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掌風(fēng)即起,令狐沖卻還在四下張望。
不過令狐沖沒張望到顧青的身形, 只是聽得顧青的話語:“罷了, 看在他心中對我的渴望有增無減的份上,我暫且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令狐沖心下一定, 待他收回心神來,自然是感受到朝著他當胸而來的掌風(fēng)。
不過還不等令狐沖有所反應(yīng),岳不群先前感受到的寧中則就快一步過來, 擋住了岳不群的動手,又含著淚對令狐沖道:“沖兒,你快走, 走得遠遠的別再回來了!”
岳不群如今還沒得到《辟邪劍譜》, 心中十分不甘心, 對令狐沖下死手只是裝裝樣子,如今被寧中則阻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當下一面假意和寧中則纏斗, 一面還在裝腔作勢:“你若放他走,我該如何向嵩山派三人交代?”
令狐沖當下便想一人做事一人當, 絕不能再連累華山派和師父師娘, 遂心中熱血上涌, 從床上強撐著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快步往外走。
他才走了兩步,便被顧青叫?。骸皫夏愕亩嵌怠!?
令狐沖腳步一滯,很想回嘴道“是你的肚兜”,可他現(xiàn)在清楚這廝還是不要現(xiàn)于人前的好, 轉(zhuǎn)念再一想:‘難道這肚兜便是那廝用他的原形變得?怪不得會叫我?guī)??!?
于是乎,令狐沖只得折返,從床頭將那白綾紅里的肚兜抄進手中。
一抬頭卻是對上寧中則不可置信的目光,令狐沖臉猛地漲紅,“師娘,我……”
岳不群則是“哈”了一聲:“這無行浪子!”
令狐沖身體一僵,只能頂著師父和師娘異樣的目光往外走。哪想到剛走出門,迎面就遇到了聯(lián)袂而來的岳靈珊和林平之。
令狐沖身體更僵,不僅不知該如何面對岳靈珊,更有在看到林平之時,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林家到底是誰被戴了綠帽子”這等浮滑無狀的,心中大感慚愧。只有躲開他們倆的視線,僵硬著身體往外沖去。
林平之眼尖看到了令狐沖手中的肚兜,攏在袖子中的手緊握成拳。他先前趁著房中無人時,悄悄地過去尋那件錄有《辟邪劍譜》的袈-裟,可袈-裟沒找到,反而是找到了這么一件女子的貼身衣物。
且不說袈-裟到底被令狐沖藏到了哪兒去,就是事到如今令狐沖還攥著那肚兜不放,難不成那肚兜中還另有什么玄機不成?
嗯……玄機確實有。
顧青那邊如影隨形的跟著令狐沖,他如今沒顯出身形,可說出來的話只有令狐沖能聽到:“你要和那什么嵩山派的三人決一死戰(zhàn)?”
令狐沖條件反射道:“不是為了你。”
令狐沖:“……”
令狐沖趕忙在顧青得意洋洋前道:“我不能連累我?guī)煾负腿A山派,再說這嵩山派的三人不懷好意,怕是要乘人之危。先前在廿八鋪時他們非要恒山派的定靜師太答應(yīng)并派,才答應(yīng)幫師太救恒山派被魔教抓住的門人。如今他們恐怕還會故技重施,我?guī)煾溉绾文芤驗槲沂苤朴卺陨脚桑俊?
顧青漫不經(jīng)心道:“你何必說那么多,我都知道的。”
令狐沖一陣無力。
說話間他們已來到了大廳,令狐沖雖是對他師父岳不群很有幾分愚孝的架勢,可他并非不懂變通之人。當下就偽裝起來找華山派和嵩山派晦氣的‘大佛’,還別說他言語大膽,竟真把嵩山派來的三人九曲劍鐘鎮(zhèn)、神鞭鄧八公、錦毛獅高克新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當然只是唬了一時,又因為令狐沖言談間把他們嵩山派逼迫其他四派的事,也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讓嵩山派三人動了殺機。
只他們到底還忌憚著岳不群,不敢在福威鏢局里動手,就開口對令狐沖說:“尊駕既非華山派人物,那我們不妨到外面說話。”
這正中令狐沖下懷,當即就大踏步往外走。
鐘鎮(zhèn),鄧八公和高可新對視一眼,暗中提起手中長劍,皮笑肉不笑的跟著令狐沖走出了福威鏢局。
又令狐沖在和嵩山派這三人虛以委蛇時,岳不群還有華山派弟子都跟了出來,先前只是在屏風(fēng)后面旁觀,如今見他們四人走出福威鏢局,卻也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令狐沖,便也慢一步跟了出來。
果不其然,等令狐沖剛踏出福威鏢局,還沒走幾步,鐘鎮(zhèn)三人就按捺不住,紛紛拔-出長劍,對著手無寸鐵的令狐沖攻去。
岳靈珊不禁驚呼出聲,而令狐沖已覺察到從背后來的劍風(fēng),正待躲避時忽聽得顧青說:“把肚兜扔給我。”
令狐沖哪里還顧得去找顧青在何方,就把還攥在手中的肚兜朝前面扔了出去,而眾人只覺得眼前一紅,再定睛去看時,不知何時已出現(xiàn)了一個從沒見過的年輕人。
他一身大紅并金色點綴的衣衫,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素手中握有一柄青光閃閃的長劍。
下一刻,青光一閃,嵩山派三人中的九曲劍鐘鎮(zhèn)咽喉已滲出猩紅。
他這一劍奇快無比,快到習(xí)得獨孤九劍的令狐沖,他都沒有看到他是怎么拔劍的,又是怎么刺出方才那一劍的;快到鐘鎮(zhèn)本人都還沒有感覺到,他甚至在咽喉被刺中后,手中刺向令狐沖的劍還往著令狐沖刺去,他本人更是往前走了兩步,才赫然倒地。
令狐沖默然無語,他此時完全愿意去相信《辟邪劍譜》化形,因為他想不到天底下還會有誰的劍能這么迅捷詭異,怕也只會有林遠圖遠圖公在世吧。
令狐沖:“?。 ?
