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什么問題要問,說來聽聽。”
年輕人回著,伸手在腿上敲了敲。
易年聽著,笑了笑,開口道:
“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前輩還是先處理自己的家事吧,等您有空了定會登門拜訪。”
年輕人也笑了笑,一口白牙露了出來。
“也好,正好咱倆做個交易。”
易年轉頭朝著年輕人看去,然后神奇一幕出現。
之前瞧見的光潔消失,干枯皮膚瞬間布滿了雙手。
原本白凈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了無數條皺紋,剎那間從青年變成了老態龍鐘樣子。
而這張臉,易年認得。
南行一。
告示上燒死在紫竹林的南行一!
人的長相會隨著時間推移變化很大,但眼神的變化一般很小。
易年沒見過南行一年輕時的樣子,但聽過。
他在花海上屠龍的一幕早被人寫成了故事,在茶館上不知被多少說書先生講了多少遍了。
而在沖出來看見那雙眼睛后,易年能確定,眼前這人就是南行一。
所以才會長長出了口氣。
只要南行一在,所有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這才有心思坐在這里與他聊天。
就是不知他說的交易是什么。
“什么交易?”
易年正開口問著的時候,忽然感覺地面一震,土墻上的灰塵掉落。
易年剛要抬手將灰塵掃掉,震動又來,墻上灰塵繼續掉落。
此時也沒了詢問心思,起身朝著聲音源頭望去。
只見黑漆漆的巷子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影,離著二人大約幾十丈距離。
那身影最少三四丈高,壯的不像樣子,每走一步竟能引起大地震動。
雖然這震動幅度不大,只能震落土墻上的灰塵,但也能想象這東西的恐怖重量。
壯碩身軀行進間擦著兩側房檐,時不時刮下點瓦片土坯。
一股特殊味道傳來,易年皺了下眉。
這味道只有妖獸身上才有。
神識探出,一強一弱兩股氣息傳了回來。
易年眉頭一皺,倒吸了一口涼氣。
兩股氣息中,弱的那股在歸墟初境,而強的那股根本判斷不出境界。
就在神識一來一回間,那黑影出現在了二人十丈之外。
易年這才看清,那是一頭看著像熊但又不是熊的東西。
渾身上下的棕色短毛同鋼針一般筆直光亮,肌肉夸張鼓起,仿佛隨時會把那層堅韌的皮膚撐破一般。
獠牙外露,在黑夜里閃著寒光。
與正常的熊行走時不一樣,這東西并不是四腳著地,而是人立而起,同人一樣雙腿行進。
一雙大眼睛死死盯著二人方向,看那架勢就是跟著南行一來的。
易年轉頭看向也起了身的南行一,開口道:
“前輩,這是什么東西?”
“安土王。”
安土王?
易年不知南行一口中的安土王是什么,但從氣息判斷也知道這東西強橫無比。
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南行一身后。
不管它是什么東西,在南行一面前都翻不出什么風浪。
就在易年后退之時,南行一將手中拐杖一抖,上面的木屑紛紛掉落,一張潔白長弓露了出來,鋒銳氣息撲面而來。
長弓似石非石似玉非玉,與曾經用過的皎月弓顏色不同但卻有種同源感覺。
又是一把神兵!
易年心底感嘆道:
“真不愧是真武境界的大人物,圣山上丟了皎月弓,回來還有…”
正準備看著南行一大顯身手的時候,卻見南行一將白色長弓塞進了自己手中,開口道:
“我現在不方便出手,這沉星弓與皎月弓出自同一靈木,你用起來不會有什么阻礙,鎮魂矢應該能將它擊殺。”
說著,往后一步躲到了易年身后。
易年拿著沉星弓愣在了原地。
什么叫你不方便出手?
我也不方便出手啊!
這東西要是通明境界說不定還能上去對付幾下,可這什么安土王是歸墟境界啊。
而且一看就是皮糙肉厚,自己的防御與力量估計它也擅長,想打它,只怕上去就會被它打死。
就算沉星弓在手也沒用,自己沒有元力施展鎮魂矢啊。
立馬往后退了一步,將沉星弓往南行一懷里一放,忽然發現南行一又變成了年輕樣子。
可此時哪里有功夫管他年輕年老,開口道:
“前輩還是您來吧,我現在就是個廢人,這東西我真打不過,有神兵也不行。”
南行一也是一愣,抓起沉星弓,開口道:
“廢人?哪里有歸墟巔峰的廢人?”
