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接收了惡魔的米拉杰
米拉杰·斯特勞斯的雙膝剛要落到冰冷的花紋地板上,就覺得有一股柔和的魔力像是海水一般擁抱了自己,將她輕輕地托了起來,她又驚訝又困惑地低頭望著自己的手腳。
“在我們這里,不許跪。”那位銀發的萊爾先生露出溫煦的笑容,說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天狼島魔法學院怎么壓榨、欺負你們這群孩子呢。”
米拉杰的確只是一個孩子,只有9歲,聽了這句話,臉頰漲得通紅,可是雙眼里依舊帶著不放棄的尖銳。
“女士,先生。”她用并不熟練的禮貌用語,干癟地說道,“我不是那樣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們不要這么快做決定。我和我的弟弟、妹妹,是有魔法天賦的,一定能在未來替天狼島魔法學院爭光。”
這兒有免費的衣食住行,還免費地教導外界并不輕易傳授的魔法知識,又不求回報,還有比這兒更好的地方嗎?沒有了,天狼島魔法學院對于他們這種流浪兒、孤兒來說,簡直是天堂。
米拉杰會傾盡一切可能的努力,讓他們斯特勞斯家三人,能夠留在天狼島上。
“哦?”萊爾頗為壞心眼地眨了眨眼睛,先是望向了艾爾夫曼與麗莎娜,問道,“既然你們都擁有魔法天賦,那么我問伱,你的弟弟與妹妹,會什么魔法?”
艾爾夫曼與麗莎娜縮到米拉杰的身后,神情尷尬,不敢貿然接話。
“這個……”米拉杰結結巴巴起來,“我會魔法,我的弟弟、妹妹未來也會的,我能夠教會他們。”
“那你的魔法,是什么?”萊爾又看向米拉杰。
“是……”米拉杰有些難以啟齒。
他們苦難的流浪生活始于大約一年前,她覺醒了魔法,讓他們三人都遭到了歧視、仇恨,她不清楚眼前的這幾個人又會對此有什么看法,說出來會不會反而讓他們都失去了留下來的機會?
也許,我應該留下艾爾夫曼與麗莎娜,獨自離開,這樣會是最好的結果……
在米拉杰內心糾結不安之時,萊爾追問道:“怎么了,你的魔法不能夠告訴我們嗎?還是說,你是在欺騙我們?”
萊爾當然知道米拉杰的魔法是什么,所以他才會特意把塞拉帶過來,讓她來當米拉杰的入學考試考官,但是他更看得出米拉杰掩藏在強硬外表下的自卑心態。
她的魔法,成長到一定程度,會是相當厲害的,只是與“黑暗魔法”一樣容易被妖魔化,認為是不詳的魔法。
還年輕的米拉杰激不得,立刻提高了聲音:“我沒有欺騙你們!我會魔法!”
“那就告訴我們,是什么魔法吧?”
米拉杰低聲囁嚅了幾句,然后掰開了扯著她的手的艾爾夫曼與麗莎娜,走到了寬闊的地方:“我的魔法是‘惡魔接收’,是能夠接收惡魔的力量,為己所用的魔法。”
她一邊說著,一邊凝聚著魔力,不一會兒,小小的魔法陣在她腳下展開,然后慢慢地穿過她的全身,抵達她的頭頂,整個過程結束時,她已然換了一副姿態。
原本扎緊成單馬尾的柔順白發已經散開來,隨著魔力的浮動而飄起,發絲如同觸手般指向天空,青綠色的蝠翼自后背伸展開來,雙手套在暗金色的惡魔之爪中,一條肥大的尾巴盤曲在身后,全身上下都是猩紅色的惡魔鱗甲。
塞拉默默地看著米拉杰變身為惡魔,然后又用眼角余光瞥了萊爾一眼。
“這就是我的‘惡魔接收’。”米拉杰咳嗽一聲,語氣低沉,“我知道這種魔法是邪惡的,但是,我當初接收惡魔之力,是迫不得已的。我現在已經完全掌控了這股力量,也從未拿它去傷害無辜的人……”
她越說,底氣越不足,聲音也慢慢小了下來。
“是真的!”一直縮在后面的麗莎娜,這時也站了出來,竭盡全力地喊道,“姐姐一直很努力,她只用這股力量保護我們,從未傷害過好人,只是大家都不喜歡我們……”
艾爾夫曼也猛地點頭。
“麗莎娜、艾爾夫曼……”米拉杰的眼神柔和了許多,她瞬間覺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她的弟弟、妹妹從始至終都沒有因為外表和別人的詆毀而離她而去,一直支持著她。
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轉過身,面對萊爾,堅定地說道:“先生,請您至少給我們一個機會,我們會向您證明,我們絕不會是什么惡魔的信徒!”
