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坊一樓舞臺上的舞姬已然被清空,就連照明的蠟燭都被熄了一半,只有舞臺中央最明亮。
所有人都停下了調笑交談,紛紛往臺上望去。
就在這時,琵琶聲響起,如玉珠落盤,迎接著什么人物,可臺上還是空無一人。
樂聲變得越來越急切,達到頂點之后又戛然而止,讓人意猶未盡。
樂聲停止之后,寧雪閣也抓著紅綢,從天而降。
她手持長劍,紫裙飄逸,仿若一朵開到極致的鳶尾花,九天玄女,不外如是。
平穩落地后,寧雪閣松開紅綢,她沒有四處觀望,只盯著手中的劍,眸光清冷,好似真是誤落人間的仙子,忘我的起舞。
寧雪閣不會跳舞,但是她會舞劍,動作柔和一些,優美一些就成了劍舞。
她的動作流暢瀟灑又不失美感,配上那樂聲,金戈殺伐之氣也隨之而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隨著臺上人的身影。
一舞結束,臺下仍舊寂靜無聲,直到二樓傳來掌聲,他們方才如夢初醒般的跟著鼓掌,臺下一片叫好聲。
而寧雪閣握著劍,緊張地抬頭朝魏祈君所在的房間看去,好在那里沒有什么動靜。
寧雪閣挽了個劍花,將劍收在身后,就要離開。
她剛轉身,一錠銀子就被扔到了臺上,有人語氣輕佻地道,“美人,別走啊!”
寧雪閣腳步微頓,回頭看向說話的人。
不認識,但她記住了,等會兒讓阿枳揍他一頓。
寧雪閣有點愁,她給阿枳留了暗號的,她怎么還沒來啊。
其實阿枳早就來了,只不過被如仙給纏住,一時也脫不了身。
那個扔銀子的男人見寧雪閣不理他,立即便惱了,“一個低賤的娼婦,也敢給老子甩臉子,給我抓住她!”
他帶了護衛來,當場就要抓人。
老鴇想來勸說,他就從懷里掏出一沓銀票拍到了老鴇身上,“那個女人,我包了!”
寧雪閣握拳,拳頭硬了,她打算親自揍他一頓。
只是還沒等寧雪閣出手,圍著她的護衛就慘叫一聲,被人一腳踹飛。
寧雪閣回頭看去,發現出手的人正是魏爭流。
她心下一驚,連忙轉過身,就怕魏爭流認出她。
好在她的擔心是多余的。
解決完那幾個小嘍啰之后,他來到寧雪閣身后,語氣溫柔地問道,“美人,你沒事吧?”
寧雪閣一臉復雜地看著魏爭流蕩漾的神色。
平日里多暴躁的一個人啊,突然夾著嗓子說話,像是怕嚇到她似的,真是讓人不適應。
寧雪閣垂眸,她輕輕搖頭,“多謝公子仗義相助。”
魏爭流的眼睛亮得驚人,小麥色的面皮上似乎也浮上了一層紅暈。
他的手在衣袍上蹭了蹭,眼神都黏在了她身上,語氣更加輕柔,“美……咳咳,姑娘不用客氣,有我在,他不能對你做什么!”
眼見著到手的美人就要被搶走,男人頓時被憤怒沖昏頭腦,忽略了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護衛。
他捏著拳頭沖上去,“你這個臭小子,連老子的女人都敢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老子這就送你上路!”
他氣勢洶洶地沖過來,結果一拳就被撂倒,躺在地上鼻血橫流,連門牙都掉了兩顆。
原本他還有點意識,但抹了一把臉后,他就看到了滿手的血,最后尖叫一聲徹底暈死過去。
蠢蠢欲動的看客這下徹底歇了心思,只偷偷看著那個紫裙美人。
老鴇趕緊叫皓月坊的打手將人拖下去,其中還有不嫌事大的人喊著打死人啦。
當事人卻滿不在乎地甩了甩手腕,轉頭看向寧雪閣的時候,兇殘的表情瞬間收斂,換上燦爛的笑容,“姑……姑娘,我可以邀請你共度春……呸!我可以跟你一起用膳嗎?”
他本來就是個混不吝的風流紈绔,家中有兩個通房丫鬟,再加上軍中混久了,葷話也聽得多,剛才那句話還是他盡量克制后說出的。
看這架勢,魏爭流的心上人不會從白洛芷變成她吧,這可不太妙。
寧雪閣頂著無神的眼睛,笑得勉強,“這怕是不太方便,我本是良家,被惡人脅迫才來了皓月坊,我還要回去救我的丈夫呢。”
魏爭流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臉上,眼中的光都熄滅了,他的薄唇顫動,呆愣愣地盯著她,“你成親了?!”
寧雪閣抬手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角,微微頷首,“我與夫君恩愛,若不是那惡人,我也不至于……總之,我再也無顏去見我的丈夫,等救出他,我就去投河。”
我的好兄弟,長痛不如短痛,你就歇了這個心思吧。
她剛要抬步,魏爭流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高聲道,“你不能尋死!你……你夫君不要你,那是他眼睛被屎糊了,你跟我吧,我要你!”
寧雪閣雙眼瞪大,是真的震驚了。
不是吧,恢復女兒身的她魅力這么大嗎?
竟然讓她這個挑剔的兄弟變得毫無下限,連有夫之婦都能下得去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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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可是妥妥的大男子主義,堅決擁護三綱五常理念的啊。
寧雪閣默默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同時委婉的拒絕道,“多謝公子厚愛,但妾心中只有夫君。”
肉眼可見的,魏爭流的心都碎了。
寧雪閣趕緊將手解救出來,腳步慌亂地朝外面走去。
只是她還沒走出多遠,老鴇就再次出現在她眼前,“姑娘稍等,有貴人相邀,請隨我來。”
寧雪閣剛要回絕,就見赤月在不遠處看著她,用口型說,“跟她走。”
寧雪閣的心涼了半截,她知道,這次要見她的人是魏祈君。
都怪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要不是他糾纏,她早走了,何至于此。
寧雪閣無奈轉身,渾身上下寫滿了不情愿。
雖然魏爭流被她傷透了心,但是見她不開心,他還是忍不住出手。
他攔下老鴇,沉著臉,滿身煞氣,“你要帶她去哪兒?”
老鴇這回也不裝鵪鶉了,她笑著道,“自然是帶她去見貴客,這是她的造化。”
魏爭流將目光投在寧雪閣身上,放柔聲音問道,“你想去嗎?”
她當然不想啊,但是寧雪閣擔心她說出真實想法后,他會不管不顧替她出頭。
可不能讓他得罪魏祈君啊,她的好兄弟不是那人的對手。
“公子不用管我,我此行就是為了見那位貴客。”
魏爭流死死盯著她,最終還是放下胳膊,甩袖離去,他恨寧雪閣的不識趣。
人家都明確拒絕了,他要是再往上貼,那就是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