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宣戰的咆哮
純黑的幕布仿佛深邃的宇宙,從中發出沉悶的撲撲聲,似乎是一顆碩大的心臟在跳動。
萊爾已無力阻擋這場儀式的運轉,他要想過去,匍匐在地的血肉使徒們并不是阻礙,真正的難關是如同八位通天石柱般矗立原地的冥界大天使。
祂們的雙眼里,或者說類似雙眼的事物里,或是傲慢,或是貪婪,或是冷漠,或是憤怒,無一不在給萊爾施加沉重如枷鎖般的壓力。
實話實說,萊爾如果僅是遇上祂們中的任意一位,都是可以取勝的,目前已知的大天使之中,實力最強的便是他與杰爾夫。
可惜他需要同時面對八位冥界大天使,那就不是能否取勝的問題,而是能否安然脫離此處。
萊爾嘗試破開空間裂縫,去往星靈界、時間縫隙、艾德拉斯中任意一處,然而都被八大冥界大天使的神力封鎖住了。
各種情報紛至沓來,無一不預告著這是一場無法掙脫的死局。
萊爾閉上雙眸之后,再度睜開,卻露出了釋然的微笑,不由地想起艾琳曾經對他說過的一番話。
她說,他的名字“萊爾”,涵義是“從孤島上來到世間的人”,象征著好奇貪婪、野心勃勃、勇于嘗試,然而她認為與萊爾發音接近的“騙子、撒謊之人”,更符合他的形象。
萊爾往常是絕不會承認他是什么“騙子”,盡管他的確喜愛撒謊。
他曾無數次向艾琳承諾過,他很快就會回來,這一次也一樣,可是現在的他不得不承認,他這次可能要違背承諾,成為艾琳口中的“騙子”了。
錚——
萊爾用神力凝聚出最初的那柄大劍,如今的場面,就像是他第一次看到的那個未來一樣,他視死如歸地佇立,只不過原本的邪惡巨龍,換成了如今的冥界大天使。
傷春悲秋不是他的性格,在絕境中亮劍,死也要咬下敵人的一塊肉,這才是他。
嗡——
但是,未等他有所動作,只有邪惡私語的冥界忽然裂開了一條狹長的縫隙,炫麗的五彩斑斕透射進來,如尖銳的利劍般穿透黑暗。
萊爾微微驚訝起來,就連他現在都無法在八位冥界大天使眼皮底下破開空間裂隙,能做到這一點的至少是大天使以上,那會是誰?
很快,他便得到了答案。
時間的使徒攜帶著不計其數的時間之子,踩著彩虹般的拱橋,落入了這深淵一般的世界。
祂們的面目,以人類的審美觀來看,是扭曲怪異的,手不在手的位置,腳不在腳的位置,有的有腦袋,有的沒有腦袋,祂們的集體涌現,讓冥界的時間流速都變得忽快忽慢,相當不穩定起來。
在隊伍的最后列,才踏出了時間的九位大天使。
芬里爾、耶夢加得、蘇爾特爾、洛基、加姆、海拉、尼德霍格、哈提、斯庫爾。
其中,還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尼德霍格,祂象征著“絕望、災厄、毀滅”,也就是化身為時間之大天使的黑龍阿庫諾洛基亞。
如今的阿庫諾洛基亞,四肢已恢復健全,但是面貌卻變得更為猙獰可怖,原本豐滿的暗藍色花紋羽翼,現在就像是凋零的花骨朵、干枯的樹枝一般,伸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倒刺。
萊爾沒想到祂們再次相遇,會是在這樣的情形與處境下。
時間之大天使、使徒闖入冥界,明顯不是來做客的,祂們與冥界之大天使、使徒隔著猩紅血肉泡成的冥河佇立,陷入了一片肅穆的死寂。
看到與冥界對立的時間大天使與使徒出現,萊爾非但沒能輕松下來,思緒反而變得更為凝重。
因為這意味著,要么生與死之神已經隕落,要么就是祂已經虛弱到無力去阻止這場災難。
諸神黃昏之號角,吹響了!
而吹響號角的,正是化身為黑龍尼德霍格的阿庫諾洛基亞,祂氣勢洶洶地咆哮著,卻不是朝著冥河對岸的冥界八大天使而去,而是朝著萊爾而來。
轟——
萊爾提起神之巨劍,斬開了黑龍的咆哮,然后便與阿庫諾洛基亞再一次戰到一處!
“好久不見啊,萊爾!”它瞪著金色豎瞳,惡狠狠地笑道,“我好想念你,尤其是在時間長河中熟睡入夢之時!”
黑龍的血盆大口一張,想要吞噬啃食掉萊爾的過去,讓他成為盲目癡愚之人,然而被萊爾的雷霆之力逼退。
祂們的巨劍與羽翼交錯,轟隆之音不絕于耳,仿佛戰鼓一般奏起。
隨著這戰爭鼓點,冥界與時間的力量不約而同地盡數碰撞在一起,像是面粉與水般緊密地糅合攪拌,已然分不清彼此。
黑龍阿庫諾洛基亞從現在消失,穿梭入未來,萊爾在這段時間內的斬擊盡數化為烏有,祂在數秒后的未來出現,要打萊爾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萊爾敏銳地察覺到祂的存在,無視了時空錯亂造成的眩暈與錯覺,直奔黑龍阿庫諾洛基亞本體而來。
祂們之間的搏斗,比起之前萊爾與杰爾夫的鏖戰更為慘烈焦灼,往往傷勢未能自愈,就又添上新傷,血淋淋的猛攻之下,彼此都殘缺不堪!
“哈哈哈哈——”黑龍阿庫諾洛基亞狂笑著,“這就是我夢里看到的未來啊!果然一模一樣,我與你的恩怨,就要以這場死斗終結!”
四百年的仇怨、隱忍,一切因果都要到此為止。
萊爾一腳將沖上身前的黑龍阿庫諾洛基亞踢開,雙手持劍,正要用劍尖刺入龍腹,就忽然覺得脊背一陣劇痛,祂連忙扭身閃現到遠處。
黑龍阿庫諾洛基亞怒目圓睜,盯著那從身后偷襲萊爾的時間之大天使:“洛基!你在做什么?”
“吾在做什么?”洛基揮舞著一柄閃爍著的、像是存在、又像是不存在的匕首,露出玩味的笑容,“‘過去’、‘現在’、‘未來’不是已然下達過神旨,現在是時候可以殺死萊爾·拉瑟福德了嗎?吾才要問,伱在做什么?”
“我自然會殺死祂!”黑龍阿庫諾洛基亞怒吼道,“祂是我的獵物!不需要你插手!”
“隨你怎么說吧。”洛基嘿嘿冷笑道。
萊爾聽著這戲謔的聲線,好似穿越回到四百年前,剎那間,祂就明白了,當初以黛安娜的軀體,自認是“時間之神”的,又用言語迷惑、混淆萊爾視聽的,就是眼前的大天使洛基!
祂又捂住深入后背的傷口,不知道那柄匕首是什么來頭,這次的傷口竟然無法自愈,并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