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室內。
柳雨岑倏地睜開雙眸,翻手取出一張符箓,看著丈夫發(fā)來的消息,目光閃爍了會,然后快速掐訣回了個‘好’字過去。
隨即,她起身出了石室,凝音喊道:“柏兒!萱兒!”
柳云柏和柳萱兒小跑而來,前者問:“夫人,怎么了?”
柳雨岑一臉正色道:“夫君出關了,通知晚間戌時家宴,所有人得到場,萱兒,你趕緊去準備食材,記住不能鋪張浪費,但也不能失了體面。”
“是,夫人放心,奴婢知曉!”柳萱兒應了一聲,快步跑了出去。
柳云柏狐疑道:“夫人,老爺傷勢應該不輕吧,這才過去五天,就出來了?”
柳雨岑抿唇思索道:“外出那么多年,家族內外有許多事情需要夫君出面處理,估計都顧不得養(yǎng)傷。”
柳云柏咽了下口水道:“那老爺這是一出關便要家宴聚餐,會是什么目的?”
柳雨岑對視一眼,也內心忐忑,默了默略帶自嘲道:“我沒做錯事,沒理由休我,最多和離。”
柳云柏連忙寬慰道:“夫人別多想,應該不至于。”
柳雨岑微微搖頭,說道:“馬上酉時了,時間有點緊,你去通知各房,到主殿一起幫忙。”
柳云柏頷首道:“秋夫人說七房在沈族藏經閣看書,也不知真假,上回就沒來,老爺說所有人,那要叫南宮夫人回來嗎?還有老爺后代,可要都叫來?”
柳雨岑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感覺有點頭大,沉吟著道:“夫君回來這么大的事,七房都不露面,在沈家肯定另有目的,多半是夫君安排了事給她做,先不管她。”
“至于晚輩,只有曹永慧一個修士,正受族規(guī)懲罰,咱也不能壞了規(guī)矩放她出來。”
“夫君應該有重要事跟大伙說,孩子就不叫了。”
柳云柏猶豫了下道:“夫人,此事可大可小,這是您第一次正式組織家宴,不能馬虎讓人挑出毛病。”
“四房那個孫子雖是外孫,卻是入贅而出,屬于老爺一脈第一個男丁,要不將他叫上,可以不列席,事后讓四房私下帶去見老爺,您覺得呢?”
柳雨岑想了想道:“行,你跟四房說一聲。”
……
與此同時。
另一邊,曹景延和曹景琪兄妹出了院子。
后者立馬伸手去抓兄長的手腕探查,跟著臉色一變,正要說話。
對上兄長的目光,曹景琪改為傳音道:“哥,你這幾天都在干嘛?體內元氣和氣血跟回來時幾乎沒什么區(qū)別!”
曹景延說道:“別大驚小怪,給我娘知道又得擔心,煉化了兩瓶多手精血,怎會沒有變化?”
頓了下,他笑道:“放心,以我現在的狀態(tài),至少能爆發(fā)半個時辰的巔峰戰(zhàn)力,遇到狀況,就算打不過還跑不掉么!”
“我的身體情況你最了解,沒有一年半載恢復不了。”
“眼下有些緊要的事情,必須先處理。”
曹景琪默了默問:“那接下來去哪?”
曹景延環(huán)視眺望,邁步朝石階走去,面有感慨道:“去趟戰(zhàn)堂,咱們走過去,四處逛逛。”
相較他離開時,齊陽祖地有不小的變化。
群峰間多了許多建筑,或恢弘大殿,或簡易閣樓,點綴諸多索橋和石橋。
靈獸走地,飛禽掠天,霧影重重,仙氣裊裊,頗具一派仙家大族之氣象。
隨著一路前行。
不時遇到族人行禮打招呼,叫‘六哥’的已經不多了,大部分都以輩分關系稱呼。
其實很多人都只知曹景延之名,并未見過真人長相,但如今曹景延一個奇特的短發(fā)造型早就從葵水傳開了,所以一眼可辨。
行至一處。
不遠處半空經過的一道長虹,改變方飛落而來。
身穿粉色宮裙的貌美女子快步上前,欠身行禮:“妾身見過夫君!”
跟著她又頷首與曹景琪叫了聲‘七妹’,后者輕輕點頭致意,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也就是在曹景延面前裝裝樣子,平日里這姑嫂倆就白眼相對,招呼都不打。
曹景延卻是微微一怔,感覺來人有一絲絲熟悉感,卻不認得。
但隨即他便反應過來,對方既然叫自己夫君,那只能是自己尚未行婚典的妾室沈晚秋了。
一時間,曹景延不禁感慨女大十八變,當年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如今已然三十多歲了,容貌發(fā)生很大的變化,臉上只依稀能看出一點小時候的影子。
沈晚秋明眸善睞,落落大方,見丈夫怔神便知可能一時沒認出自己,笑道:“大姐通知晚上家宴,妾身正趕回去準備,夫君這是要出門辦事吧,妾身便不耽擱打擾。”
曹景延微笑頷首道:“晚上聊。”
沈晚秋微微欠身,側身移步立在一旁,等人先走。
兄妹二人繼續(xù)前行,曹景琪大眼睛轉動,傳音問:“哥,晚上家宴啊?”
