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姝伸手探上舒詢的額頭,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張圓圓小臉兒。
“嗯……”小娃兒的腦袋動了下,發腫的眼睛睜開兩條縫,“姑姑。”
“詢兒。”舒姝瞬間滑下兩道清淚,沿著腮頰聚在精巧的下頜。
舒詢從被子下伸出小胖手,撫上舒姝的臉:“姑姑你別哭,詢兒聽話。”
舒姝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怎么也停不住掉下的眼淚:“姑姑知道,詢兒是好孩子。”
姜晴娘掀開簾子,踉蹌的跑進來,一下子撲在床邊,抱上小小的身軀:“我的孩子,你嚇死娘了。”
“娘?”舒詢小聲叫著。
“餓不餓?娘給你做吃的。”姜晴娘臉上掛著淚,激動得嘴唇都在發抖。
“嫂子,詢兒剛醒,最好吃些清淡的。”舒姝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淚。
姜晴娘點頭,小心的為舒詢蓋好被子:“說得對,我這就去廚房熬粥。詢兒,聽姑姑的話。”
舒詢乖巧的點頭,小手松開了娘親的衣袖。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臥房的燭火亮了些,舒姝抱著五歲的舒詢,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姑姑給詢哥兒買了糖球,一會兒喝了粥,就可以吃一顆。”
舒詢的小胖手捏著舒姝的衣角:“能多吃嗎?”
“不能,糖球酸,吃多了會難受,等你好起來,姑姑再給你買。”舒姝揉著毛茸茸的小腦袋,全是心疼。
“姑姑,爹什么時候回來?我夢見他了,他還抱我。”舒詢問,黑黑的眼珠子像曜石一樣閃亮。
舒姝的手一頓,她也想大哥,可是人已經回不來了。
“詢兒好好聽話吃藥,快些好起來,等到天暖了,你爹就回來了。”
“嗯。”舒詢點點頭。
他回過身,扶著舒姝的肩膀站起來:“我娘也是這么說的,我以后再也不亂跑了,不去河邊玩水。”
舒姝抱住舒詢:“乖。”
“姑姑,”舒詢的小手指摁上舒姝的脖頸,“你這里怎么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舒姝一驚,趕緊松開孩子,扶了衣領:“可能是蚊子咬的。”
“冬天也有蚊子嗎?”小小的孩子發出疑惑。
姜晴娘掀簾而入,后面跟著端粥的許嬤嬤。
“詢兒,別老纏著姑姑,過來吃些東西。”姜晴娘抱走孩子,轉而對舒姝道,“回屋歇歇吧,今兒你在外面受了驚。”
許嬤嬤放下粥碗,擦擦雙手:“若是真受驚了,去找隔壁于嬸子,讓她幫著叫叫魂兒。前些日子,她還幫詢兒也叫過。”
“說起這事兒,倒是還沒過去謝謝人家。”姜晴娘恍然記起。
“我沒事兒,回去休息下就好了。明日,我去于嬸子家一趟。”舒姝笑笑,轉身出了正屋。
東廂屋,念巧已經準備了熱水。這是以前在太傅府舒姝的習慣,每晚溫水沐浴,就算到了現在的環境,念巧還是每日準備。
“你去吃糖球吧,我自己來。”舒姝不能讓念巧再跟著伺候。
她身上現在太多秘密,總覺得稍有不慎,就會被徹底捅出來。
“姑娘,你今天出去后,又有人過來打聽你,被我罵走了。”念巧氣呼呼道,“許嬤嬤說我脾氣不好,還訓我,你說我錯了嗎?”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你倆都沒錯,許嬤嬤也是怕你吃虧不是?”舒姝無奈的勸著,這丫頭一根直腸子,甚是可愛。
念巧皺眉:“那些人也太過分,見你成這樣,就想……”
“好了,再不去吃,那糖可就化了。”舒姝將人往門外推著。
“那我過去了。”念巧倒也好的快,腿腳輕快得跑進正屋。
關了屋門,舒姝脫去一身衣物,疲倦的身子徹底泡進溫水中。
水汽氤氳,她輕輕閉眼靠著桶壁,沾了水的白蓮藕臂搭在桶沿上,晶瑩的水珠順著指尖低落。
許多事情在她的腦子里碰撞,廖家無情,姜氏緊逼,薛鑒提起的那句搬去王府……
“哎!”舒姝揮舞手臂,砸在水中,水花伴著蒸汽飛濺。
天越發的冷,才進臘月門,大地已經凍了個結實,院中的槐樹光禿禿的沒有一點兒生氣。
舒姝提著些謝禮,到了隔壁的于嬸子家,對上次舒詢叫魂兒的事道謝。
于嬸子是個寡婦,有兩個兒子,大的跑活兒,小的在外面上學,平日里就自己在家。因著前街有兩間鋪子租著,平日生計不愁。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姑娘這就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于嬸子性子和氣,把人請進屋里。
屋里點了個炭盆,上面架著一把銅壺,正在燒水。于嬸子關了門兒,轉身拉著舒姝做到炭盆前。
“詢哥兒的事,嫂嫂說一定要謝謝您。”舒姝將禮物放下。
于嬸子看著眼前的姑娘,細皮嫩肉的,真真一朵盛放的花兒。現在破落到這兒,也是可憐,還有她那個嫂子,總有些壞心思人惦記著。
“你們不常出門,寧安巷有時候并不太平。”她提醒了句。
舒姝自是知道,她早已不是以前高高在上的太傅千金,現在的每一步,她都走得謹慎仔細。
“我見嬸兒前街的那間鋪子要往外租?”
