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驚魂未定的眼神中,易年從空中緩緩下落。
抹了把臉上的水,這煩人的雨,還沒有停下的跡象。
古境中的季節處于夏秋之間,說熱不熱說冷不冷。
不過淋濕的身子被夜風一吹,也還是有著幾縷涼意。
樹葉無精打采的掛在枝頭,被雨打著,掙扎又無力,正如眾人現在的心情。
看著從天而降的易年,感受到那歸墟境界氣息,已經沒了繼續戰斗下去的欲望。
復魂丹的藥效有時間,但這個時間,足夠這個少年殺死這里的每一個人。
萬劍貼耳而過,氣勢不減分毫,雖沒刺中,可震蕩之仍不是這些已經一身實力去了八九的人能抵抗的。
人群東倒西歪,一些實力稍弱的,已經昏死了過去。
不過此時,沒有人求饒。
一個都沒有。
面對著易年這個‘異人’,哪怕沒有再戰之力,氣勢上也絕不認輸。
“狗雜碎,有種就殺了爺爺,我要是吭一聲,我的王字就倒過來寫!”
“來,老子就算元力盡失,也要咬你一塊兒肉下來!”
“老天爺,你怎么這么不開眼,為什么讓這還能生存在天元之上啊!”
一個罵,然后,很多個罵。
易年聽得很清楚,但卻沒有生氣。
不像在喜醫館被那小胡子欺上門來時那般。
兩次的情況,不同。
如果自己作為他們中的一個,也會這般罵吧。
不生氣歸不生氣,不想聽還是不想聽,畢竟沒人愿意被罵。
抬腿走到罵的最歡的風雷宗那人身前,抬手點在了他的啞穴之上。
看著自己抬手時這人眼神中的視死如歸成了恐懼害怕,心里暗道:
沒有人不怕死。
說不怕,只是死亡還未降臨。
又點了幾人啞穴,林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來到受傷最重的風四娘面前,看著那虛弱中依舊帶著很辣的眼神,搖了搖頭。
低頭看向腹部那可怕的傷口后。
這些,不是自己做的,也算自己做的。
傷得重,但還死不了。
伸手懸在傷口之上,青光渡了過去。
風四娘瞧見,用著最后的力氣開口說道:
“我記住你了,你放心,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易年聽得,看了眼風四娘那駭人神色,一手敲在了她的后頸之上。
風四娘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青光繼續。
沒有全治,只找了幾個傷勢過重的。
剩下的只要不碰見什么意外,緩幾天就能好。
還好自己奪回身體的控制用的時間比較短,沒有人死。
雨中,易年治著傷。
樹下,眾人看著。
不明白易年不殺人反而救人的舉動,眼中迷茫出現。
在處理好最后一人后,易年走到了梵心宗高僧身前。
與自己交手的人里,這和尚也算傷的重的。
不過易年沒打算給他治。
一是死不了,二是不管是紫金缽盂還是佛珠,對自己的限制太大。
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別的法器,萬一再把自己困住,今天真的有可能死在這里。
蹲在面如金紙的戒絕身前,開口說道:
“大師,你不了解的東西不代表不存在,隨意給人扣上一頂異人一族的帽子,會害死人的,我最后與你說一遍,我不是異人,信不信,由你。”
說著,起了身,面向橫七豎八的眾人,開口說道:
“你們的同門親友不是被我所殺,所以你們找我報仇我可以理解。”
說著,伸出了一根手指,繼續說道:
“但只有這一次,若是下次碰見你們還要找我報仇,我絕不會手下留情了。”
“不是你殺的那是誰?”
張狂掙扎起身,向著易年喊道。
顧望?景新?慕容晴?
易年心底出現了這幾個人的名字。
但不能說。
這事兒關系到圣山,其中可做文章之處太多。
自己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根本想不全面。
一個不慎,就可能把圣山推到風口浪尖。
讓那一直在人群中搞小動作的人跑了之后,這個黑鍋,自己還要繼續背著。
看向張狂,開口說道:
“等我調查清楚,會給你們一個答案,還有,古境中,確實有異人一族的存在。”
“不就是你嗎?”
