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何被強拉著進了角魔族的大廳,進來之前還想著自己畢竟是半蛇族的,進人家的中心大廳,似乎不太好……
不過這大廳還真是空曠……他四下顧著,心中暗嘆:一個人住,未免寂寞了些。
猛地手被抓住,沿河回頭去看,竟是一位眼眸干凈澄澈的人類女子,他措不及防臉紅了個徹底,連女子在說什么都沒聽清。
雖說到了半蛇族得了女王的青睞之后她也時常做出一些……令人誤會的舉動,但先是做出舉動的人沒那心思,純屬恐嚇,再是他先入為主女王是個心狠的角兒,倒還真沒動什么歪心思。
所以今天他算是,第一次拉女生的手。
他紅著臉想抽回手,或是安慰這名女子說:這群魔族沒有惡意。
雖說魔族確實惡貫滿盈,但他們做什么事都是隨心,很明顯角魔族壓根對她沒什么壞心思。
沿何覺得,女子大概是因美貌而被這混不吝的二公子看中,角魔尊上便抓來給了二公子。
女子見自己一副人類長相,以為不是一伙的,這才這般激動。
他忽覺身上寒意頓起,心知是二公子生氣了,不喜自己的人與他人親近。
他正了正神色甩開女子的手,力卻不慎使大了,而女子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做,手磕在地上磕了好大一片紅,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刺眼。
沿何避開女子不敢置信的眼神,壓下心中愧疚冷聲說:“姑娘,請自重。”
周洲悲壯瞬間死魚眼,得了,這一聽就不是我弟,大概是被氣蒙了,才會覺得這位風度翩翩的黑衣男是我那猥瑣老弟。
周洲不甚在意地揉了揉手:“抱歉。”認錯人了。
沿何一手背在身后對她冷淡點了點頭,臉又恢復了蒼白。
文修冷哼一聲擠開他,還瞪了他一眼,沿河心中失笑:還真是個孩子。
文修一把抓住周洲的手,咧開嘴笑:“美人你還記得我嗎?”他邊抓著,邊找著剛剛周洲手磕地上的地方,刷了好幾層血族的治愈。
周洲惡心的起一身雞皮疙瘩:“好好說話,別動手。”傻呵呵的對著我樂干嘛?不知道哪家小孩不管好了。
文修立刻乖巧的放下手,眨著好看的八字眼看她,臉紅紅的:“是我啊,那個文修,我我我。”
周洲漠然道:“阿修?”
文修臉更紅了:“阿洲。”雖然沿河說過才剛認識就叫人家姑娘姓名的人都是輕浮之人,但如果是美人先叫的,他也不覺得她輕浮……
周洲搖了搖頭覺得這孩子傻透了,還是不跟他說話了,萬一被傳染怎么辦?
于是她抬起頭看剛剛便沉在一旁的沿何,不看還好,一看她便皺起眉頭:“你在這里干什么?”人類和魔族勢不兩立,他一個看著跟書生似的人類待在魔族大本營干嘛?找死嗎?
文修回頭說了一句:“沿何,你聽見沒有,美人讓你離開。”
沿何立刻恭敬俯身:“屬下告退。”讓人挑不出錯來。
周洲皺了皺眉頭,這是投靠魔族的人類?她卻總從他身上找出幾分違和感,似乎……
沿何在經過周洲身邊時暗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安慰,溫柔,憐憫……
周洲蒙圈:這人眼睛抽抽了嗎?看我干嗎?
咦惹,這眼神好肉麻啊……
周洲還想看得仔細些,眼前忽然出現一張大臉:“美人我不好看嗎?沿河那小子能比我好看嗎?”
周洲正不耐煩想拍開他的臉,聽到他的話定睛一看,本來拍開他臉的手就變成了捧著。
要說這文修,蠢是蠢了點兒,但這副皮囊確實不錯,眼睛很大,溫柔的八字眼,鼻子很挺,有一點駝峰,面無表情的時候略顯冷淡,嘴唇卻是天生笑唇,中間還有一粒飽滿的唇珠,看上去跟個兔子似的又萌又呆。
周洲左看右看,又想起沿何酷似她老弟的臉,她默默咽下心里話:“還是黑衣服的好看。”
文修臉一下子沉下來,幾乎五官帶給他的溫柔稚氣瞬時消失,周洲正心思不在這上面,她或許是覺得這樣傷害一個小孩不太好,于是又捏著他的臉說:“不過我更喜歡你這樣的……”乖巧的小孩。
我弟那種就算了,熊孩子一個,整天凈惹禍。
周洲完全忘了自己小時候逃課被老媽拿搟面杖追著打了兩條街的事。
……
“我的目的是她,你呢?”
