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麗姐大大松了口氣：“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撞鬼了呢。”
司機也忍不住埋怨道：“兄弟，你打個電話還喊這么大聲，差點被你給嚇死……不過話說回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間這么冷了呢？”
“秦哥，你認識溫馨？”塞拉姆卻有些激動起來。
秦洛沒好氣道：“廢話，你以為你長得好看吶？要不是因為溫馨，我會救你？”
“我就說嘛，你怎么會這么好心呢。”塞拉姆激動的說道，“那溫馨呢？她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她有點事耽擱了，隨后就到。”不等他再追問，秦洛先一步追問道，“你剛才說自己沒本事，又說罕古麗被人欺負、投河自盡，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
塞拉姆嘆息一聲，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
溫馨聰明好學，是整個村子唯一考上大學的人。而塞拉姆則恰恰相反，整天和人打架，大傷沒受、小傷卻不斷，幾乎是被人打大的。
原本，家里人是打算讓溫馨嫁給塞拉姆，畢竟他們沒有血緣關系，而這樣一來，兄妹就變成了夫妻，感情會更好。最關鍵的一點，是能為這個貧窮的家里，省下一大筆聘禮錢。
畢竟，娶媳婦是一筆不小的花費，一般人家砸鍋賣鐵也掏不起。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溫馨才三年多沒回家。但她的本意，是想盡快畢業賺錢，然后用賺來的錢，給塞拉姆娶媳婦，這也算是報答他們父子這么多年來，對她的養育之恩了。
可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塞拉姆的年紀，在村里，像他這么大的男子早就結婚生子了，就他還單著呢。雖說他總說自己不著急，可當父母的卻為他的婚事都愁白了頭。
最后，老兩口合計著，用換婚的方式，給塞拉姆娶媳婦。通俗點說，就是把他親妹妹罕古麗嫁出去，為他換回一個媳婦。
很巧的是，鄰村也有一戶情況和塞拉姆家很像的人家，同樣是兄妹倆。經人撮合，雙方父母達成共識，要把罕古麗嫁過去，然后塞拉姆把另一家的妹妹娶回來。
本來，這是件好事，罕古麗為了哥哥，也為了這個家的香火能延續下去，勉強同意了。可沒多久，男方就原形畢露了，這個時候塞拉姆的父母才知道，這個叫艾孜買提的家伙竟然是個潑皮無賴，在縣里吃喝嫖賭、坑蒙拐騙，是無所不好。
這樣的人家，別說罕古麗不同意了，就連塞拉姆也不干了。他不能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而毀了妹妹的一生。
可這個時候，塞拉姆家不同意，艾孜買提卻堅決要娶罕古麗。經過幾次協商都無果之后，艾孜買提竟然糾集了一幫小混混，公然闖入塞拉姆家，要把罕古麗搶走。
好在塞拉姆也是個打架不要命的主，憑借兩把菜刀，愣是把一幫小混混都砍跑了。可艾孜買提臨走的時候也放出話來，如果罕古麗不嫁他，他就要燒塞拉姆家的房子，還有他們家的牛羊，讓他們家的日子過不下去。
結果，罕古麗趁著家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跳進了山腳下的圣湖。好在，放牧的村民從此處經過，發現了罕古麗，把她救了回來。可圣湖的水冰冷刺骨，一般的大小伙子都受不了，罕古麗這嬌弱的體質，怎么承受得了？
自那以后，罕古麗就徹底病倒了，而為了給她治病，塞拉姆把家里的牛羊都賣了，可罕古麗的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重，連東西都吃不下了。
在這個時候，罕古麗的母親拿出一枚觀音吊墜，很是不舍的交給塞拉姆，讓他拿著吊墜到大城市去賣掉，然后再回來接罕古麗去大城市治病。
結果，塞拉姆被坑了，差點把命都搭進去。
“都怪我，是我沒用！”
塞拉姆突然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自責的嗚咽起來：“我一個大男人，卻要靠妹妹來給我換媳婦。早知道今天，我當初就和溫馨一樣，好好學習了……”
秦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現在知道悔悟還不晚。放心呀，以后有我幫你，你想娶十個媳婦都不成問題。”
“真的？”塞拉姆馬上又激動起來。
秦洛無語的搖了搖頭。這家伙，不是心大，是沒心沒肺呀！
