,她可不想司馬靖來扶她。夏荷適時幫她披上白色狐裘大氅。
司馬靖今日一身金絲蟒袍,本就身材高大挺拔,威嚴(yán)俊朗,此刻由于心情不佳,更添了幾分冷厲。
同時抵達(dá)的幾位官員看到他多少都帶了幾分敬畏,紛紛過來行禮寒暄。當(dāng)他們看到靖王身旁的美人時更是震驚不已,如此美女難道是傳言的傻子王妃?眾人帶著審視疑惑的目光看著安陽,甚至有些移不開眼。太美了!就算是傻子也值了!
刑部士郎王大人平時和司馬靖還算熟絡(luò),壯著膽子問,“靖王可否引見一下這位是?”
“本王王妃!安大將軍之女安陽!”司馬靖也不避諱。安陽回京雖然已經(jīng)幾年了,但由于癡傻一直不曾在外露面,還真沒人認(rèn)識她。
這時安佳音的車駕也已經(jīng)到達(dá),安佳音一路小跑來到司馬靖身旁,也不管那么多人看著,直接抱住了司馬靖的胳膊撒嬌。眾官員唏噓,這個也太……
咳咳咳……
大家面面相覷,尷尬不已。人家正妃就在旁邊,這側(cè)妃就如此明目張膽!很多女眷忍不住偷笑。
司馬靖也被她的不分場合,不知禮數(shù)弄得甚是尷尬,“咳咳!”司馬靖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臂,責(zé)備地瞪了安佳音一眼。
安佳音迎上司馬靖嗔怒的目光,悻悻地退了一步,惡狠狠地瞪了幾眼偷笑的女子。
安陽倒是非常淡定坦然,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沖他們審視的目光微微頷首。舉止大方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