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舟舟按照云夜的要求,安排了他們參觀造紙廠,并且提前通知了造紙廠的幾位管理前來大門口接待。
他們坐著馬車,從海邊走來,不過兩炷香的時間就到了。
“娘子,這個大院就是你的造紙廠嗎?”顧瀾看著這個曾經(jīng)路過的院子,驚訝地問。
許舟舟從馬上下來,直接走向廠子大門,“這就是我的造紙廠,你不知道嗎?”
她以為顧瀾知道的。
看顧瀾這些天根本沒有離開過小漁村,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廠子就是她的造紙廠。
云夜等人也在門口下車,一干人等從門口進(jìn)去,就看到有幾人在候著了,他們給云夜行了禮之后,就拿著各自的賬本跟著,隨時準(zhǔn)備匯報了。
“皇上請看,那邊幾棟就是我們的廠房,造紙的工序基本都在那里完成。”許舟舟開始給他們介紹,“這邊是員工宿舍、食堂、休息娛樂區(qū)等。”
她帶著他們直接朝廠房走了,越靠近,聲音就越大。
廠房里,五六百名工人正在自己的崗位上努力,許舟舟從一個工序開始,詳細(xì)地給云夜介紹了起來。
云夜邊聽邊看,偶爾還好奇地湊過去東摸摸西碰碰的。
他湊近那些原料,味道是青草搗碎的味道,便問道:“這些都是...草?”
“準(zhǔn)確的說是劍麻和竹子。”許舟舟回答他。
云夜:“就這兩種東西?”
許舟舟點點頭,“劍麻和竹子的韌性比較好,做出來的紙不會散,所以主要原料就是這兩種植物。”
這下云夜終于明白為什么她一開始只賣二十文了,劍麻和竹子太常見了,可以說要多少有多少,難怪她賣這么便宜。
幾人再往前,看過了浸泡、舂搗、打漿幾個步驟之后,來到了曬紙的環(huán)節(jié)。
“這是最關(guān)鍵的一個步驟,抄起了紙槳之后,一張紙的雛形就出來了。”
許舟舟帶著他們繼續(xù)前進(jìn),領(lǐng)著他們在一排排的曬紙架里參觀,“這些紙的厚度是不同的,書寫文字的、作畫的、記賬的、還有印刷文章的,厚度都是不同的。”
云夜摸著那些紙,感受其中的不一樣。
看了一圈下來,他也基本上明白了紙是怎么做出來的了。對于紙,他有了很多的了解和想法。
這些紙,如果大規(guī)模的投入使用了,那將完全改變了百姓們的書寫方式,這將是一個顛覆性的變化。
他當(dāng)然也希望,這個顛覆性的變化,可以記入關(guān)于他的史冊中。
“走吧,再到外面看看。”云夜不露聲色地笑著說,他心中的想法并沒有隨他的表情展露出來。
許舟舟又帶著他們?nèi)ネ饷婀淞艘蝗Γ詈笤跁h室集合坐下,聽完了廠里幾個會計的基本匯報。
領(lǐng)著他們逛了一天,回去的時候他們還順便去看了她的咸魚廠,看完之后,云夜就沒有再對她提出什么要求了。
云夜當(dāng)然不會找她,他只是找了一趟沈妄尋罷了。
兩人在九號民宿里聊了一整晚,至于聊的話題,就是許舟舟所提出的改革和她的造紙廠。
這兩樣?xùn)|西,都對他們、對朝廷、對他云家的天下都太重要了!他們在想辦法,不讓這個足以顛覆整個青南的東西,攥在一個鄉(xiāng)下女人的手里。
他們對許舟舟沒有惡意,只是覺得她太厲害了,厲害到有點可怕了。他們忌憚她的同時,也慶幸她只是個女人。
許舟舟對于他們的談話,從不知道,就連顧瀾都不知道他們這次的談話。
他們倆,這會兒正在忙著其他的事情呢。
“將軍,你怎么沒和殷郡王打球,過來找我做什么?”看到顧瀾進(jìn)屋,許舟舟停下手里的筆,扭頭問他。
種完田之后,顧瀾就沒有再去地里了,家里的活兒也用不著他動手,他多少有點無聊。
顧瀾走到她屋里,坐在她床上,看著個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地方,他有點感慨:“娘子,我都回來這么久了,你都沒有好好陪過我一次。”
她總是在忙,而他又不再和她住在一起,這種感覺,讓他和她很有疏離感,他總覺得,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聽到這話,許舟舟放下筆,她靠在椅背上,看著他:“將軍,自從你們來了之后,我有哪天閑過嗎?”
沒辦法啊,她手上總有事情,不是云夜交代的,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叫她怎么陪他?
“你在忙什么?我可以幫你。”顧瀾知道她很忙,他也只是想回到以前和她一起忙碌的時光罷了。
那些他們一地下地干活、一起圍雞圈、一起種桑養(yǎng)蠶,一起一點點改變海灘的生活。只有那樣,他才感覺到充實滿足。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打打球、喝喝茶的日子。
許舟舟看得出來,他是太無聊了,所以想找點事情做,“將軍,你在京都城的時候每天都在做什么,現(xiàn)在也可以做啊。”
反正皇上他們也在這里。
“在京都城的時候,奶奶每天都催我娶親,我每天要做的事情除了上朝之外,就是想辦法應(yīng)付我奶奶了,現(xiàn)在奶奶又不在。”
顧瀾往后倒去,直接躺在了她的床上,“我想念我的房間了。”
住在民宿的感覺,和住在這里,每天可以和她一起睡下,早上起床就能看到她,吃到她做的早飯,這種感覺他太想念了。
“那你就繼續(xù)懷念吧,反正你不能回來住。”許舟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話外之意,回頭繼續(xù)寫東西。
“娘子,我們現(xiàn)在算什么?”顧瀾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問她。
這個問題,從她去京都城搶親開始,他就想問了,可又擔(dān)心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回答,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向她挑明。
現(xiàn)在,他豁出去了。他們現(xiàn)在這樣不明不白的,讓他更加心慌。
許舟舟聽到他的問題,她愣住了。
這個問題,同樣是她想不明白的,她明明收到了老太太給她的休書,可又不敢告訴顧瀾,就是因為她不想承認(rèn)這份休書。
但這么拖著,對他們都沒有好。
許舟舟拉開自己的抽屜,翻出了那封休書,遞給了顧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