說話間，山腳下的小村落已經近在眼前了。一個維族的小伙子趕著一群羊，從村里出來，看到車過來，趕緊把羊趕到一旁，有些好奇的往車里看了看。
車窗落下，薩拉姆笑這擺擺手：“坎吉，晚上來我家喝酒吃飯，我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
“草，你特么死哪去了？”叫坎吉的小伙子一見薩拉姆，頓時就怒了，“罕古麗都不行了，你還有心思喝酒吃飯？快回家吧，興許還能見罕古麗最后一面。”
“什么？”塞拉姆急了，推開車門就跳了下去，撒腿就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給你車費！”
秦洛遞過兩百塊錢，隨后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腳尖在地上一點，他就像一頭獵鷹，呼嘯著從羊群頭上掠過。這速度，把司機和坎吉都看傻了。
“前邊右拐！”溫馨焦急的聲音在秦洛耳邊響起。
本來，秦洛是想拉塞拉姆一把的，可有了溫馨的指引，他干脆撇下塞拉姆，把速度提升到極限，就像一陣風似的，在塞拉姆身邊刮過，他還沒看清呢，秦洛已經跑出十幾米遠了。
“喂，等等我……”塞拉姆急得大叫，更加玩命的跑了起來。
不多時，秦洛來到一座破敗的小院門前，院落倒是不小，足足有五百平米。四周用碎石塊壘成矮墻，里面又用木頭圈了起來，里面遍地的羊糞蛋，顯然這就是羊圈。
院落后面，就是正房了，一共兩間矮趴趴的茅草屋，房頂用塑料布苫上一塊，上面壓著石塊。但這東西的用處估計不會太大，刮風照樣漏風，下雨也照樣漏雨。
而此時，門外站了不少村民，一個個面色沉痛，不斷有人哀聲嘆氣。顯然，情況很不樂觀！
秦洛三兩步來到近前，剛要開口，就聽屋里突然傳出一聲悲痛欲絕的哭聲：“女兒，你看看阿媽，你不能走啊……”
“唉！”
一個中年男子嘆息一聲：“可憐的罕古麗，才十六歲呀，怎么就走了呢？”
“她嫂子，還有她嬸娘，你們趕緊把給罕古麗的阿媽拉出來，給罕古麗凈身、再用干凈的白布把她纏好……”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拄著拐杖，有條不紊的吩咐道，“阿布力、牙庫普，你們倆馬上帶人去圣湖邊上，在選好的位置把墓坑挖出來，記住，要長三尺三、寬三尺三、深三尺三。挖好之后，再去樹林砍一些細荊條回來。”
“蘇拉曼，你帶兩個人去我家，把給我準備的那口石棺抬來。”
旁邊的中年人吃了一驚：“村長，那是您給自己準備的……”
“此一時彼一時，先拿來給罕古麗用吧。唉，那么招人喜歡的小丫頭，怎么就比我還早走了呢？”老人搖搖頭，不勝唏噓。
可就在眾人轉身準備各忙各的時候，忽然發現身后多了個人，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外地來的，一時間都愣住了。
村長瞇了瞇眼睛，上下打量秦洛兩眼：“小伙子，你找誰呀？”
秦洛跑得有點急，剛緩了口氣，急忙道：“您好大爺，我是塞拉姆的朋友，也是他請回來的醫生。你們能不能讓一讓，讓我進去看看罕古麗？興許她還有救。”
“小伙子，你來晚了。”村長嘆息一聲，“你沒聽見嗎？罕古麗已經走了。”
“大爺……”
秦洛正在解釋，塞拉姆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帶著哭腔的喊道：“罕古麗，罕古麗……你們放開我，讓我進去。”
幾個漢子把塞拉姆死死拽住，苦勸道：“塞拉姆，你節哀順變吧，罕古麗真的已經走了。”
“胡說，我走的時候罕古麗還好好的，她還說，一定會等到我回去，她還沒見到她姐姐呢，她怎么舍得就這么走了？讓我進去……”塞拉姆哭喊著拼命掙扎，可他再有勁，也不是幾個大小伙子的對手，很快就被死死摁住。
而這個時候，不等老村長開口，秦洛的臉色倏地一變，猛然擠開村長，闖了進去。這下，可引發眾怒了，要知道，里面人家婦女正幫著罕古麗凈身穿衣呢，你一個男人進去，這不是褻-瀆死者嗎？
可還不等人沖進來，秦洛猛然回頭，正色道：“村長，我能救罕古麗，可你們要是再糾纏不休，可就什么都來不及了。”
趁著眾人愣神的機會，塞拉姆終于掙開了幾人的束縛，迅速來到門口，把門死死擋住，大聲道：“秦哥你快去，我看誰敢進來？”
“你……”村長氣得直哆嗦，“你這個憨貨，人死不能復生，你怎么就執迷不悟呢？”
“我不管，我就相信秦哥，他說能救我妹妹，就一定能救行。”
而這個時候，秦洛已經來到里間，而他的出現，把屋里的幾個婦女都給嚇一跳，呆滯的望著這個陌生青年，都忘了把罕古麗的身子遮蓋起來了。
還是罕古麗的母親率先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扯過一條白布給女兒光溜溜的身子蓋上，憤怒道：“你是干什么的？趕緊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