曹景延反問:“你跟她有矛盾?”
曹景琪撇撇嘴道:“就是看她不順眼,你這小妾大問題沒有,小毛病一大堆……算了,省的別人說我背后說人壞話!”
曹景延偏頭瞧去一眼,卻是心里好奇,笑道:“說來聽聽,她能將你惹成這樣,看來也是有點本事啊。”
曹景琪翻了個白眼道:“平時愛端著架子,一個未過門的妾室,派頭比正房還大,整的跟她是大婦一樣!”
“對你其她妾室指點就算了,有次居然還教訓起我來了,一副長嫂姿態(tài),說我這不對,那不該……”
“還有,聽說她以前在咱家書院上學時,是孩子王,搞小團體,因為你的關系,又是天靈根,一群小輩都以她馬首是瞻。”
“嬸娘還老說我把永慧帶壞了,永慧和曹景知在交易街鬧那一出,她的責任最大!”
“她平時最慣著族里那幾個資質好的,縱容收買人心,曹景知那么驕橫的一個大小姐,都很聽她的話。”
“……”
聽了一通抱怨,曹景延臉色古怪,好笑道:“你小時候不也這樣!”
“咱六代一群子弟,你就是最蠻橫的那個大小姐,指手畫腳,哪個不得順著你!”
“你處事有欠妥當,別人好心說你兩句怎么了?”
“忠言逆耳,你這是修為高了,心態(tài)發(fā)生轉變自己都沒察覺,聽不進別人的話。”
曹景琪嘴巴張了張,氣笑一聲道:“行,我錯了!”
兄妹二人傳音聊著,一路去到情報司工作部。
此處有不少熟人在,諸如韓都、余燁、彭煉、胡德海……
瞧見來人,眾人紛紛停下手頭上的工作,出聲招呼。
簡單寒暄聊了一陣。
曹景延將彭煉叫到一旁,翻手遞去一本冊子,傳音道:“明日起,情報司密切關注上面的人和事,有任何你覺得異常的,及時知會我!切記一點,寧愿沒有收獲,也不能暴露。”
彭煉快速翻看完,目光閃爍,心中疑惑,卻點頭道:“行!我親自把關!”
曹景琪掃到冊子上的內容,越發(fā)篤定兄長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兄妹二人出了情報司大殿,瞧見一道青衣倩影立身在廣場邊的一顆大樹下。
雙方匯合一處,方小樹簡單拱手一禮,傳音與二人道:
“諸葛前輩生活很有規(guī)律,白天在洞府,傍晚酉時整在交易街固定位置出攤,至深夜丑時收攤,期間就是與旁人聊天,也不怎么在乎生意,無任何異常舉動……”
聽了詳細,曹景延問:“你感覺,他識破你沒有?”
方小樹睫毛顫動,想了想道:“應該沒有,他只當我是一個尋常攤販,偶爾還跟我打招呼,聊上幾句,很隨意。”
曹景延沉吟片刻道:“不用盯了,將其他暗哨也撤了。”
方小樹取出符箓傳訊。
曹景琪眨眼道:“哥,他這是認定玖兒還在齊陽峰?想一直蹲守?可玖兒此刻在落霞谷,說明他也不是神通廣大到無所不能。”
曹景延目光閃爍道:“關鍵在于,他能與幽冥森林里的人取得聯系,而且有相當的話語權,以他的人脈,只要確定了神樹下落,直接硬搶,我們也無可奈何。”
曹景琪點頭道:“對,只有我和那個大旗官九尾狐見過玖兒的本體,你才問過久桑神樹,諸葛行便找來曹城了,說不定,無憂城的圣祖大鵬都聽他的!”
曹景延吸了口氣,皺眉道:“這老坑貨定然深不可測,也不知都些什么能力手段,空明獸內丹能否躲過他的探查。”
曹景琪道:“應該可以吧,內丹珠子沒有任何氣息波動,擱在地上就是顆平平無奇的石珠,離開身體神識探入不進去,而且,玖兒也沒地方可藏,安置在別處更不保險。”
曹景延大腦飛速轉動,理了一遍思緒,說道:“先見一面,探探口風。”
曹景琪邁步跟上。
曹景延頓步看去問:“你跟他接觸過沒?”
曹景琪搖頭道:“老聽你說起他,一直沒見過。”
曹景延想了想道:“我自己去,你和小樹先回登仙峰。”
曹景琪一把抓住兄長的手臂,問:“你打算如何試探他?不會是直接給他看內丹珠子吧?靈芝還在里邊呢!若是這靈芝與玖兒存在某種關聯,他可能會聯想到的!”
曹景延心中詫異,笑道:“心有靈犀啊,你跟我是越來越默契了,放心,我早有準備,暫時將靈芝種在我娘后院了。”
曹景琪嘴角一翹,心里美滋滋,又眨眼道:“那也不太妥吧,倘若內丹珠子真能屏蔽一切感知,你去找他確認,他會覺得你想將玖兒藏里邊。”
曹景延道:“要的就是反其道行之的效果,似是而非,我越是將事實擺在他面前,他反倒不容易懷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