昏暗的圓形祭壇,一襲白色祭袍的男人筆直站在中心,自他足下,蜿蜒盤旋著縷縷光線。
“魔族對主物質界面,你覺得能有什么目的?”他聲音似笑非笑,厚重卻沒有成為鼻音。
文睦微微一笑,像是了然:“你還有多長時間能恢復全盛?”他換了另一個問題。
“不會太久,或許我們能雙慶才說不定。”男人低頭看文睦,他似乎很享受這種俯視的感覺,本平淡的語氣都帶了幾分隨性。
……
這魔界寂寥無聲,毫無樂趣,周洲強行在這兒待了差不多一個月,除了每天在她這刷存在感的文修,她差點沒憋悶死。
她現在已經在考慮換大號直接闖出去了。
周洲翹著二郎腿躺在石椅,拖長聲音說:“大——黑——”
“大黑啊——”
遠遠有鐵器相接的聲音,一個魔將累死累活的跑來跑去:“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您又要干啥啊?”
這正是那個與周洲革命友誼深厚的魔將,他的名字叫大黑。
“我無聊,就折騰折騰你。”周洲坦然道,幸好還有一個樂子可以找找。
魔將暴漫臉:“你神經病吧?”
周洲:“哎呦你敢罵我?”
魔將似乎打開了噴水泵的水,一下子突突出來,他狠狠摔了頭盔:“我罵你怎么了?這倒霉日子我不想過了!”
周洲深吸一口氣,聲音突破天際:“文修——————”
魔將瞬間跪倒在地:“大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周洲得意一笑:“哼。”這小兔崽子折騰我那么久我不搓磨搓磨他我都不叫周洲。
周洲隨手捏了一朵紫紅的花,花汁站在手指上,襯著雪白的膚色,糜爛而曖昧的顏色:“你就那么抵觸在這兒?”
魔將理所當然的說:“好男兒志在四方,我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竟在這里給你一個女人服務?那試問,誰不抵觸?”
周洲:“……”
周洲想再確定一下:“那要是讓你跟著文修整天這樣呢?”無所事事,閑得無聊,就是這樣了。
魔將思索了一下:“自然比在這里好多了。”
周洲漠然:“直男癌晚期,鑒定完畢。”她捏著拳頭直起身來,溫柔輕笑:“你要和我打一架嗎?”
魔將不屑道:“我不欺負女人。”
周洲呵呵冷笑:“那就太好了。”
魔將鄙視的轉過頭,想跟眼前這柔弱纖細的女子說:別白費力氣了,你那點簡直對我來說跟螞蟻一樣小。結果左邊臉頰傳來一陣巨力,硬是把他的話打斷了。
“啊我去!”
魔將捂著臉看向周洲,她揮動的拳還未來得及收回,只抬起頭對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然后白嫩的手指掐入他的肩膀,又是一記上勾拳。
“ka cha”
下巴脫臼。
“嘭!”
左臂骨折。
“碰碰當當”
鎧甲犧牲。
“咔擦。”
右腿骨裂。
……
周洲正在教訓著瞧不起女人的直男癌,突然庭院的門被打開,周洲不高興的回頭看。
那傻叉正保持著開門的動作,一只腳凌空想要踏進來的動作,他看見院內的情景瞬間臉上一片空白,翻譯過來是:我是誰我在哪我將身往何方?
周洲手正艱難地掰著魔將的脖子,一把將魔將上身唯一的鎧甲扒了,見那不速之客還待那不動,她惡狠狠地瞇起眼:“怎么?你想一起來?”
傻叉渾身一哆嗦,咽了口唾沫,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我……我就不來了……”他迅速關上門。
周洲還聽見門梁柱被撞的一聲大響。
她嘟嚷了一句:魔族都是神經病!然后繼續獰笑著看向魔將:“嘿嘿嘿,現在沒人來打擾我們了,我們繼續……”
魔將驚恐的大喊:“不要……”
“別別,我錯了,別碰我!不要碰我……”
“啊啊啊雅蠛蝶!!!!”最后一句是什么鬼?
周洲正進入狀態,庭院門又被打開,她又是不爽又是奇怪:平時想讓人來的時候沒人,現在正玩得爽呢咋這么多人?這什么日子?
周洲沒好氣的罵道:“你是真想一起來啊怎么的?”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還帶著一絲顫抖:“一起來什么?”
周洲抬起頭:“來干……哎臥槽!”文修怎么來了?
瞅瞅這煞白的小臉兒,不是被我嚇壞了吧。周洲瞥了一眼慘不忍睹的魔將,默默把手收回去:這可還有個寶寶呢。
她狠狠瞪了魔將一眼:你給我等著!
文修看見美人竟然自己在這里都和別人眉目傳情,剛剛還趴在他身上!
我都沒抱過美人呢!
這可就真冤枉周洲了,周洲覺得自己剛剛的動作應該很爺們很兇狠。
但奈何實在體型差距太大,旁人這么一看就跟周洲投懷送抱似的。
文修始終不忍心責怪美人,但又很生氣,就只有魔將在這里,他又不想嚇到美人,他咬牙切齒地對還躺在地上的魔將道:“你還不快滾!”
