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舟舟今年...二十歲了吧,記憶里,應(yīng)該差不多。”
顧瀾在她身旁坐下,許舟舟便默默地開口了,她說的那個“許舟舟”是原來的那個傻子,那個傻子今年二十歲了。
“她從小就是個傻子,爹不疼、娘不愛,還有一個整天欺負她的哥哥,和一個經(jīng)常對她動手動腳的叔叔。”
“她的日子過得很不好,可她腦子有病,被人欺負了還能每天都樂呵呵的,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件好事兒呢?”
許舟舟一副不是在說自己的語氣,還回頭和顧瀾討論了起來。
可顧瀾不明白她在說什么,說她自己嗎?可聽起來又不太像。
“大概五年前吧,村里一個經(jīng)常拿她取樂的男人把她約到村口的地里,應(yīng)該是要對傻子做什么吧。可那個男人不太幸運,傻子被人搶先一步擄走了。”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還不忘笑話那個約她去村口的許青,一臉不在意的樣子,讓人以為這事兒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一樣。
“擄走她的那個人始終站在她身后,她看不到那人的模樣,再后來,傻子就有了身孕,變成了全村的笑柄,她的日子也就更不好過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許舟舟的語氣突然沉了下去,有些傷感。
眼淚莫名地淌了出來,她借著整理額前碎發(fā)的機會,偷偷抹掉了臉上不該有的東西。
“其實這事兒,真不能怪她。”
許舟舟為那個傻子,也為現(xiàn)在的自己辯解著。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機會為自己喊過冤,面對別人的嘲諷辱罵和許家一家的指責,她都是默默忍受。
就算她說了,誰又能聽得進去呢?
“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一直沉默著的顧瀾,終于開口。
他靠在椅背上,和許舟舟一樣,抬頭望著天邊的星空。沒有點燈的陽臺,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沒什么。”她輕輕地開口,下一秒便換了副玩笑的語氣,說道:“就是任性一下,為自己狡辯唄。”
“大兄弟,你不會因為這事兒就跟我鬧脾氣吧?”許舟舟把手搭上顧瀾的肩膀,故作瀟灑的樣子,“你別忘了,是你求我配合你的,有什么委屈你最好給我忍著,不然我罷工啊。”
顧瀾聽此,他不禁低頭輕輕一笑,許舟舟能感受到他因為笑而抖動的身體。
“你安慰人都是這么安慰的嗎?”他問。
“誰安慰你了!”許舟舟不肯承認,還裝嘴硬,“你整天白吃白喝我的,日子過得那么舒服,我干嘛要安慰你。”
話音落,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們一起聽著海浪聲,看著星空,不說話,但他們都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回到了以前。
顧瀾也確實因為她的這番話,放下了心里的那個疙瘩,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那個疙瘩。
晚上,顧瀾在夢中似乎夢到了什么。
那斷斷續(xù)續(xù)且模糊的片段,讓他感到陌生又熟悉。那些片段里,似乎還有許舟舟晚上提到過的,被人擄走的畫面。
他為什么會夢到這個畫面?他又不是許舟舟。
第二天起來,顧瀾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沒睡好。吃早飯的時候,許舟舟一直盯著他那兩個深重的黑眼圈,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你能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嗎?我什么都沒做。”他嫌棄地沖她翻了個白眼,她那是什么眼神啊!
“你要是什么都沒做,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哪種眼神?”
顧瀾不說話。
許舟舟繼續(xù)調(diào)侃道:“沒事兒,男人嘛,我理解!”
“男人你理解個頭啊!”他實在忍不住了,這女人腦子里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你要是沒事,就去種地,都春天了!”
他一語雙關(guān),春天了她就容易多想,要是有空,還不如把精力放在種地上面。
許舟舟聽此,她撇了撇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地里已經(jīng)在灌水了,那些多年的土疙瘩需要泡幾天才能種。”
“不過明天就是開漁祭祀了,村里大伙兒明天開始打漁,你要下水嗎?”
開漁祭祀,村子里的男人們都會下水玩一玩,以此表示對魚和水的感謝,至于顧瀾...“你會游泳嗎?”
“廢話!本將軍要是不會游泳,你能在海里撿到我?”
“也是...”許舟舟點點頭,然后又問,“那你會抓魚嗎?”
“你很缺魚嗎?”她怎么老是想忽悠他幫她干活,除草、翻地、種土豆,還讓他給她圍雞圈!
她真當他是來種田的嗎?
“我缺啊!”許舟舟一臉夸張地看著他,“全城都在等著吃我的咸魚,我現(xiàn)在可不是缺魚嘛。”
“為了今年冬天不缺魚,我還打算挖魚塘呢。”
“......”瞧她一副打了雞血的模樣,顧瀾是不太能理解她有什么好興奮的,不就是一個魚塘嘛,他家里有幾個馬場都不值得他那么高興。
不過她對自己要求還挺高,她現(xiàn)在都承包那么多地了,又有土豆地瓜,她還不滿足,她是財迷嗎?
“你要是想吐槽我可以直說,在心里罵人也能把自己憋壞。”許舟舟看他一臉精彩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心里說她壞話了。
顧瀾不承認,他吃完就放下了碗,然后出去曬太陽去了。
三月天就是舒服,身上的厚衣服已經(jīng)脫去,走在沙灘上,舒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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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舟舟收拾完碗筷之后,就去了咸魚廠。
咸魚廠幾個月沒開了,明天開漁祭祀之后,村民們就會把魚送來,倒是咸魚廠就重新投入使用了。
她攢了幾個月的鹽,放在空間里她都覺得身上變沉了,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拿出來用了。
她把廠子里的腌制晾曬用的缸缸罐罐和竹架簸箕什么的,全都搬出來曬一曬太陽,又把咸魚廠打掃了一遍,然后才去了村里,和關(guān)有田他們討論開漁祭祀的事情。
這可是她第一次參與開漁祭祀的會議,去年村里人都沒叫她,今天她終于開上了這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