令狐沖被自己隨之產(chǎn)生的想法驚駭?shù)搅?,可轉(zhuǎn)念想想既然《辟邪劍譜》都能化形,那林遠圖修煉成地仙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哪怕是一個男人得道成仙了,那他也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子孫后代不是自家的,所以說他大概是想太多了吧。
相比于令狐沖內(nèi)心的亂七八糟,其他人尤其是神鞭鄧八公和錦毛獅高克新,他們內(nèi)心所受的震撼是正常的。高克新心中驚疑不定,面上強自鎮(zhèn)定道:“現(xiàn)下是我嵩山派和這殺我嵩山派兩位門人的真兇間的事,尊駕卻是插上一手,既如此敢問尊駕是哪一派的人物?”
話說如今的五岳劍派,華山派都避禍到福州來了,可見不過爾爾;恒山派的定靜師太遭嵩山派偽裝的日月教教眾圍堵,力竭而亡,門下女弟子也多有傷亡,實力自是大損;衡山派的劉正風(fēng)被嵩山派滅了滿門;泰山派本就聲明不如其他四派隆盛,因而數(shù)來數(shù)去由左冷禪坐鎮(zhèn)的嵩山派,如今卻是五岳劍派中勢頭最高昂的,那氣焰囂張程度怕是連少林派和武當派都要退一射之地了。
所以把嵩山派抬出來還是能震懾出大部分宵小的,可惜到顧青這兒沒什么用處。
顧青他垂眸看著劍尖上的一串血,他有心去吹一吹吧,可最終還是沒下得去嘴。在聽得高克新的問話后,他輕輕抬起眼簾,又眼尾輕挑,映襯著他方才匪夷所思的劍法,還有身上迫人的劍意,不用言語都能讓高克新噤若寒蟬。
在這種情況下,高克新就聽得他說:“你們口口聲聲的說得都是我,現(xiàn)如今我既是現(xiàn)身于你們眼前,你們反倒是認不出來,豈不奇哉?”
令狐沖:“……”當然奇哉怪哉,好嗎!
令狐少俠敢用自己的項上人頭擔(dān)保,若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能一下子說出顧劍譜的來歷,他就敬佩其如斯。
高克新只覺得背后冷汗如雨下,叫道:“你是東方不??!”聲音嘶啞,充滿了惶懼之意。
令狐沖:“……”
那鄧八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也跟著惶恐起來,臉色已無半點血色。
至于還在福威鏢局門口的華山派一眾人,也紛紛變了神色。
這五岳劍派自認和日月魔教是正邪不兩立,那他們自是知道現(xiàn)任教主是誰的,然而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沒有見過東方不敗,而東方不敗他平時也甚少下黑木崖。如今見嵩山派的錦毛獅一言道破此人身份,又想起先前此人鬼魅的身法,心中不禁惴惴不安:
東方不敗為何要下黑木崖?
東方不敗竟為何會和令狐沖有牽連?
說好的是那圣姑任盈盈和令狐沖郎有情妾有意呢?
再次被認為是東方不敗的顧青,他還是放過了那一串血。血珠簌簌沖著高克新而去,正中他眉心,彈指間錦毛獅已奔赴黃泉。他那么一死不瞑目,僅剩的鄧八公“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東方教主饒命!我等扮成魔教,不,神教中人都是奉了我們掌門左冷禪的命令??!”
令狐沖頓時如醍醐灌頂,脫口而出:“先前在仙霞嶺,圍攻恒山派眾位弟子的魔教中人便是你們吧?”他就奇怪為何當時魔教中人會自稱他們是魔教,而不是神教,如今看來果然有貓膩。
鄧八公為了保命,自然是知無不言:“當時確實我等,可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誰讓恒山派的老尼們一個個倔得像驢,掌門人他一心想吞并其余四派,當然容不得恒山派反對。東方教主您文成武德,千秋萬載,饒了在下一命吧,在下定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出現(xiàn)在您面前!”
骨氣嘞?
顧青卻是哼道:“我不是東方不敗?!?
鄧八公:“???”
令狐沖有種想捂臉的沖動,卻是附和道:“他確實不是?!?
鄧八公:“……??!”
作者有話要說: 左冷禪:躺著也中槍。
東方不?。赫l在叫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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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更大章了,明天想更大章看你們的熱情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