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那句話就后悔了,一時憤怒,沒有控制住自己,把自己這段時間所有的煩躁情緒全部發泄在喬怵身上,他又何其無辜,他只不過也是我們這段關系中的可憐人,我憑什么去責怪他。
想到這里,我看了他一眼,他低垂著頭,拉住我手的手緩慢松開,垂在身側,他頭發的陰影罩住他眼睛,我甚至看不清楚他表情,只感覺他現在很難過,像是被人拋棄拋棄的孩子。
我動了動嘴唇,又有些過意不去,站在那里腳像是膠住了一般,本來說完那些商人的話,我就應該絕情離開,可看到現在他低垂著頭,周身滿是悲傷圍繞的模樣,我又有些于心不忍。
站在那里想了許久,終于開口說:“我剛才說的……其實是氣話……”
他還是低垂著頭站在我面前,沒有動,耳邊只有夜晚風聲,我感覺有些冷,開口又道:“我并不是討厭你……”
他整個人被淹沒在一片陰影內,我們兩人的影子互相交疊著,他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與沉默中。
現在差不多十一點,如果陪他僵硬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我心特別焦想著法子和他道歉時,抬頭一看,發現臉上竟然有雨滴滴落,剛才還一點,一下就就兩點了,很快,雨勢漸漸大了。
我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將站在那里,還是沒有反應的喬怵拉住就想走,他忽然將我扯住他手的手狠狠一甩,站在那里偏不懂。
我真是焦急的說:“剛才是我話說錯了還不行嗎?你看,現在下大雨了,我們一直站在這里淋雨肯定會感冒,我和你道歉好么?”
他站在我面前,面無表情看向我。
我摸了摸臉上越來越的雨水,覺得渾身都是冷的,我被他眼神看得全身發寒,忽然覺得特別煩,我也沒有耐心了,對喬怵說:“你要站在這里你就去站好了!反正我先走了,懶得陪你在這里瘋!”
我說完這句話,轉身快速朝樓內跑了進去,剛奔到階級上,黑沉沉的天上開始傾盆大雨,還伴著閃電,喬怵全身濕透站在雨中,站的筆直,閃電的光映在他身上,有些陰森森的。
我站在階級上,對雨中的他大聲吼著說:“你到底上不來上來?!”
他沒有回答我,我心內的火氣一淤積,在階級上跺腳,對他吼道:“最好是把你給劈死!”
轉身便往樓道內走進去,氣哼哼的按了電梯,電梯門應聲而開,走了進去,便將喬怵扔在那里,再也沒有管他。
等到到達房間,洗完澡出來,將電視機打開,外面雨聲越來越大,敲打在窗戶口,窗戶口印出一道閃電,緊接著是轟隆聲,我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從房間拿了一把傘,穿了一件厚實的衣服,便開門快速朝電梯走了過去。
電梯門開了后,我到達一樓,站在階級上左右看了看,果然,喬怵還站在那里,紋絲不動,衣服全部濕透,如果不是那昏暗的燈光,別人會以為是幽靈。
我站在階級上,對著大雨內的他吼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上來?剛才我說錯話了不成嗎?!我和你說對不起!”
他還是沒有動,我望著這雨勢,一時半會也停不了,只能撐著傘從階級上沖了下來,走到喬怵面前。
雨聲特別大,我盡量鼓足聲音說:“喬怵,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再給我添麻煩?你知道現在多晚了嗎?我明天還要上班,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我伸出去牽讓他垂放在身側的手,發現冷冰冰的,現在是冬天,冬天的雨水落地成冰,就算沒有成冰,卻也冷得刺骨。
我將手中雨傘掉落在地下,在地下滾動了兩下,我站在他面前說:“好啊,你要是今晚不動,那我站在這里陪你好了,你站多久,我就站多久。”
喬怵垂放在身側的手,才終于動了動。
我全身濕透,雨水連綿不斷往頭頂沖刷,凍得直發抖,我兩排牙齒直打顫,喬怵終于動了動,抬起臉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我,我也看著他。
他凍得烏青的嘴唇,忽然往上輕輕一揚,他聲音在雨聲里特別笑,我卻還是清楚的聽見了,他說:“我知道,你一定會下來找我。”
這是我第一次見喬怵笑,笑容不大,轉瞬即逝,看見他笑容我忽然莫名覺得心酸,想了想,伸出手牽住他冰冷的手說:“走吧。”
