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北的話很難聽,可說的準確無比。
易年在與自己熟絡的南北北幾人出來之后沒有馬上放下斷龍石,便是給了眾人機會。
可里面的人竟在這種關頭猶豫了起來。
看著易年吃力的樣子與里面這些大人物的神情,不怪南北北如此生氣,出口之時不留半點兒情面。
南北北話音落下,一頭銀發(fā)的千秋雪走了出來,對著易年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我在外面等著你。”
聲音同以前一樣冰冷,不帶一點兒感情。
說完,對著易年點了下頭,走進了獸群中,向著光柱前進。
千秋雪的性子,能說出這種話實屬罕見。
易年轉頭看向千秋雪,龍鱗再一次揮動。
直到千秋雪化成銀光消失在光柱之中,易年的目光收了回來。
握著龍鱗的手開始顫抖,整個身子,也開始顫抖。
轟隆一聲,大殿開始搖晃起來,易年身子一沉,斷龍石落下了一寸。
南北北伸手去抬,可她現(xiàn)在一個普通人,力氣小的可憐,對于千萬斤的重量,影響微乎其微。
壯碩的張狂瞧見,立馬跑了過來,鉆到了斷龍石下,雙手撐起斷龍石底部,開口說道:
“我?guī)湍悖 ?
說話間,全身用力,便想將斷龍石抬起。
在發(fā)了幾次力后,張狂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
起初只以為是自己的方法不對,沒有從底下抬才難以撼動斷龍石分毫。
可此時用著最容易發(fā)力的姿勢,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抬起的斷龍石還同之前一樣,一動不動。
斷龍石,到底有多重?
這少年,到底有多大的力氣?
易年瞧見前來幫忙的張狂,頭稍稍歪了下,示意著張狂快走。
此時能幫自己抬這一下,自己救他,就沒白救。
至于之前與之后的恩怨,再說。
以前以后,都不是現(xiàn)在。
看著易年動作,張狂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拜謝易年后,大步走了出去。
妖獸的血噴了一身,張狂離開了古境。
龍鱗上的藍光越來越弱,易年的呼吸越來越重。
雙膝開始彎曲,斷龍石繼續(xù)往下降著。
又看了眼大殿中的人,如果他們還不出來,這斷龍石便只能放下了。
給了他們生的機會,他們卻選擇死,那少年也沒有辦法。
看著易年冰冷無奈的眼神,眾人知道,不能再猶豫了。
就算少年還能撐著斷龍石,可法陣的氣息已經(jīng)開始變弱,時間,快要沒了。
困在這里,和死了沒有區(qū)別。
戒絕走到易年面前說了聲謝謝后,出了大殿。
一人出,后面便跟著第二人。
然后,是所有人。
從開始出人之后,易年手中的龍鱗便沒有停下來。
可隨著力氣的消耗,劍芒的準頭差了一分,有兩個人被妖獸咬穿了身子,不過掙扎中還是跑進了光柱。
出去后只要救治及時,活下來的可能很大。
最后一批人走出大殿,易年揮舞著龍鱗的同時,身子開始向外探著。
一點一點從斷龍石下離開。
不敢冒然放下,因為少年的身子已經(jīng)有些僵了。
直接放下,萬一跑不掉,會把自己壓在下面。
南北北一直沒走,等到了最后一刻。
就在準備探出身子準備放下斷龍石的時候,一把劍,從光柱中飛了出來。
速度極快,在易年剛看到的時候,已經(jīng)穿過的短短的距離,扎在了易年胸口。
劍尖自背后出現(xiàn),鮮血瞬間流了下來。
易年的眼睛瞬間紅了!
卑鄙小人!!!
我救你們,你們竟然恩將仇報!
身子本能一緊,咬著牙抬起了右手,用著最后的力氣抓起南北北的手腕,在南北北的驚呼中,直接將人甩向了光柱。
龍鱗揮舞,古境中,最后一次幫著南北北。
看著南北北空中飛舞的身影,右手虛空一抓,一道流光鉆進了手里。
南北北周身銀光出現(xiàn),身影消失。
同身影一同消失的,還有打通太初古境的傳送法陣。
易年看著消失的銀光,憤怒不再,絕望入了雙眼。
手一抖,再也握不住龍鱗。
哐啷一聲,寶劍落在了地上。
少年,再也沒有力氣了。
身子往前一栽,斷龍石沒了支撐,迅速往下落去。
就在即將落地之時,一聲怒喝從遠處傳來。
“小子,受死吧!”
易年聽見后,強烈的求生欲望引動了少年最后一絲力氣,沒有半點兒猶豫,在斷龍石即將落地之時,低頭鉆了進去。
轟——
大殿開始搖晃,斷龍石落了下去。
大殿與外面的通道,再一次閉合。
易年不想再進入七情殿,可不得不進。
因為那聲音的主人,易年認得。
金翅大鵬鳥!