于嬸子倒了茶,送到舒姝手中:“那家見京里局勢亂,要回鄉下了。”
舒姝點頭:“原先還看那茶坊買賣不錯的。”
“那倒是。”于嬸子心知,那茶坊的買賣好,全因那些公子哥沖著巷子里的這朵鮮花來的。
當初,這姑嫂倆剛搬來時,那些個老少男人,整天擠在茶坊中……后來,這邊時不時有官差過來,人也就不敢明目張膽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我要出門去城外的法恩寺幾日。嫂嫂帶著侄兒,總叫人擔心。”舒姝抿了口茶,柔柔嬌唇染上水潤的亮,“嬸兒能否幫忙照應一下?”
家里是有許嬤嬤和念巧,可是萬一再有誰過來,總歸有個報信兒的人也好。
“客氣了,一墻之隔的鄰里,還說這些。”于嬸子應下。
“您前街的那間茶坊,改日我想去看看。”舒姝又道。
“行。”于嬸子只笑著答應。心中倒是不覺得這姑娘真的能租,嬌滴滴的,終究不像個能勞作的。
舒姝起身,行禮作謝:“勞煩您了。”
于嬸子連忙將人扶住,“可使不得。”
她知道沒依靠的女人多難,自然也會幫上一些,尤其人家里還有一個四五歲孩子。
從于嬸子家里出來,舒姝回了家。
一進門便聽見正屋里舒詢的笑聲。他身子還不行,必須留在屋里,念巧會陪著他玩耍。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舒姝不覺臉上掛了笑,推門回到自己的臥房,隨即臉上的笑容沒了。
她走到床邊,看著床上躺著一個包袱,華麗的錦緞。不用說也知道,這是薛鑒讓人送過來的。
現在還是大白天,他的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到院里來,還到了她的臥房。
包袱中一套衣裳,一雙繡花鞋,簡單的頭飾。其中一個精致的盒子,擺在正中。
舒姝拿起盒子,手指輕輕一按便開了。
她秀美的眉頭鎖起,隨即將盒子一把扔去床上,一條精致的踝鏈灑落出來,掉到粗糙的地磚上,血紅的珊瑚珠子那樣刺目。
翌日大早,舒姝在姜晴娘幾人的目送下,上了租來的馬車,一路朝城門而去。中途,她去了藥鋪,抓了幾副藥。
風很大,幾乎能將小小的馬車掀翻進溝里去。
臨近晌午,馬車停在法恩寺的山門前,舒姝裹著斗篷從車上下來。
她沒有上山,而是換了一輛馬車,那馬車繼續往前,直到進入一片山巒之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前方的皇家別院威嚴肅穆,靜靜臥在山谷間,周邊山上是蒼翠的松柏,高聳的山石。
一群奴婢聚集在大門外,排著整齊的隊伍,垂首站在寒風中,等待上面的吩咐。一個太監站在高處,尖著嗓子說著什么。
“姑娘,跟著老奴來吧。”一個年老的太監,走過來對著舒姝道了聲。
舒姝已經換下斗篷,穿著和那些婢女一樣的衣裙,寒風一過,幾乎吹透。
“有勞了。”
老太監帶著舒姝從一側的小門兒進去,拂塵搭在臂彎處,腳下踩著光滑的石子路。
“王爺吩咐過,姑娘只要在屋中等著就好,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吩咐老奴。”
“敢問公公,別院這邊要待上幾日?”舒姝問,她很想早些回去,家人總是讓她掛心。
“老奴也不清楚,我們只是聽命行事。”老太監回以一笑。
舒姝不再問,左右薛鑒不發話,沒人敢多說。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她進了臨池閣,整座別院的中心。正殿三層,兩側的偏殿兩層,中間一座方方正正的水池,池水自地底冒出,終年不凍。
這里原先是帝王才可以住的,只是現在都變了。
舒姝蹲在池邊,擼了衣袖,露出半截手臂,掬水在手掌心。
“咕咚”一粒小石子落進她身旁的池水中。
抬眼看去,男人一身靛藍錦衣,同色披風垂直腳踝。
“奴婢見過獻王殿下。”舒姝站起,放下衣袖,彎腰作禮。
薛鑒走過來,伸手挑了精巧的下巴,看著清亮眼中的自己,嘴角一揚:“奴婢?原來穿成這樣,也藏不住你。”
舒姝被鉗住下巴,眼睛輕眨一下:“為何要藏?”
“藏?”薛鑒笑,指肚抹著紅潤的櫻唇,“自然就是只有本王能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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