沉默片刻,萊爾原本繃緊了的臉,終于憋不住了,咧開嘴,笑出聲來。
梅比斯也跟著撲哧一聲笑了笑,只是很快就掩飾地捂住嘴。
唯獨塞拉笑不出來,沒好氣地看著萊爾這個家伙,狂華說得沒錯,他一天是銀發混蛋,就一輩子都是銀發混蛋。
他們的反應完全出乎預料,斯特勞斯家三人疑惑地對視,摸不著頭腦。
米拉杰想了想,覺得他們是在嘲笑自己和弟弟、妹妹的決心,忍不住氣得紅溫起來:
“有什么這么好笑的?!不收就不收,艾爾夫曼、麗莎娜,我們走!我就不信了,整個伊修伽爾這么大,就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俗語說得好,‘二十年伊修伽爾,二十年菲歐雷,莫欺少年窮’,二十年后,我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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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俗語,概括了伊修伽爾大陸二十年來的風云變幻,二十年前菲歐雷仍舊是伊修伽爾內的小國,二十年后卻是整個伊修伽爾的政治、經濟、文化、魔法的中心。
二十年前,誰也猜不到菲歐雷能夠通過一場大變革,以并不算大的國土面積,躋身于大國行列。
米拉杰說完,就一手抓著艾爾夫曼,一手牽著麗莎娜,要離開這里。
“欸欸欸,等一下。”萊爾笑著打斷這種詭異的開局,說道,“我不是看不起你們,只是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情。如果有冒犯到你們的地方,我愿意向你道歉。”
梅比斯也收斂笑容,嚴肅地說道:“我也向你們道歉。”
米拉杰這才站住,狐疑地望著他們:“真的?”
“真的,沒有比這更真的了。”萊爾走到了塞拉的身邊,指著她黑發之上顯眼無比的惡魔之角,笑道,“我們的伙伴,也是這副模樣,怎么可能會因為這個嘲笑你們?”
米拉杰一怔,凝視著塞拉的惡魔之角,逐漸反應過來:“嗯?那不是類似貓耳之類的裝飾品嗎?”
如果說,從村子出發,前來天狼島的這段旅途之中,有什么新的見識,那么中上層社會糜爛奢靡的生活就讓他們大開眼界了,尤其是那些貴族老爺,他們的女仆竟要穿戴著貓耳、貓爪、貓尾來服務。
因此,米拉杰見到塞拉的第一時間,就把那雙碩大的魔角當成是貓耳一般的裝飾品,大概是為了滿足身邊銀發青年的愛好吧,她當時還這么想過。
沒想到,這玩意竟然是真的?!
“難道說,你也會‘惡魔接收’?”米拉杰又驚又喜,能看到擁有相同魔法的人,就好像看到家人一般高興。
不料,塞拉搖了搖頭,否定了她的判斷:“我不會‘惡魔接收’,我,就是惡魔。”
休息室內鴉雀無聲了片刻。
“哈?!”米拉杰一聲大叫,幾乎掀翻整棟樓房!
“我不會‘惡魔接收’,我就是惡魔。”塞拉凝視著她,又重復了一遍。
“不不不,我不是沒聽清楚,也不是沒聽明白,而是……”米拉杰滿臉神情復雜,“而是……你怎么會是惡魔呢?惡魔怎么可能正大光明地出現在這里?”
塞拉指了指萊爾,平靜地、言簡意賅地回答:“我和我的朋友被他收編了。”
米拉杰看向了萊爾,只思考了數秒,就明白過來:原來還是為了滿足你的愛好,你竟然連惡魔都不放過?
話說回來,惡魔能被收編嗎?不是都說,惡魔是邪惡衍生的產物,是從冥界之門中爬出來的怪物,以世間罪惡為食嗎?
她的雙眼頓時成了圈圈眼,思緒紊亂起來。
她僅僅是覺醒了“惡魔接收”,就被村子里的人這樣排斥,那么萊爾這樣與惡魔同行,又算是什么?
“姐姐?”麗莎娜扯了扯米拉杰的衣袖,這才將她拉回到現實。
萊爾給了他們三人一點時間接受事實,然后才適時地插話道:“米拉杰,你明白了吧?我們絕不可能因為你會‘惡魔接收’,就覺得你是什么十惡不赦之人。”
他走了過來,站在米拉杰面前,笑道:“我們始終相信,你在想些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說了什么,又做了什么,那些才會決定你是怎樣的人。就算擁有最邪惡的黑魔法,但你一輩子都用黑魔法去幫助深陷困境的好人,那么你就是一個善良正直之人。”
“惡魔接收”與“滅惡”,原理類似,都是使用惡魔的力量,不過前者更全能,而后者專門針對惡魔,會有夸張的穿透傷害,這些魔法怎么可能會有正邪之分?都是魔法的細碎分支罷了。
有正邪之分的,只有行動而已。
米拉杰瞠目結舌,她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對她說這種話,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但是惡魔都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了,還有什么不是真實的呢?
“米拉杰,你們還要繼續入學考試嗎?”萊爾接著問道。
“我們……”米拉杰眼睛轉了轉,又看向自己的弟弟、妹妹,硬著嘴,說道,“也不是不可以……”
萊爾笑了笑,轉過身,問道:“塞拉,你來給他們準備入學考試吧。”
塞拉點了點頭。
斯特勞斯家三人這才知道,這位女惡魔竟然還是決定他們去留的考官,不由地緊張忐忑起來。
身材高挺的塞拉站在他們面前,盯著他們很長一段時間,讓他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們通過了。”忽然,她說出了出人意料的話,語氣還是那樣冷冰冰的,并指著米拉杰,“我很鐘意你的魔法。有機會,我和我的朋友,會教你怎么用惡魔之力。”
萊爾與梅比斯都是一愣,不過還是笑著點頭。
米拉杰還沒反應過來,她的妹妹麗莎娜已經牽著她的手歡喜地大喊大叫起來,而艾爾夫曼也高興得揮舞著雙拳。
今夜,斯特勞斯一家注定興奮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