他這才老老實實跟在我身后,我牽著他走出大雨內,一直到樓上客廳,我兩人冷得全身直哆嗦,我從柜子內找了好久,才從里面找了一件上回沒有收拾干凈喬荊南留在這里的睡衣,從臥室內走出來,遞到站在客廳內左右打量方便的喬怵面前說:“你去浴室洗個澡。”
他看向我手中的男式睡衣,搖搖頭,表示不要。
我覺得面對這樣一個孩子,性格真是特別火大,我看著他還在滴水的頭發,說:“我這里只有這一件,沒有別的,如果你不要。”我將手中自己另外拿的一條睡裙同樣伸到他面前,道:“那你只能穿我的。”
他目光落在我右手上的睡裙上,許久,不知道是不是暖氣的原因,他本來被雨水凍得慘白的臉,竟然浮現一絲詭異的紅,我還來不及好好研究,他立馬奪過我手中那件男士睡衣快速進了浴室,將門關住后,我才松了一口氣。
拿著手中干燥的毛巾緊裹住自己,打了個寒蟬,立馬往臥室內竄,將門緊鎖住,快速脫掉身上濕噠噠的衣服,換上另一件干燥的睡衣后,縮到床上,裹了許久,才覺得自己身上的熱情回歸了些。
我縮在床上,隔壁浴室傳來水聲,也不知道水聲停止后,客廳內傳來動靜,估計喬怵出來了,沒過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我朝著門喊了一句等一下。
便快速從床上起身,來到衣柜前,將柜子內一層羽絨被拿了出來,扛在手臂下,將門拉開,喬怵穿著喬荊南的睡衣站在我門口,我望了眼,有絲恍惚,剛才有一瞬間我以為是喬荊南。
他見我發愣,有些不解問我怎么了。
我回過神來,立馬搖搖頭說:“沒什么。”
然后扛著手中羽絨被帶著喬怵去了喬荊南書房,我將門推開,發現里面家具擺設都在,甚至連喬荊南那一大排柜子的書都一本不少,可里面莫名讓人感覺空蕩蕩的,家具上面早已經落滿了一層灰塵。
以前喬荊南在的時候,我坐在客廳外面看電視,習慣往他書房門口去看,總能夠看到一絲光線從門口偷溜出來,可自從他離開后,里面就再也沒有人進去過。
我鼻子有些酸,站在那里愣了好久,對身后老老實實站著的喬怵說:“你今晚就睡在這間書房的沙發上,書房的沙發比客廳的大,會比較舒服一點。”
喬怵沒有答我,我扛著被子走進去,放在那張沙發上,喬怵在書房內轉了一圈,在那排大書柜前徘徊,他伸出手想要去拿書柜上的書,我下意識開口說:“別碰,他不喜歡別人碰他書……”
那句話脫口而出,我愣住了,喬怵背對著我,手正好持在半空中,指尖正好碰觸在書的外殼上。
我嘆了一口氣道:“沒事,你拿吧,想來他也不會要了。”
喬怵卻放下手過來,對我說:“我想睡覺了。”
他話內明顯有趕人的意味,我望著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心內在吶喊在燃燒,明明這是我家!他憑什么一副我是他仆人的模樣!
可轉念一想,這棟公寓都是喬荊南的,最終還是忍下了,對他說:“那你早點睡。”
便從書房內退了出去。
夜晚我睡在那張床上翻來覆去,無論怎樣催眠自己,腦袋卻特別清醒,我聽著外面的雨聲,覺得這夜還真是漫長。
以前的現在,我想,無論外面是刮風下雨,我人應該在喬荊南懷中,睡得香甜。
可現在呢……
我臉埋在被窩內,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再次想他了,竟然無知無覺,臉上的眼淚再次滑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從臥室出來,往廚房看了看,發現都沒有喬怵的聲音,以為他回去了,便沒有管,在廚房給自己準備早餐,熬好粥出來,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
朝著書房走過去,將門輕輕一開,沙發上團著一團被子,沒有看到喬怵,我反手就想將門關住,沙發上的一團被子忽然蠕動了一下。
我再次將門推開,走過了過去,對被子內的喬怵喚了幾聲,他沒有反應,我伸出手將棉被給揭開,喬怵滿臉通紅縮在沙發上,緊閉著眼睛,鼻梁上滿是冷汗。
我哎呀叫了一聲,立馬伸出手去探他體溫,發現滾燙,剛想收回手回客廳為他去拿藥,手還沒來得及縮回來,本來躺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的喬怵忽然伸出手將我貼在他額頭上的手握住,他將我用力一拽,我人便毫無預兆跌倒在沙發上,喬怵伸出手緊緊抱住我,全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