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露莎蹲在樹干上,借助茂密樹葉的遮掩,像是一只貓頭鷹一樣注視著下方的情況,心里暗暗納罕。
這是幻覺,還是隱形,亦或者兩者都有?
金發小女孩旁邊的這個“淺影”,就是她口中的“澤拉”嗎?
艾露莎不確定。
這時,小女孩的肚子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響,她靦腆地捂住肚皮,笑道:“啊……又餓了,今天還沒吃東西呢。澤拉,你餓嗎?”
艾露莎注意到,淺影的嘴巴在這時一張一合,發出的聲音很微弱,但確實是人類的語言,她在回答梅比斯的問題。
梅比斯望著淺影的方向看了一陣,像是在傾聽著什么,然后才笑瞇瞇地說道:“好,那我們今天就去釣魚吧,再加上野果,一定很好吃。澤拉你真聰明。”
小女孩朝著旁邊的淺影伸出了小手,像是與人牽著手一樣,然后就蹦蹦跳跳地折轉方向,赤著腳,朝著海岸的方向跑去。
這一幕看得艾露莎滿腹狐疑。
她已經判斷出,那個淺影之所以存在,是因為那個金發小女孩提供了魔力。
但這個金發小女孩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猶豫了一陣,她決定先回去找父親。
她雖然渴望得到父親的夸獎與認可,但是眼前出現了她無法解釋的事情,如果換作其他人可能就直接跟上去調查了,不過她不是莽撞頭鐵的人,以免自己陷入危機,還要父親來解圍。
與其發生那種出糗的事,還不如一開始就向父親求助。
我也只是謹慎小心而已,嗯,是這樣的。
艾露莎說服了自己,然后看了那個小女孩和淺影一眼,就從樹干上跳起,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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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比斯·維維亞米利歐小心地從光禿禿的懸崖小徑上往下走,在這里,一個不慎就可能摔下去,被這里的明礁、暗礁戳一個透心涼。
左邊怪石嶙峋,右邊懸空危險,只有中間一條向下蜿蜒的碎石小路是她唯一的安全區。
“小心哦,澤拉。”她一邊走著,一邊還不忘提醒身邊的人。
另一個小女孩,出現在梅比斯的身后不遠處。
她咖啡色的長發用兩個紅色蝴蝶結束成了雙馬尾,身上的褐色裙子相當整潔,黑色褲襪下是一雙白色長靴。
這個小女孩就是澤拉。
澤拉帶著無奈的表情,跟在后面,說道:“真正要小心的是你才對,可別粗心大意地掉下去了。”
“嘻嘻,上次是一個意外啦,澤拉你真是的,老是記住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才不是無關緊張,在這里要是受了重傷,可沒有人來幫你醫治的。”
“不是有澤拉你嗎?我相信澤拉你不會拋下我不管的。”
“你……你啊。”
梅比斯對于澤拉的絕對信任,讓澤拉心生感動,但同時也刺痛了她的心。
當年梅比斯沒有拋下她不管,她當然也愿意全心全意地保護梅比斯,可是,她做得到這一點嗎?
澤拉與梅比斯在天狼島上相處了7年,一直畏懼著這件事,所以無時無刻不在擔憂梅比斯,生怕發生悲劇而她又無法阻止。
梅比斯對此卻渾然不覺,興高采烈地順著小路往下走,然后跳到了地下的一塊礁石上。
“啊!”
那兒看起來濕滑極了,赤著腳的梅比斯差點摔倒,幸好伸開雙手,勉強還是保持住了平衡。
“梅比斯!”澤拉出現在梅比斯身邊,卻站得穩穩當當的,她面露不滿。
“欸嘿嘿……”梅比斯撓著波浪狀的金發,不好意思地笑道,“不小心的……澤拉,不要生氣,絕不會有下次了。”
“你每次都是這么說的。”澤拉柳眉倒豎。
“我這次真的保證了!”梅比斯頭發上的一對小翅膀揮動著,甚是可愛,她求饒一樣地望向澤拉,“澤拉,你不要生氣嘛。”
澤拉怎么可能對這么楚楚可憐的梅比斯生氣?
她無奈地叮囑道:“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要是再有下次,我就不理你了。”
“好!我保證!”
梅比斯笑嘻嘻一陣,澤拉嚴肅不起來,面露寵溺之色。
“澤拉,我們開始釣魚吧。”梅比斯摸著小肚子,可憐巴巴地說道,“我真的餓了耶。”
“好。”
她們熟門熟路地踩著幾塊礁石,沿著峭壁繞了半圈,就看到了懸崖下的一個小山洞,這里距離海面不過幾百米遠而已。
兩人從礁石上跳下,落到地面上,徑直走進了幽深黑暗的洞穴中。
梅比斯打了個響指,一盞油燈就漂浮在空中,向著四周照射著柔和的光線。
這就是她的“幻覺魔法”,能夠制造出幾乎以假亂真的幻覺,是能夠充分發揮想象力的魔法,只是當同等級及以上的他人一旦意識到這是幻覺,就能輕易破解。
事實上,澤拉就是梅比斯制造出來的幻覺之一,但梅比斯卻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梅比斯創造的幻覺有兩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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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是與飄在空中的油燈類似,是無實體的,無法被觸碰到,但可以被其他生命觀測到。
另一種是有實體的,但不能被其他生命觀測到,這種相當特別,目前只有澤拉是這樣的幻覺。
澤拉對于梅比斯而言是特殊的,是獨屬于梅比斯的“朋友”。
其實,僅僅是衣物一直保持整潔這一點,就足夠梅比斯分辨真假。
之所以她對此毫不知情,還是因為她的精神在7年前出現了問題,大腦直接屏蔽了有關澤拉起源的一切信息,拒絕接受事實。
當梅比斯想起真實的過去,接受現實時,澤拉就會消失。
澤拉消失之后,其實仍舊陪伴在梅比斯身邊,只是她這時已經與死后的梅比斯的靈魂狀態差不多,只有在她愿意時,別人才能看到她,才能聽到她的聲音。
澤拉倒是很清楚自己的狀態,她知道自己只是梅比斯制造出來的幻覺。
這也是澤拉一直擔憂梅比斯的原因,天狼島如今只有梅比斯一個活人,一旦梅比斯出事了,澤拉又不會治愈魔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是多么絕望的光景?
梅比斯卻全然沒有把自己的安危當一回事。
她赤著黑乎乎的腳丫跑在前面,飄在空中的油燈就跟了過去,照亮了她的前路。
梅比斯在一塊布滿青苔的大石塊后面摸索了一陣,取出了一副自制的簡易釣竿,然后歡快地對澤拉笑道:“走走走,我們去釣魚!”
“嗯!”
澤拉笑著點頭,跟在后面,她現在有了自主意識,同樣也只是一個小女孩而已,天性是愛玩的。
兩個小女孩就這樣走到洞穴深處。
在鐘乳石、石筍、石柱的圍繞下,出現了一個洞中的小湖。
這個小湖的湖水看起來挺清澈的,可以看到湖底的許多鵝卵石,又能看見幾十條魚游來游去。
“釣魚嘍——”
梅比斯在魚鉤上制造了一個魚餌幻覺,然后將鉤子拋到湖水里,魚線連著魚鉤與魚竿,她就這樣安靜盤腿坐在地上,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湖面。
澤拉則是蹲在一邊,雙手捧著臉,默默地看著。
這份平靜、安寧還能持續多久呢?澤拉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