癱坐在張狂身邊的一人開口說著。
易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立馬閉上了嘴。
“古境出了問題你們應該清楚,如果你們依舊認為我是異人,留下你們的命另有所圖,那我只能給你們一句忠告,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很可能斷了你們出去的路。”
說著,沒有再理眾人。
走到被顧望一劍刺死的許一川身邊,看著那臉上的平靜,心底有些傷感。
自己已經把他救活了,卻在睡夢中不明不白的死了。
易年不知道許一川是不是與景新他們一樣,是算計自己的一環,只能勸說自己,他不是。
如此想,心里還能感受一些。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伸手在許一川身上摸了摸,找到了兩樣東西。
一個是已經捏碎的玉符,另一個是刻著他名字的玉佩。
玉佩上刻著字,一個川,一個丹。
或是是他與道侶的名字吧。
將玉佩收了起來。
如果能出去,便去北劍峰交給白師兄。
許一川是北劍峰的人,尸首帶不回去,衣冠冢里怎么也要有樣他的貼身東西。
想起他來錦官城一路上多太初古境的向往神色,這里,或許很適合他。
挖了個坑,將許一川葬下。
林中,多了一座小墳。
截了一塊木板,刻下了五個字。
圣山,許一川。
看向身首異處的景新與慕容晴,猶豫了片刻,動了起來。
林中的墳,多了兩座。
沒有刻下圣山。
或許他們,不喜歡這個名頭。
做完這一切后,最后看了眼眾人,收起龍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樹林。
元力運轉,御空而行。
沒有朝著七情殿的方向前進,而是向著來時的沼澤而去。
速度來到了極致,一路疾馳。
在天蒙蒙亮后,鉆進了沼澤。
沼澤依舊悶熱,天光依舊照不進來。
沒有南北北跟著,沒人怕黑,易年沒有燃起熾火符。
憑借著神識與耳力之便,快速在林中穿行。
易年不是不想去找龍桃等人,而是情況不允許。
將許一川葬下是出于同門情誼,將景新與慕容晴葬下是不想讓他們曝尸荒野。
但做這些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震懾眾人。
自己還有心思料理同門后事,那復魂丹能持續的時間,他們便摸不清楚。
能給自己省不少麻煩。
在來到沼澤之后,眩暈之感開始侵襲著易年已經緊繃了半夜的神經。
易年知道,復魂丹的藥效,要到了。
藥效一過,便會陷入虛弱。
易年不知道這虛弱會持續多久,所以要找一個適合自己隱藏的地方。
這恐懼絕境,是最適合的地方。
這里不僅對自己沒有影響,反而是個加快恢復的好地方。
山鬼獸!
精神屬性的山鬼獸,就算不出根骨與內丹,那精純的神識之力也是極好的補品。
青光抵御著眩暈之感,腳下半步不停,神識全面鋪開,搜尋著山鬼獸的蹤跡。
如果找不到山鬼獸,萬一十天二十天才能恢復如初,那恢不恢復意義也不大了。
所以此時才敢明目張膽的尋找,根本不怕驚擾到那實力恐怖的鬼王。
運氣好,找到山鬼獸,萬事大吉。
運氣不好,死在鬼王手里和困死在古境里,沒什么區別。
而現在易年也不是十分懼怕那鬼王,復魂丹的藥效還在,自己就有信心與它拼上一拼。
當然,能不遇見是最好的。
在沼澤中穿行了一會兒,易年忽然停了下來。
神識小心向著一棵大樹后掃去,臉上露出了笑容。
運氣不錯,沒遇見鬼王,找到了一只歸墟境界的山鬼獸。
感受著那熟悉的氣息,心里暗道:
“還真是有緣。”
這只山鬼獸,正是追著周晚的那只。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撲了上去。
自古都是鬼嚇人,可在這沼澤的大樹之后,上演了一場人嚇鬼的大戲。
山鬼獸被悄無聲息出現的易年嚇了一跳,傾國容顏頓時花容失色。
不過易年可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直接沖了上去,出手間毫不留情。
這山鬼獸最多通明巔峰境界,神識境界高些,到了歸墟,但對現在的易年來說都差不多。
半盞茶過后,一顆翠綠內丹與一根翠綠根骨,漂浮在了半空。
易年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景象,嘴里喃喃道:
“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從進入古境到現在,一共殺了三只妖獸。
一只火云獅,兩只山鬼獸。
三獸無一例外,都產出了根骨與內丹。
根骨與內丹是修行之人的機緣,如果屬性契合,帶給修行之人的提升,用脫胎換骨來說毫不夸張。
不過有此機緣的人太少,因為妖獸內丹太過罕見。
殺上百只千只,都不見得能出現一顆內丹。
根骨雖沒內丹那般珍貴,但出現的概率也是極低。
就算是奪天地造化之人也不可能殺一只就出現一根。
看著眼前的根骨與內丹,易年眼前一亮。
嘴里喃喃道:
“難道…”
話還沒說完,一陣劇烈的虛弱之感立馬傳進了腦海。
同時,身體仿佛脫力一般,直接軟了下去。
易年沒有任何猶豫,拼著最后的一絲力氣,一把抓過山鬼獸的根骨與內丹,往身后一靠,扎進了這只山鬼獸的老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