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順著蘇硯的指縫滴落,砸在沙盤邊緣發出輕微的爆裂聲。逆命刻印的紅光在他掌心劇烈跳動,像一顆即將炸開的心臟。三十六道黑光從地底沖天而起,與夜無殤拋出的黑色晶核交匯,整片荒原的地脈開始扭曲,空氣被撕裂出細密的裂痕。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刻印表面。紅光轟然暴漲,化作半透明的屏障橫貫戰場,將玄月三人與分身晶核的控制瞬間隔斷。十二名新人同時捏碎懷中備用晶核,藍紫色靈力如潮水般涌入沙盤,三十六道紅線在倒計時最后三十秒全部轉綠。
玄月猛然仰頭,喉嚨里發出一聲撕裂般的嘶吼。左眼晶化層炸成無數碎片,藍血順著臉頰滑落,在寒風中凝成尖銳的冰錐。其中一根貫穿胸口黑霧,將那股侵蝕力量死死釘在凍土之上。她左臂已完全晶化,指尖顫抖著抬起,指向核心區域。
蕭千絕右肩皮肉翻卷,雷矛插在身前,紫電環繞周身。他扯開衣襟,胸口蕭家古紋與矛尖共鳴,雷光化作龍卷風席卷而出,最后三具影傀儡在電光中崩解。但他身體一顫,嘴角再次溢血,體內黑霧并未徹底消散,反而在經脈深處蟄伏。
洛九璃銀針刺入天靈蓋,毒素隨血液噴出,在空中劃出銀線。她雙手結印,銀沙凝聚成鳳凰形態,雙翼展開,直撲夜無殤。
蘇硯雙腳猛踏地面,借助新人陣法的反沖力騰空而起。玄月晶刺一震,將最后一絲靈力注入陣眼,蘇硯如箭般射向獻祭陣核心邊緣。三道逆轉符咒形成的靈力漩渦迎面絞殺而來,每一步都讓他的經脈逆流,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
蕭千絕猛然拔起雷矛,橫甩三記。紫電精準刺穿三個漩渦節點,能量通道瞬間開辟。三秒空當,足夠一次突進。
夜無殤輕笑,舉起晶核。地面三十六道黑光驟然收縮,匯聚成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蘇硯逆命刻印轟然展開,沙盤實體化為盾牌擋在身前,紅光與黑光對沖,靈力風暴席卷百丈。
洛九璃的銀鳳凰在風暴中炸裂,千萬根銀針穿透亂流,密集扎入夜無殤持核的右手。蜂窩狀孔洞瞬間穿透掌心,晶核脫手,卻未落地,被一股無形之力懸停半空。
蘇硯不退反進,逆命刻印按向晶核表面。紅光強行切斷能量灌注,刻印本身卻出現蛛網狀裂痕,一絲絲血線從他掌心滲出。晶核劇烈震顫,即將自爆。
玄月右腿猛然踏地,整條腿瞬間晶化。她借力躍起,晶化之足狠狠踢向懸浮的晶核。咔嚓一聲,黑色晶核炸成碎片,每一片劃過空中都拖出百米長的裂痕,落地之處地面塌陷百米。
蕭千絕將雷矛插入地脈節點,最后一道雷符引爆。地底轟鳴,巖漿翻涌,殘余靈力被徹底攪亂。洛九璃銀沙鋪展,裹住所有人后撤千米。風暴中心,黑色晶核碎片盡數埋入地底。
獻祭陣紅光徹底熄滅,沙盤上的綠色脈絡緩緩蔓延,覆蓋整片大陸。夜無殤的虛影在爆炸氣浪中扭曲,最終消散,只留下一句低語:“下次會先挖出你的心臟。”
風暴平息,荒原焦黑一片。蘇硯單膝跪地,逆命刻印的碎片正一片片剝落,露出底下潰爛的皮肉。他抬手按住胸口,逆轉符在指尖成形,分別壓向玄月、蕭千絕、洛九璃的命門。
玄月左眼徹底失明,右臂與右腿的晶化已蔓延至肩頸。她忽然抬手,精準抓住蘇硯手腕,聲音沙啞:“東南方三百里……還有殘陣。”
蕭千絕陷入昏迷,臉色青灰,右手不斷抽搐,口中呢喃著“父親”與“血脈”,指尖在空中無意識抓握,仿佛要抓住某種早已斷裂的聯系。
洛九璃靠坐在焦石旁,銀沙剛穩住體內毒素,忽然手腕一抖,銀沙化作鎖鏈疾射而出。鎖鏈末端穿透地底伸出的黑色觸手,將其釘在地面。觸手劇烈抽搐,頂端夜家徽記在火光中微微發燙。
蘇硯低頭,從夜無殤消散處撿起半枚玉佩。玉佩斷裂處參差,暗紋深嵌,與幽冥殿徽記同源。他將其收入懷中,目光掃過三人傷勢。
玄月的呼吸越來越淺,晶化裂紋正向心臟逼近。她抬手摸了摸左眼空洞,忽然低笑一聲,指尖在臉上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蕭千絕的雷矛斜插在焦土上,矛尖只剩半截,其余部分已在地脈暴動中熔毀。他胸口的蕭家古紋黯淡無光,像被灼燒過的烙印。
洛九璃的銀沙開始不穩,鎖鏈微微顫抖。地底觸手并未斷絕,反而有更多細小的分支從裂縫中探出,緩慢蠕動。
蘇硯站起身,逆命刻印僅剩最后一道完整紋路。他將手按在沙盤殘骸上,紅光微弱閃爍。三十六座城鎮的綠色脈絡仍在跳動,但其中一處突然熄滅。
他轉頭看向東南方向,風沙卷起焦灰,遮住視線。
玄月的晶刺插進凍土,支撐她勉強站起。她右腿一寸寸碎裂,藍血滴落,在焦土上凝成細小的晶體。
蘇硯扶住她肩膀,低聲說了一個方向。
她點頭,抬手將最后一枚晶核碎片嵌入斷裂的晶刺頂端。
蕭千絕的手突然抬起,指尖勾住斷裂的雷符殘片,緩緩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