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漿在腳下沸騰,祭壇邊緣的石磚一塊塊塌陷,蘇硯跪在中央,左臂的星河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光帶斷裂處滲出細密血珠。青銅鼎虛影在他背后劇烈震顫,鼎口噴出的刻印鎖鏈被黑暗觸須層層絞緊,一根根崩斷,墜入地縫時發出金屬熔化的嘶鳴。
蕭千絕靠在斷裂的盤龍柱上,左眼瞳孔縮成針尖,指尖最后一縷雷絲纏在鼎足,微弱得幾乎看不見。他喉嚨滾動,聲音像是從碎石堆里扒出來的:“鼎……要塌了?!?
玄月單膝跪地,右臂晶化體裂開一道深縫,巖漿從裂縫灌入,順著骨骼蔓延。她沒去管,左手猛地插入心口,將那顆本源晶核硬生生摳出。晶核表面布滿血絲,卻依舊流轉著溫潤金光。她抬手,將晶核按進蘇硯掌心。
蘇硯掌心皮肉瞬間焦黑,可那股灼痛只持續了一瞬,金色光流便順著逆命紋涌入經脈。他心口的血符猛地一跳,星河紋重新亮起,雖暗淡,卻不再潰散。
“撐住?!彼а?,將左掌重新貼上鼎身。
青銅鼎發出一聲低沉嗡鳴,星圖逆向旋轉,引力場再次成型。那些瘋狂抽動的黑暗觸須被硬生生拽住,動彈不得。祭壇上空的能量屏障泛起層層漣漪,像是被風吹皺的水面,裂痕在表面游走。
“看!”蕭千絕突然抬手,指向屏障某處。
蘇硯順著望去。那片區域的黑暗波動比別處慢了半拍,裂痕擴散的軌跡也不同,像是被什么東西強行縫合過。他的逆命紋突然發燙,視野中,屏障后的景象短暫浮現——夜無殤殘魂蜷縮在一團暗紅核心中,表面布滿裂紋,每道裂紋里都有金色血液緩緩滲出。核心下方,連接著七根黑色脈絡,深深扎入地底。
“不是全身都能動?!碧K硯低聲道,“只有三道裂紋在主動愈合,其他……像是被封住了?!?
玄月喘著氣,嘴角溢出一絲血線:“那是……他最后的意識錨點。只要錨點不毀,殘魂就能不斷重組?!?
“那就先斷脈絡。”蕭千絕猛地將雷絲從鼎足抽回,纏上自己左臂斷裂的石化處。雷光炸響,整條手臂爆開,露出底下跳動的血肉。他五指成爪,狠狠插進地面,雷絲順著地脈疾馳,直撲屏障縫隙。
“我只能撐住一道。”他咬牙,“你找機會,刺核心?!?
蘇硯點頭,掌心晶核殘余的金光已被逆命紋吸盡。他閉眼,心口血符隨呼吸起伏,逆命紋在皮膚下緩緩游走,感知著屏障每一寸波動。三息后,他睜眼:“左邊第三道裂紋,三息內會短暫閉合——那是他調動力量的間隙?!?
玄月突然抬手,將晶核殘渣拍進自己眉心。她的額頭裂開一道細縫,金色血液緩緩滲出,在空中凝成一面微小的晶鏡。鏡面映出屏障內部的景象,比蘇硯的感知更清晰。
“給你……三息?!彼曇舭l虛,“鏡碎……就沒了?!?
蘇硯伸手,指尖剛觸到晶鏡,鏡面突然崩裂。他瞳孔一縮,立刻閉眼,將那幅畫面死死刻進腦?!导t核心、七根脈絡、三道正在愈合的裂紋,還有那道即將閉合的縫隙。
“就是現在?!彼秃取?
蕭千絕的雷絲猛然暴漲,精準纏住屏障左側第三道裂紋邊緣,強行將縫隙撐開。蘇硯左臂星河紋驟然燃燒,整條手臂化作光帶,直刺而出。光帶末端凝聚成錐形,對準那道即將閉合的縫隙。
就在光錐即將刺入的剎那,屏障內部的夜無殤殘魂突然睜眼。那雙眼睛沒有瞳孔,只有一片翻涌的暗紅。他抬手,一道黑色黏液從地縫涌出,瞬間填補縫隙。
光錐撞上黏液,發出刺耳的腐蝕聲,竟被硬生生擋下。
“不夠!”蕭千絕怒吼,雷絲瘋狂加壓,可縫隙已被封死大半。
蘇硯咬牙,心口血符猛地一縮,逆命紋逆向燃燒,從手臂回流至心口。他抬手,以指為刃,在胸膛劃下第八道血痕。鮮血涌出的瞬間,星河紋再次暴漲,光錐變作長槍,狠狠刺入黏液。
黏液崩裂,縫隙重現。
光槍穿入屏障,直逼暗紅核心。
夜無殤殘魂發出一聲低吼,七根脈絡同時抽動,黑色能量瘋狂涌向核心。可就在光槍即將命中時,蘇硯忽然收力,光槍在核心前一寸停住。
“不對。”他低語。
核心表面的裂紋,愈合的方向錯了。不是從外向內,而是從內向外。那金色血液,也不是在修復,而是在……孕育。
玄月突然抬頭,眼中金光一閃:“他在借你的力量……養新核?!?
蘇硯瞳孔驟縮。他猛地抽回光槍,可已經晚了。核心表面的裂紋中,一點金光緩緩浮現,像是胚胎般微微跳動。
“毀它!”蕭千絕怒吼。
蘇硯抬手,正要再刺,玄月卻突然撲到他身前。她右臂晶化體徹底炸裂,血肉翻卷,可她不管不顧,雙手結印,將最后一絲晶光注入蘇硯逆命紋。
“別用星河紋?!彼曇舭l顫,“用血。”
蘇硯一怔。
“你的血……能斷因果?!彼仡^看他,嘴角扯出一絲笑,“我娘說過……逆命之人,血比命貴?!?
蘇硯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血。他咬牙,將左手指尖咬破,一滴血珠緩緩滲出。他沒有注入星河紋,而是直接彈向屏障。
血珠穿過縫隙,落在暗紅核心表面。
核心猛地一顫,那點金光劇烈跳動,像是被燙傷。七根脈絡同時抽搐,黑色能量瘋狂倒流。
“就是現在!”蕭千絕雷絲暴漲,將縫隙撐到極限。
蘇硯抬手,這一次,他沒有用光槍,而是將整條左臂的星河紋徹底引爆。光帶炸開,化作漫天星屑,盡數涌入縫隙。
屏障內部,暗紅核心開始龜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