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雪掩蓋了一切，在萬里眼中周圍每一處景色都一模一樣，根本沒法找到營地。一月底的濱城正值最冷的時節，即使是萬里也不愿在這冰雪中過夜。
找不到路，那就下山吧。
下山不用顧及方向，只要走下坡就行。雪地下坡很滑，叢蓯一腳沒踩穩向后仰倒，慌忙抓住萬里衣袖，只聽刺啦一聲，噗通一聲。
袖子被扯斷，她又摔了一跤。
“你比狼厲害，狼撕我衣服撕半天沒撕壞，你一撕就壞。”萬里看看自己的斷袖，向她伸出右手。
叢蓯臉色赫然，只覺自己這輩子出的丑都沒今天多，在心里罵鄭偉百遍，伸手讓萬里拉起來，又微微蹙眉，屁股摔兩次了，疼。
“摔疼了？濱城理工大學不練硬氣功的嗎？”萬里笑道。
叢蓯搖頭：“選修，我沒選。”
“那你還能走不？我背你？”
“……麻煩你啦。”
萬里一愣，他就隨口一問，還真要讓自己背，這么不客氣的嗎？
……
往山下走的這段路很平靜，許是雪太大讓動物們都躲藏起來，他們沒再受到襲擊。
背著叢蓯走到山腳的萬里驚訝地發現背上的女孩居然睡著了，難道她是超能或資質覺醒者，自己的背脊讓她感受到父親的溫暖了嗎？
他掏出手機，狼群的攻擊讓手機磕碰得屏幕有幾道裂痕，不知是鋼化膜碎了還是屏幕碎了，但還能正常使用。山下有兩格信號，他立刻撥打劉淼手機，沒信號，撥打黑丹雁手機，沒信號。撥打廖局長手機，鈴聲響過七八聲后終于接通。
“瓦力羊，什么事？你不是在山上嗎？”廖局長聲音含混不清。
“出了點小狀況，我下山了，然后……嗯，您能定位一下我的位置然后派個車來接我嗎？”
“很急？你不看看現在幾點，技術部的同事早就下班了，老子也正摟著老婆閨女睡覺呢！”
“呦，您還有老婆閨女呢？”萬里笑笑：“您閨女幾歲？”
“我32了有老婆很奇怪？你管我閨女幾歲！看來你不急，跟我說說山上情況，下雪了沒出問題吧？黑丹雁是不是跟勘測隊伍在一起呢？”
“可能去了吧，我打她手機沒信號。”萬里嘆口氣：“我這里情況比較復雜，我給您講講。我們找到靈石發現地，我挖了個坑，然后……”
……
“大概就是這個情況，您明白了嗎？廖局長？廖局長！您在聽嗎？”
“唔……在聽。”
“所以我現在不知道自己身處的位置，背上有個睡著的美少女，我懷里還有一塊靈石。”
“美少女？靈石？！”
“……您到底有沒有聽？”
“有聽，等我讓人查一下你的位置吧。唉，老徐，這可不是我這個局長不懂得體恤下屬，大半夜讓你干活……”廖局長嘟噥著掛斷了電話。
萬里瞅瞅手機，還剩百分之五十九的電量，短時間內不必擔心沒電。背上的叢蓯因為他單手拿電話身體稍有偏斜，自動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下巴墊在萬里右肩膀，繼續睡，手機晃她眼睛她都沒反應。
萬里沒叫她，轉頭打量周圍環境，等待廖局長電話，感慨方向感真是個玄而又玄的東西。片刻后手機鈴聲響起，萬里秒接。
“瓦力羊，你現在在歇馬村西嶺的西南方，距離歇馬村直線距離有三十公里左右，你他娘的咋跑得那么遠？！”廖局長的咆哮聲傳來。
“三十公里，送我們去歇馬村的大巴還在吧？”
“我說的是直線距離，你往南走五公里，有個農村的小土路。不過下雪了，大巴沒法走那種繞山的土路，我讓其它車去接你，明早到。”
萬里一怔：“明早？廖局長，不能叫個直升機啥的嗎？我背上這姑娘f級，凍一晚上恐怕得生場病。”
“直升機？我都沒坐過！你不說她是個美少女嗎？把衣服給她，這可是刷印象分的好機會……”
“您能不能正經點兒。”萬里嘆口氣：“還有，您讓車來的時候最好再帶幾個人，山上的動物因為靈石有些過于活躍了，而且這姑娘在山里還有三個同學，不知道二叔有沒有找到他們。好像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遇險的話很麻煩吧……”
“還有三個？”廖局長聲音認真沉凝下來：“有錢人家的孩子，知道他們的身份嗎？”
“我背上的女孩叫叢蓯，還有一個叫鄭偉，家里賣珠寶的……”
“賣珠寶？姓鄭？特么的！是那老混蛋的兒子！”廖局長低吼打斷。
萬里一怔，熟人？
“我知道了。萬里楊，明早七點半，路邊等車。”廖局長掛斷電話。
七點半？萬里又嘆口氣，轉頭搜尋背風處，背著叢蓯走到山腳下的一棵大樹旁，把她放了下來。
屁股觸到冰涼的雪地，叢蓯立刻迷蒙地睜開眼，“我們下山了？”
“下山了，接我們的車明早七點半到，你接著睡吧。”
“接著……睡？”叢蓯懵懂地看看周圍，“在野外？雪地上？”
“你還想在我背上睡一晚？那也行，出租后背，一晚一萬。”
叢蓯怔了下，這才完全清醒，臉紅囁嚅道：“我不是……”
“行了，睡吧，我也困了。”萬里把破破爛爛的羽絨服脫掉，遞給她，“這件衣服你說了要賠我八千的啊，歸你了，褲子還要不？”
“……不要了。你不冷嗎？”
“破成那樣，擋不了多少風，不用擔心我。”萬里走到大樹另一邊倚著樹躺倒，閉眼。
叢蓯望他一眼，把自己羽絨服拉鏈拉到頂，又把萬里的羽絨服蒙在身上，感受著這冰天雪地里的暖意，呢喃道：“謝謝。”
“客氣……”萬里也感到了些許寒意，但還在他能忍耐的范圍內，漸漸熟睡過去。
睡夢中，他感覺有個溫暖的身軀鉆進了他懷里，而且似乎有只手在他胸口摸索著什么，趨向溫暖的本能讓他探臂摟住那個身軀。
那身軀的主人有些抗拒，但在他c級的力量下根本無法脫身。他的手還不由自主地在那身軀上揉了兩把，軟軟的，摟著睡，很舒服。
……
次日清晨。
“呀！！”
叢蓯的尖叫聲讓萬里從睡夢中驚醒，他瞬間察覺自己似乎正摟著什么，心頭一跳，第一想法是：誰主動的？
“你、你懷里怎么？！”
萬里一愣，轉頭，叢蓯站在他身旁滿臉驚訝。
他愣了下，木著臉看向懷里，一雙大眼睛正無辜地看著他。四目相對，那眼睛眨了眨，合攏。
“……傻狍子，別裝死！你特么的是想偷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