雖然被自己收去了一魂一魄,但依舊強大。
不進來,只有死路一條。
可進來,也是死路一條。
之前與眾人交手之時雖然占盡了上風,可也受了不少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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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感覺不嚴重,但現(xiàn)在不同了。
舉起斷龍石,幫著出去的人掃清障礙,已經(jīng)用了全部的力氣,身體虛弱到了極點。
之前的一點兒小病,現(xiàn)在成了要命的東西。
而更重的,是飛來的那把劍。
那劍又準又狠,穿心而過。
如柱鮮血不停流著,身前身后血紅一片。
鉆進大殿的易年只覺得頭暈目眩,再也站立不穩(wěn),身子一軟,靠在了斷龍石上。
雙眼努力睜著,可卻越來越小。
腿上也沒了力氣,往下一滑,坐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的同時,眼睛,再也睜不開了。
頭一歪,雙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胸前的起伏越來越小,呼吸,慢慢停了下來。
黑漆漆的大殿中,沒有了一點兒聲響。
少年靠著的斷龍石動了下,外面?zhèn)鱽淼慕鸪岽簌i鳥憤怒的聲音:
“小子,不要以為躲在里面就安全了,是個爺們就出來與我一戰(zhàn)!出來!”
金翅大鵬鳥商雙翼揮動,無數(shù)風刃直奔斷龍石而去,但只在堅硬無比的斷龍石上留下了幾條微不可見的痕跡。
大殿,進不去。
金翅大鵬鳥看著斷龍石,從空中落下,歸墟巔峰境界的修為毫不保留,一拳轟了上去。
大殿頂部,落下了灰。
揮手掃開灰塵,一雙拳頭繼續(xù)捶著。
滿身綠光的鬼王瞧見,開口說道:
“別砸了,砸不開的,那小子就在里面,跑不了,他不可能一直躲在里面,早晚有出來的時候。”
暴怒中的金翅大鵬鳥,只有鬼王敢勸。
聽著鬼王的話,金翅大鵬鳥抬腿狠狠在斷龍石上踹了下,斷龍石只有輕微晃動。
正如鬼王所說,想破開,太難了。
金翅大鵬鳥最后看了斷龍石,大手一揮,走到旁邊坐了下來。
鬼王飄忽身影繞著大殿飛了一圈,停在了金翅大鵬鳥身旁。
看著天空中越來越厚的云層,兩位妖王,一言不發(fā)。
而在黑漆漆的大殿之中,靠在斷龍石上的易年由于金翅大鵬鳥引起的巨石振動,身子往旁邊一歪,平躺到了地面之上。
離著巨石太近,右手被擠了起來,原本垂在身側的手,搭在了胸口之上。
握緊的拳頭,慢慢松了開來。
一塊拇指大小的玉佩從易年手中滑落,掉在了胸口之上。
胸前流出的血,將玉佩染成了紅色。
就在玉佩變紅之時,一縷紅光,從玉佩上升起。
照亮了斷龍石前小小的空地,也照亮了易年失去了血色的臉。
光芒從胸口開始,慢慢向著周身散去。
幾個呼吸過后,光芒籠罩了少年全身。
待全部籠罩之后,玉佩破碎,光芒全部涌進了易年的身體之中。
插在胸口的劍,沒有人動,卻慢慢從易年的胸口升起,在沒有了支撐之后,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無論是胸前傷口,還是斷掉的手指,亦或是身上別處的傷,在紅光的籠罩下,全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又是幾個呼吸后,易年身上再沒有一處傷口!
咚,咚,咚。
安靜的大殿中,出現(xiàn)了聲音。
是少年方才已經(jīng)停止了的心跳!
隨著心跳恢復,呼吸聲音也開始傳出。
在呼吸了幾次后,易年閉上的眼睛,慢慢睜開。
黑暗中的雙眸,平和與清明同在。
抬頭看向胸前,只見一塊玉佩正停在胸口。
胸口起伏間,震碎了玉。
碎玉中紅線無數(shù),仿佛人體內的血管一樣。
或許是少年的聲音太大,又或許是玉佩完成了它的使命,在碎成無數(shù)塊兒后,慢慢消散在了易年胸前。
易年看著,伸手去抓,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斷了的手指能動了。
看著碎玉,嘴角起了一絲笑意,喃喃道:
“這東西,還真能救命。”
活動了下手指后,撐著地板起了身。
耳朵貼上了斷龍石,開始聽了起來。
金翅大鵬鳥與鬼王的呼吸聲在不遠處響起,這兩位妖王,盯上自己了。
半晌后,搖了搖頭。
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除了力竭與元力轉動緩慢,沒有半點不適。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摸著黑走到了安置瀟沐雨與童念瑤的柱子旁。
看著地上所剩無幾的東西,嘆了口氣。
人啊,到死也免不了一個貪字。
自己從眾人手里搶來的東西,估計是趁著自己抬起斷龍石的時候,大多數(shù)都被拿了回去。
在地上摸了幾下后,抓到了一株還帶著香味的靈草,聞了聞,塞進了嘴里。
看著黑漆漆的大殿,重生的喜悅慢慢消退,心思,沉到了谷底。
古境徹底關閉,那自己,還能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