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最后一根黑石柱的斷面還冒著焦痕,空氣中殘留著符紋崩解后的金屬腥氣。蘇硯的手掌仍貼在玉牌邊緣,掌心逆命紋的灼熱未散,但星核已沉入深處,不再震顫。他緩緩收手,指尖在玉牌表面劃過一道淺痕,將那半塊殘破玉符拾起,放入刻印臺凹槽。
“這東西還能用。”他說。
洛九璃走近,目光落在玉符裂口處。那里有極細的暗紋仍在緩慢蠕動,像是被凍結的毒蛇。她取出玉牌,調出逆刻陣最后爆發時的能量回流軌跡,數據流在她眼前展開,層層剝離干擾信號。蘇硯閉目,逆命紋順著經脈上行至指尖,輕輕點在玉符斷裂處。一股微弱卻清晰的反向共鳴順著紋路回傳,映入洛九璃的玉牌圖譜。
“找到了。”她聲音平穩,“逆刻陣的核心是‘蝕心引’,通過捕獲外界刻印波動反向定位施術者。但它的共振節點有三處薄弱點,集中在頻率轉換層。”
“那就把弱點變成護甲。”蘇硯睜開眼,“你能把它的結構反過來用嗎?”
洛九璃沉默片刻,指尖在玉牌上快速刻下三道符線。幽光閃爍,一段新的符紋模型緩緩成型——與逆刻陣相似,卻在關鍵節點加入了阻斷回流的逆向棱角。
“蝕紋抑制層。”她將模型投射到刻印臺上方,“嵌入護甲內壁,可打斷幽冥殿精神類刻印的侵入路徑。但需要穩定載體,否則自身會先崩潰。”
蘇硯點頭,轉向蕭千絕。后者站在臺邊,手中握著一個暗金鐵匣,表面刻有斷裂的家族徽記。他沒說話,只是將匣子打開,取出一塊拇指大小的金屬核心。它通體漆黑,內部卻有星點般的金光緩緩流轉。
“星隕金核。”蕭千絕道,“未激活,能承載高階共鳴,但只能用一次。用完就成廢鐵。”
“夠了。”蘇硯伸手接過,掌心星核微動,金核表面泛起一圈漣漪般的光暈。他將它置于刻印臺中央,雙手結印,引導星核之力緩緩滲入。金核內的金光開始加速旋轉,與臺面殘留的地脈節律形成共振。
洛九璃同步將蝕紋抑制層的符紋模型導入,兩者在高臺能量場中交匯。片刻后,一層灰銀色的薄片從金核表面析出,如同金屬凝結的霜,邊緣帶著細微的鋸齒狀紋路。
“雙頻護心鏡雛形。”她取出一只刻印鑷,將薄片夾起,“防御頻率可隨外界攻擊自動調節,但必須嵌入胸甲核心,否則無法激活。”
蕭千絕脫下外甲,露出內襯的刻印護心板。洛九璃將薄片嵌入中央凹槽,指尖引動一絲源力。護心板表面浮現出交錯的紋路,灰銀與暗金交織,形成穩定的能量網。
“成了。”她說。
玄月一直站在角落,手中短刃橫放于膝上。刃身已有細密裂紋,尤其靠近護手處,一道裂痕幾乎貫穿整片刀脊。她抬起手,指尖劃過裂口,一滴血珠滲出,落在刃面。血跡未散,反而被吸入紋路深處,整把刀輕微震顫了一下。
“它快撐不住了。”她說,“每次分身回歸,反噬都更重。”
蘇硯走過去,接過短刃。刃身冰冷,但內部有極微弱的波動,像是沉睡的呼吸。他將逆命紋之力緩緩注入,刀脊裂紋中浮現出一道暗紫色的紋路,扭曲如鎖鏈。
“影契靈紋。”洛九璃認了出來,“幽冥殿禁術,以魂契綁定武器,能實現意識同步斬擊。但它會吞噬使用者神識,歷代持有者無一善終。”
“我知道。”玄月聲音很輕,“但它是我唯一能掌控的殺招。”
蘇硯沒說話,將短刃放在刻印臺上,與星隕金核并列。他取出一支刻印筆,蘸取金核析出的金屬液,在刃脊兩側各劃出一道凹槽。槽紋呈波浪形,首尾不閉合。
“雙生共鳴槽。”他道,“讓影契靈紋的震蕩頻率與你意識同步,減少錯位反噬。同時,槽內可儲存一次刻印爆發,實現雙影瞬殺。”
洛九璃立刻取出玉牌,調出共振頻率匹配程序。她將短刃置于能量場中央,引導星核與金核的雙重波動緩緩注入槽紋。刀身開始發燙,裂紋中的紫紋逐漸被金線纏繞,穩定下來。
玄月伸手握住刀柄,刀身震顫減輕,仿佛沉睡的野獸被安撫。她輕輕揮了一下,空氣中留下一道殘影,比以往更清晰,更持久。
“能用了。”她說。
蘇硯轉身回到主臺,將雙頻護心鏡、蝕紋抑制層、影契共鳴陣的結構全部錄入玉牌。他調出團隊裝備清單,開始拆解現有護甲與武器的刻印基座。
“材料不夠,沒法全修。”他說,“必須模塊化。”
他將蝕紋抑制層壓制成指甲大小的符片,每片邊緣刻有識別銘文。星隕金核被敲碎成六小塊,嵌入防御符片背面,形成可拆卸的能量核心。影契共鳴陣則被簡化為三角形刻印貼片,適配多種武器握柄。
“應急裝備。”他將第一批六套符片排列在臺面,“每套標注使用者姓名與能量閾值,損壞可快速更換。”
四人圍臺而立,各自領取符片。蘇硯將雙頻護心鏡嵌入自己胸甲,指尖輕壓,符片與基座咬合,發出輕微的咔嗒聲。洛九璃將蝕紋符片貼在護腕內側,蕭千絕將金核碎片嵌入劍柄根部,玄月則將共鳴貼片粘在短刃護手下方。
高臺刻印陣啟動,能量流涌入壓制模具。第二批符片開始成型,速度比第一輪快了近半。蘇硯站在陣心,掌心逆命紋微亮,引導能量均勻分布。洛九璃監控頻率穩定性,蕭千絕負責源力供給,玄月則將成品分類裝入特制皮套。
三小時后,六套應急裝備全部完成。每套包含三枚防御符片、一枚攻擊增幅貼片、一枚意識穩定器。皮套外側刻有使用者姓名,內襯標注最大承受閾值。
蘇硯拿起自己的皮套,打開扣環。防御符片在燈光下泛著灰銀光澤,金核碎片在背面微微發燙。
“接下來,是維護流程。”他說,“每套裝備使用后必須檢測符紋完整性,超過三次高強度激發必須更換核心。我來負責記錄損耗數據。”
洛九璃取出一只小型刻印儀,接入玉牌。屏幕上浮現出裝備編號與使用日志模板。
“我可以同步更新狀態。”她說。
蕭千絕將劍插入鞘中,劍柄上的金核碎片閃過一道微光。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有一道新裂的口子,血珠正緩緩滲出。
玄月將短刃插入腰側皮套,扣環閉合時發出清脆的金屬聲。她抬頭看向蘇硯,聲音很輕。
“如果下一次,他們用的不是逆刻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