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右腕滲出的血線在袖口凝成一點暗紅,她指尖微顫,卻未松開符釘。蘇硯瞳孔一縮,抬手壓下眾人氣息,命契石貼回心口,嗡鳴驟停。
“收陣。”
聲音落下,洛九璃寒絲如蛛網收緊,瞬間纏住玄月右臂三處脈絡,冰晶自皮膚蔓延,將那道血痕封入薄霜之下。蕭千絕刀尖點地,刀意掃過祭壇邊緣紋路,確認無異樣波動后微微頷首。四人迅速后撤三步,退至銘文交匯最弱的西北角,背靠殘垣,圍成半圓。
“它順著符陣反噬了進來。”蘇硯盯著玄月被凍住的手臂,“不是攻擊,是試探——想看看我們會不會亂。”
玄月咬牙撐起身子,“我還能用左手布陣,不影響信號傳遞。”
“不急?!碧K硯從懷中取出命契石,仔細檢查表面裂紋。那道貫穿石體的細痕比先前更深了些,觸碰時傳導之力略有遲滯。他閉目催動刻印之力,掌心溫熱緩緩滲入石中,裂紋邊緣泛起微光,蔓延之勢稍緩。
洛九璃蹲下身,指尖輕撫玄月腕部冰層,“血里有東西在動,像細沙,又不像?!彼а劭聪蛱K硯,“得清一遍經脈,否則下次同步可能被帶偏節奏?!?
“多久?”
“兩息封脈,五息清流,再留三息緩沖。”她語氣平穩,“但我動手時,沒人能接續心跳頻率。”
蘇硯沉默片刻,轉向蕭千絕:“你能頂上中間那段嗎?不用完全一致,只要波動類型對得上就行?!?
蕭千絕皺眉,“我沒練過這種調頻,靠感覺撐不了太久。”
“不需要久。”蘇硯掏出一張折疊符紙,攤開在地上,“第一段我來,急促波;第二段你接,平穩推進;第三段洛九璃用冰石共振,制造斷裂假象;最后玄月收尾,突然續上。它要是信了前三個,第四個就是破綻?!?
玄月點頭,“我可以把最后一擊延后半拍,讓它以為信號中斷了?!?
“那就這么定。”蘇硯手指劃過地面符痕,重新標出四人站位,“交接順序不變,逆時針輪轉。真石由我起手,交你?!彼聪蚴捛Ы^,“然后到洛九璃,最后落你手里。”目光落在玄月左手上。
蕭千絕伸手接過命契石,剛握住,石面竟輕微震顫了一下。他眉頭一跳,“它認生?”
“不是認人?!碧K硯搖頭,“是怕錯。它現在分不清哪個信號是真的,所以對每一個都格外敏感?!?
洛九璃已開始凝結冰石,三枚晶瑩剔透的仿品逐一成型,表面紋路與命契石幾乎無異。她將其中一枚遞給蕭千絕,“能撐十二息,超過時間會自毀,別貪多。”
蕭千絕接過,掂了掂,“比真石輕?!?
“重量可以騙,頻率不行。”蘇硯盤膝坐下,“再來一次同步,這次不用命契石引導?!?
三人依言圍攏。
玄月左手搭在膝上,指尖輕扣符釘;蕭千絕閉目調息,胸膛起伏漸穩;洛九璃將冰石置于掌心,呼吸與指尖寒露同頻。蘇硯不再主導,只以自身節律為基準,默默釋放波動。
一圈無形氣流自四人之間流轉。
第一次嘗試,蕭千絕晚了半拍,導致整體節奏拖沓;第二次,玄月左手反應滯后,信號斷在第三段;第三次,洛九璃冰石過早升溫,引發局部共鳴偏差。
第四次,四人同時睜眼。
心跳頻率終于趨同,雖不如命契石引導時精準,但已達到可執行標準。
蘇硯起身,將命契石收回內袋貼身存放,隨后從腰間解下一枚銅環,輕輕嵌入地面一道縫隙中。環身微亮,隨即熄滅。
“這是最后的熔斷標記?!彼吐暤?,“任何人被鎖鏈虛影纏繞超過兩息,立刻觸發三重干擾——洛九璃凍結最近節點,蕭千絕刀鳴震蕩,玄月引爆備用符釘。記住,不是救人,是切斷連接。誰被拖進去,都別回頭。”
玄月活動著右臂,麻木感仍未完全消退。她抬頭,“如果它不止鎖一個呢?”
“那就兩個都不救。”蘇硯聲音冷了下來,“計劃只有一個目標:撕開它的防御邏輯。我們不是去打一場仗,是去讓它崩潰?!?
空氣一沉。
遠處祭壇中央,圖騰虛影忽明忽暗,七道鎖鏈虛影時隱時現,仿佛在感知他們的動靜。地面紋路的能量流動變得不穩定,時而加速,時而停滯,像是某種情緒化的回應。
洛九璃忽然開口:“它怕的不是我們強,是 unpredictable?!?
“沒錯?!碧K硯看著那團 pulsing 的光芒,“它靠模仿生存,一旦面對無法預測的行為,系統就會陷入混亂。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它永遠猜不到下一步是誰出手,用什么方式,什么時候啟動。”
他轉身面向三人,目光逐一掃過。
“我們不是為了贏。”
他攤開手掌,命契石上的刻痕與掌紋嚴絲合縫。
“是為了證明,有人能走出它設定的節奏?!?
他彎腰,將手按在符文交匯點上,低聲卻清晰:“這一次,我們不等它選?!?
風聲止。
四人同時起身。
洛九璃指尖寒光流轉,三枚冰石懸浮掌心;蕭千絕拔刀出鞘三寸,刀鋒輕顫,發出低鳴;玄月十指翻動,符釘無聲滑入指縫,幻術之力悄然鋪展。
他們重新站入圓陣,位置歸位,氣息相連。
蘇硯站在中樞,雙手握緊命契石,戰意如潮涌起。
“準備——”
玄月左手指尖彈出第一枚符釘,釘尖朝下,懸于地縫上方。
蕭千絕刀刃全出,刀意直指祭壇核心。
洛九璃雙腕寒絲交織,冰石緩緩旋轉。
蘇硯深吸一口氣,正要下令——
玄月右臂冰層突然出現一道裂痕,血珠從裂縫中滲出,滴落在符釘尾端,瞬間蒸發成一縷灰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