說著,又將沉星弓塞進了易年手里。
易年拿著沉星弓,苦笑道:
“只有神識境界還在,但是修為全失,等有空再與前輩解釋。”
南行一聽著,剛要開口詢問,一個尖銳童聲傳了過來。
“南行一,看來你找的這幫手不怎么樣啊,本王勸你還是別跑了,乖乖束手就擒或許還能留你一個全尸,若是把本王磨的沒了耐性,說不定我就不追你,轉頭在這正南城大開殺戒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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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笑聲響起,但只在巷子里流轉,沒有驚動附近的任何人。
這聲音的控制絕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易年聽著這聲音,瞬間感覺冷到了骨頭里。
這聲音的主人不是巨熊,說話的應該是自己探不出深淺的第二道氣息。
就在笑聲消失之時,巨熊動了一下。
易年這才看清,在巨熊身上有兩條束帶,帶子繞過脖頸牢牢綁著一個類似馬鞍的東西。
那東西上面坐著一個人。
一個小人。
坐著不過一尺高,估計站起來也高不過兩尺。
天太黑,看不清長相。
腦中冒出了一個想法:
他這才是安土王?
巨熊只是坐騎?
此時沒有那么多時間想這些,但從那小東西的話里知道了目前的情況。
這安土王已經追了南行一不短的時間了。
那南行一…
他的境界一定也出了問題。
否則以他的真武修為,這小東西絕對不敢如此。
除非他也是真武。
可想想根本不可能,真武強者個個有頭有臉,哪里會突然冒出個自己從沒聽過的安土王。
原本以為南行一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是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沒想到卻是為了逃命。
而遇見自己以為自己能幫他,沒想到自己同樣是個廢人。
估計方才說的交易就是保護他。
看著越來越近的安土王,易年這回沒把沉星弓還給南行一,上前一步站在又變成了老人樣子的南行一身前,沉星弓緩緩前伸,咬破手指,鮮血抹在了弓弦之上,遙遙對準安土王。
“前輩,你把他引來…”
正說著話的功夫,神識凝聚,無影無形的神識之劍直刺安土王眉心。
安土王被瞬間定住!
易年回手抓起南行一放在后背,看都沒看南土王一眼,腳下一蹬,踩著土墻便躍進了旁邊的院子。
落地之后沒有片刻停留,背著南行一飛快的穿行在錯綜復雜的巷子里,氣息盡數收斂,不停遠離著安土王。
在易年與南行一的氣息徹底消失之后,安土王終于緩了過來。
起身站在巨熊脖頸后的平臺上向著遠處望去,小眼睛里生出了一絲狠厲。
安土王根本沒想到易年會來這么一手!
易年方才的所作所為完全鉆了正常人的思維空子。
張弓搭箭,血染弓弦,在任何人看來那都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而且拼命之前還與南行一說著話。
一般這種情況,任何人都會本能的讓易年把話說完。
不僅安土王如此,就連南行一都覺得很正常,而這正常又給了易年逃跑計劃添了一份可能。
安土王根本沒想到一個正說著話的人會突然偷襲!
看著消失二人,安土王一跺腳,從平臺上跳下,一手抓在了巨熊的獠牙上。
手在腰間一抹,一顆香氣十足的藥丸丟進了巨熊口中。
手臂一晃,跳到了平臺上。
“找不到就給我吐出來!”
巨熊聽著,大眼睛立馬亮了起來,抬腿便朝著前方走去。
就在巨熊帶著安土王移動之時,一道亮光出現在了半空。
光芒褪去,一名年輕女子站在了巨熊肩膀上。
背生雙翼,在黑夜中散著七彩光輝。
一雙大眼睛朝著安土王看去,銀鈴般的聲音傳了出來。
“呦,不是說了三天之內必抓南行一嗎?怎么遇見了還給放走了呢?”
安土王抬眼朝著女子看去,開口喝道:
“歸蝶,你最好別在這個時候惹本王,你信不信本王…”
“信信信…”
嘴里說著信,可神色間卻沒半點兒懼怕安土王威脅的意思。
捂嘴打了個哈欠,繼續道:
“快些走吧,追到了喊我一聲,困了。”
說著,直接躺在了巨熊的肩膀上,伸了伸懶腰不再動了,看那架勢,估計真的睡了過去。
二人一熊離開巷子,長樂坊的后院恢復了寧靜。
就在巨熊的黑影消失在夜色中時,離著這條巷子不遠的一處院子的水塘里慢慢鉆出了兩個人影。
渾身上下濕漉漉,一老一少。
正是方才離去的南行一與易年。
易年側著耳朵仔細聽了聽,在確定安土王確實走遠了后,轉頭看向南行一,開口道:
“前輩,那兩個是什么人?”
南行一一邊擰著衣服上的水一邊開口回道:
“異人。”
“異人?”
“嗯,異人中的戰力巔峰,修羅七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