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營地邊緣的篝火余燼尚未熄滅,灰白色的煙絲在冷風中搖曳。蘇硯盤膝而坐,胸口的逆命刻印隱隱跳動,仿佛仍在回應昨日歸墟遺跡中的異象。他的指尖輕撫過洛九璃攤開的玉簡,上面投影出一塊模糊的符文圖樣——正是那塊石碑上最核心的符號。
“它和我的刻印……”他低聲喃喃,眉頭緊蹙,“像是同源,但更古老?!?
洛九璃站在他身旁,手中玉簡泛著幽藍微光,將符文緩緩旋轉、放大。她的神情凝重,目光不時掃向玄月。后者正坐在一旁,左手手腕內側的舊傷痕微微泛銀,仿佛有某種力量在其中流轉。
“你真的要試?”洛九璃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遲疑。
玄月抬起頭,眸光清冷:“我已經聽見了它的聲音?!?
她伸出手腕,緩緩靠近符文投影。剎那間,那道傷痕驟然亮起,與投影中的符號產生共鳴,一道低沉的嗡鳴聲在空氣中回蕩。眾人皆是一震,連遠處靠在樹干上的夜無殤也微微睜開了眼。
“別離太近。”洛九璃提醒,同時迅速調整玉簡角度,試圖穩定符文波動。
可玄月沒有退縮。她閉上眼,任由那股能量順著經脈流入體內。片刻后,她的睫毛顫動,嘴唇輕啟:“我……看見了。”
畫面如潮水般涌入腦?!蛔爬系牡钐茫谋诳虧M繁復的符文;一位身披黑袍的身影立于中央,雙手交疊,掌心浮現出與她手腕相同形狀的印記。那人的聲音低沉而悠遠:
“命運終將歸墟,唯有‘源’能指引方向。”
玄月猛然睜開眼,呼吸急促,額頭滲出冷汗。她望著眼前的符文投影,眼神復雜。
“這不是封印。”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是通往‘源’的路。”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蘇硯猛地站起身,胸口的刻印劇烈跳動,一道從未顯現過的紋路悄然浮現。他下意識按住胸口,眼神震驚而熾熱:“源頭?你是說……刻印之神的源頭?”
洛九璃低頭看向玉簡,手指輕輕滑過那些符文:“如果這是路徑指引,那么留下它的人……究竟是誰?”
玄月沉默不語,手腕上的光芒漸漸黯淡。她低頭看著那道傷痕,心中涌起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悸動。
夜無殤終于開口,聲音低啞:“你們以為找到的是答案,其實只是另一條死路?!?
眾人齊齊轉頭看他。
他緩緩從樹干旁起身,步伐沉重地走向他們,眼中藏著難以言喻的情緒。走到玄月面前,他停下腳步,沉默片刻后,緩緩解開衣襟下方的一角。
一道深黑色的刻印赫然顯現,形狀與石碑上的符號幾乎一模一樣,甚至比蘇硯的逆命刻印更為古老、晦澀。
“我不是幽冥殿的少主?!币篃o殤低聲說,“我是他們最早的一批‘容器’?!?
此言一出,空氣驟然凝滯。
“容器?”蘇硯皺眉,“什么意思?”
“幽冥殿一直在尋找刻印之力的源頭?!币篃o殤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他們用活人做實驗,嘗試喚醒某種存在。我……是最早的失敗品之一。”
洛九璃瞳孔微縮,手中的玉簡微微顫抖:“所以你才對歸墟如此敏感?”
“是。”夜無殤點頭,“但我并不知道那里會有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們都被利用了?!?
玄月盯著他胸口的刻印,忽然輕聲道:“你的刻印……也在回應它?!?
果然,那道深黑色的痕跡正在緩慢蠕動,如同有生命一般,似乎在試圖與外界建立某種聯系。
蘇硯的目光落在夜無殤身上,神色復雜。他忽然意識到,也許夜無殤的命運,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寫入這場宿命之中。
“既然你知道這些,為什么不早說?”玄月質問。
夜無殤冷笑一聲:“你們會信嗎?還是只會把我當成敵人?”
氣氛再度緊張。
良久,洛九璃打破沉默:“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我們必須弄清楚這條‘通往源的路’到底通向哪里,以及……是誰留下的?!?
她將玉簡翻轉,重新記錄下剛才的共鳴數據,同時低聲自語:“如果這真是路徑指引,那么它應該還藏著更多的信息。”
玄月聞言,抬起手腕,再次嘗試接觸符文投影。然而這一次,剛靠近,一股強烈的排斥感便席卷而來,仿佛那道符號突然變得敵意十足。
“不對勁?!彼櫭?,“它好像……不想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話音未落,玉簡上的符文驟然扭曲,光芒閃爍不定。緊接著,一道細微卻清晰的震動從地下傳來,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回應他們的研究。
蘇硯心頭一緊,連忙伸手觸碰胸口的刻印。那道從未出現過的紋路此刻竟開始自行延展,緩緩爬行至心臟位置,仿佛要將整個身體都納入某種未知的秩序之中。
“它在改變。”他低聲說,聲音里透出一絲不安。
洛九璃迅速收起玉簡,警惕地環顧四周:“我們不能再在這里停留太久。必須找個更安全的地方繼續研究?!?
玄月收回手,臉色蒼白:“我建議帶上更多輔助工具。剛才的反噬差點讓我失去意識?!?
夜無殤默默系好衣襟,眼神復雜地看了蘇硯一眼:“如果你真想走這條路,最好做好準備。因為一旦踏進去,就再也無法回頭。”
蘇硯握緊拳頭,胸口的刻印依舊在跳動。他深知,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那就出發吧?!彼吐曊f,“去找真正的源頭?!?
下一刻,一道輕微的破裂聲從地面傳來。
眾人瞬間警覺。
洛九璃低頭一看,發現腳下的泥土裂開了一道細縫,隱約可見其中泛著微弱的銀光,形狀……與玄月手腕上的舊傷痕,驚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