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的手從石壁上收回,血痕留在最后一道紋路上,銀光微閃,隨即隱入地底。那圈刻印紋路輕輕震了一下,像是回應某種契約的達成。他沒有回頭,只是低聲道:“走。”
洛九璃站起身,指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靈力如絲線般探向通道深處。她的目光落在前方拐角處的地縫上,那里有細微的靈流回旋,像是被什么力量壓著,不敢散開。“主道還能通行,”她說,“但下面那片漩渦區不能踩,一步就會引動反噬。”
蕭千絕將刀背搭在肩上,腳步一沉,刀尖輕點地面,試探著靈脈走向。他的眉頭皺起:“有人在外面動過陣眼。不是自然波動,是強行拆解封印痕跡留下的反沖。”
玄月已經躍上了側壁的凸巖,手指抹過一道細縫,捻了捻指尖的灰燼。她眼神一冷:“這不是普通的清掃。是有人來過,還用了陰蝕香掩蓋氣息——這種香燒完會留下一絲幻息殘渣,只有練過影蹤術的人才聞得出來。”
蘇硯點頭,右臂的裂口又滲出一滴血,順著指節滑落,在石面上砸出輕微的“啪”聲。他沒去擦,只將手按在腰間的刻印石上。那石頭微微發燙,像是感應到了什么。
四人開始移動。洛九璃走在前段,手中靈力織成一張薄網,貼著地面延伸出去,隨時標記危險區域。蕭千絕斷后,刀鋒始終斜指身后,每一步都踩得極穩。玄月則游走在兩側高處,鉤索無聲地纏繞在石柱之間,隨時準備借力突襲或撤退。
通道逐漸變窄,頭頂的巖石壓得更低,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濕冷的味道。越接近出口,那種被壓制的靈流就越明顯,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外部不斷撞擊結界,卻又被強行鎮住。
“不對。”玄月突然停下,抬手示意隊伍靜止。她蹲在一塊突出的巖臺上,盯著前方三丈外的一道壁縫。那縫隙極細,幾乎看不見,但她卻伸手摳了摳邊緣,指甲帶下一點黑色粉末。
“這里有陣法殘留。”她低聲說,“不是封印之地原有的,是外來的召喚陣。被人強行壓住了爆發痕跡,但陰氣還是漏了一絲。”
蕭千絕上前一步,刀尖在地上劃出一道淺痕,靈力順著裂紋鉆入地底。片刻后,他臉色一沉:“整個通道的刻印紋路都在被動解析。速度很快,至少有三人以上在同步破解。他們不是想進來——是已經在外面布好了局,等我們出去。”
洛九璃迅速結印,將靈力注入地面殘存的封印符文。一圈微光擴散開來,映照出出口方向的能量分布。她的瞳孔微縮:“結界外有八處能量節點,呈環形排列。不是普通巡邏隊的布陣方式,是‘夜魘衛’的圍殺陣型。”
“幽冥殿的精銳?”蕭千絕冷笑一聲,“動作倒快。”
“不一定是幽冥殿。”玄月盯著那道壁縫,聲音壓得更低,“夜魘衛只聽命于一個人。能調動他們而不驚動天機閣耳目,背后的人……恐怕比我們想的更深。”
蘇硯站在隊伍最前方,右手緩緩抬起,逆命刻印在他掌心旋轉,銀光如線,瞬間連向其他三人。一道無形的感知網絡展開,他們的呼吸、心跳、靈力流動全都清晰可辨。
“不管是誰,”他說,“現在退不了。”
話音未落,出口處的光線驟然變暗。原本透進來的微弱天光像是被什么東西吞噬,一層黑霧從外向內蔓延,迅速凝成一道環形屏障,將整個通道徹底封死。霧中浮現出八道身影,無聲無息地落在通道兩側的高巖上,黑袍垂地,面容隱在兜帽之下。
洛九璃立即抬手,在四人周圍布下一道預警陣。靈力觸碰到封印之地殘留的核心能量,瞬間激發出一圈淡金色的光暈,照亮了那些人的位置。每個人的胸口都繡著一只閉合的眼睛,袖口暗紋蜿蜒如蛇。
“果然是夜魘衛。”她低聲說,“而且是最高序列的‘守瞳者’。”
蕭千絕將刀橫在身前,體內靈力開始匯聚。他沒有說話,但刀鋒已經開始震顫,發出細微的嗡鳴。
玄月悄然后退半步,鉤索末端已悄然插入頭頂的石隙,另一端纏繞在手腕上,隨時可以發動突襲。她的目光掃過那八道身影,發現其中一人站在最高處,雙手交疊于胸前,指節上戴著一枚漆黑的指環。
“首領在上面。”她傳音給蘇硯,“指環上有逆靈紋,能吸收他人刻印之力。小心近身。”
蘇硯沒有回應,只是將右手緩緩舉起,逆命刻印在他掌心劇烈閃爍。銀光順著他的手臂蔓延至肩頭,又沿著地面紋路向前延伸,最終與能量球的方向形成一條若隱若現的連線。
他知道,這地方的封印之力還在,只要他們不離開核心區域,就還有反擊的機會。
黑霧中的首領終于開口,聲音沙啞而冰冷:“交出碑文內容,留你們全尸。”
蘇硯冷笑,手指一收,銀線瞬間繃緊。四人之間的感知網絡更加清晰,每一個動作都能在瞬間同步。
“你們來晚了。”他說。
首領抬起手,指環上的黑紋開始流轉。其余七名夜魘衛同時抬手,掌心浮現出漆黑的符印,正要結陣。
就在此時,地面微微一震。那道被蘇硯血跡激活的紋路忽然亮起,一圈銀光自能量球方向擴散而出,短暫干擾了黑霧的穩定性。
玄月抓住時機,鉤索猛然收緊,整個人如箭般射向天花板裂縫。她的身影一閃,已貼近其中一名夜魘衛的背后。
刀光乍起。蕭千絕率先出手,刀鋒撕裂空氣,直取左側兩人。
洛九璃雙手結印,靈力化作三道光刃,交錯飛出,逼退逼近的敵人。
蘇硯站在原地,目光鎖定首領。他的右臂傷口再次裂開,血順著指尖滴落,但他沒有移開視線。
黑霧翻涌,戰斗一觸即發。
玄月的鉤索纏住一名夜魘衛的脖頸,正要發力絞殺,那人突然抬起左手,掌心浮現一枚扭曲的符印。鉤索接觸的瞬間,發出“嗤”的一聲,金屬鏈節開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