魔將艱難地起身,又重重落地:“屬下,屬下起不來。”
周洲有點兒心虛低頭,警告看他一眼:你要是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文修氣得臉都扭曲了:為什么起不來?竟然這么激烈的嗎?
他是在跟我炫耀嗎?
文修想讓美人摸摸頭安慰,可回頭一看美人竟然羞澀的低下頭,還特別小心地看了魔將一眼,又迅速移開。
文修:“……”
文修:“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
周洲蒙圈:沒事吟詩干嘛?還是這么奇葩的詩……
文修:“……不是云……”
文修淚眼汪汪看著周洲:“你喜歡他嗎?”拼命使眼色,你看我這么可愛你就不要說出我不喜歡的話了唄。
周洲:啥意思?
周洲:是說讓我夸他嗎?
好吧好吧,雖說這詩實在不太符合眼前這嚴峻的形式……但看在你這么可愛的份上……
周洲認真的說:“喜歡啊,它挺好的。”瞅瞅這淚眼汪汪的,我說不喜歡他會哭的吧。
文修倔強不肯掉下來的眼淚瞬間落下:“就,就這么喜歡他嗎?”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嗎?
周洲:沃特,我都說了我喜歡了為毛他還哭了?
周洲屈服于文修超高的神顏,她擦了擦文修的眼淚:“它真的很好,你別傷心了。”
文修眼淚流的更兇了,水光覆蓋的眼里還藏著殺意和冷意,只是不是對著周洲的,所以周洲并未察覺。
反而是躺地上裝咸魚的魔將感到一陣從脊梁骨升起的涼意。
周洲一時急了,他的眼淚怎么擦都擦不干,她蹙起眉頭問:“你別傷心了,你這是何必呢?”不就是一首詩嗎?
周洲想起好像每次文修抱她的時候都很開心,可能是小孩抱幼兒園老師的那種,雖說眼前這個也不是什么小孩,但關愛智障兒童是我們每個人的責任……
于是周洲抱住文修,撫著他烏黑的長發:“好了好了,它確實挺不錯的,不騙你……”
文修以前無數次想象過周洲可以主動抱抱他。
終于在今天實現了,確實在這種情境下,為了一個不相干的男性。
但這種感覺像是他小的時候被放在太陽底下,劇烈熾烤的疼痛以及看著身體化為灰煙的無能為力。
“我以為我關著你,不讓你出去……”
周洲撫著他頭發的手猛然停住。
“你每天除了我,只能見到一個丑陋未化形的角魔,你就會……”喜歡上我,就像我喜歡你一樣。
周洲推開他:“是你?”我這么多天無聊的都長草了居然是這小兔崽子干的?
文修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一向眼角眉梢掛滿笑意的臉上頭一次冷得讓人心驚。
其實周洲很喜歡他的笑,像隔壁家偷蜜的熊孩子,吃到第一口蜜以后露出的甜意。
他哀戚地看著她,周洲被看得蹙眉。
這叫什么事?做錯事的是你,最后不高興的也是你,我還沒不高興呢還沒哭呢!
文修想扯出一絲笑,又敗于無法掩飾的僵硬:“我很想殺了他,特別想……”最好用幽火燒死,這樣他的肉體雖死,靈魂卻永不得超生,永受折磨。
周洲驚悚:這人是神經病嗎?想殺一首詩,那你也殺不掉啊……
“文修,你別這樣。”不然我給你一版腦殘片治治,亭長獨家研發,絕對良心,你值得擁有。
文修落寞低下頭,他輕吻著她的指尖,像對待什么稀世珍寶:“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傷害他,是嗎?
“你放過它吧。”它只是一首詩,干嘛要這么對它。
那你就,忍心傷害我嗎?
周洲換句話說就是:詩詩那么可愛,干嘛要傷害詩詩?
文修心口鈍痛,忍著窒息的感覺:“如果……這是你希望的。”他最終沒說出那句“如你所愿”。
想法全表現在語言里。文修拂袖而去,如果仔細看,他挺直的脊背還帶著一絲孤獨。
可惜周洲不是個會揣摩別人心理的人,會揣摩人心理的魔將已經又疼又嚇暈了過去。
周洲:“今天大家抽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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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劇場:
文修:我心好痛!痛得窒息了!
沿何:我是臥底!打倒魔族反動派!大主物質世界萬歲!
魔將:直男癌不屑解釋!
周洲【獰笑】:看來你們都餓了……
說吧,想吃藤條炒竹筍,還是驢肉燉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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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突然想起今天七夕。
單身這么多年難道七夕我還要被我的書里主角虐嗎?
不不不,不能這樣。
我要是不虐一把我都不是月先生的貓!o( ̄ヘ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