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過早飯,打了輛出租車穿過城區去了布達拉宮。車子還沒到地兒,顧恩就遠遠的透過車窗看到了高高聳立的宮殿。
布達拉宮確實稱得上宏偉二字,即便已經在電視上或者照片上見過許多次它的樣子,可是當你真正站在布宮腳下的時候,心里絲毫不會產生那種“不過如此”的落差。
林越冬帶著顧恩在布宮外頭的轉經道上慢悠悠的走了一圈,漫長的轉經道上,一個個大號的轉經筒被路過的信徒和游客不斷的轉起,似乎永遠不會停下。
“你信這些嗎?”立在轉經道的盡頭,顧恩突然問道。
林越冬想了很久,然后抬頭望著天上的經幡,認真的道:“上次離開拉薩打算去找你之前,我在這條路上磕過長頭。本來打算磕一千個,后來覺得很不好意思,所以只磕了一百個。”
“你許愿了?”顧恩問道。
“沒有。”林越冬道:“我只是很害怕,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么樣。那天磕完長頭之后,我就買了機票。”
后來的事情,顧恩就都知道了。
兩人進了布宮,往上走了一會兒,林越冬就尋了個略微僻靜一些的角落席地而坐,然后取出背在身上的畫夾,開始在來往的人群中挑選他中意的模特。
顧恩很喜歡看林越冬畫畫,之前沒什么機會,這會兒坐在旁邊,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你是打算改行,不當攝影師當畫家?”顧恩問道。
“拉薩的大部分宗教建筑內是不允許拍攝的,即便是允許的范圍內,拍攝那些朝圣者也不太禮貌,我想來想去覺得我們的最后一期可以用畫而不是照片?!绷衷蕉?。
顧恩想了想,道:“這倒是個好主意,而且你畫畫那么棒,效果應該會不錯??墒俏覀兪菙z影雜志,用畫取代攝影作品,不知道李家家那邊會不會有什么疑義?”
“這一點我會和李家家商量,你不用擔心。”林越冬道。
林越冬和顧恩找的地方都是視野好而且不會干擾到別人的角落,同時又能曬到太陽。兩人待了一上午,選了很多背景,不知不覺間林越冬就已經畫了十幾張草稿。
感覺素材收集地差不多了,林越冬就收起了畫具。
“我們要繼續往上走嗎?”顧恩抬頭望了望布宮高聳的主殿問道。
“再往上到了主殿都是佛像,你要去拜佛嗎?”林越冬問。
“那倒不是,我不信宗教。”顧恩道。
“那我們回去吧?!绷衷蕉?。
沒能上到主殿,雖然有些小小的遺憾,但是顧恩也沒太放在心上。不過往回走了沒幾步之后,顧恩就回過神來了。
“你剛才不想繼續往上走,是走不動了吧?”顧恩問道。
林越冬有些尷尬,覺得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遭到了質疑,可是又無從反駁,只得承認。布宮的主殿在最頂端,要到達那里,必須攀過層層階梯,對體力的要求非常大,林越冬這會兒并沒有把握能面不改色的攀到主殿。
“我雖然算是比較強大的獵人了,可是畢竟剛剛醒過來兩三天,而且頭一天還暈倒過一次,身體虛弱一點也正常吧?!绷衷蕉?。
“正常,沒說不正常啊,又沒笑話你?!鳖櫠髡f罷接過了林越冬的畫具背在自己身上。
“你老公我雖然現在弱了點,但是很快就會恢復如初,到時候一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地?!绷衷蕉f完又把畫具接過來,死活不讓顧恩背。
見他如此堅持,顧恩也沒再勉強。這時恰好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李峰打過來的。
“喂?!鳖櫠鞯?。
“顧恩,你能來我家一趟嗎?王陽出事了?!崩罘宓穆曇魩еy掩的驚慌和焦急,顧恩聞言后看了林越冬一眼,林越冬方才已經聽到了李峰的話,于是對顧恩點了點頭。
兩人出了布宮之后,打了個車直奔李峰家中。
一路上顧恩都有些不安,他暗自責備自己,如果和王陽一起住的話可能就不會出事了。自己自打來了拉薩之后,就和林越冬膩在一起,幾乎沒有來得及關心過王陽的處境,就那么輕易的把王陽丟給了李峰。
他越想越自責,林越冬自然覺察到了他的情緒,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是一直將他的手抓在自己手里。
兩人到了李峰住處的時候,李峰整個人的情緒都處在崩潰的邊緣,見到顧恩和林越冬之后,他才稍稍平靜了些許。
“我正睡午覺的時候門鈴響了,王陽去開門之后就沒了聲音。我迷迷糊糊的起來,發覺門開著,可是他人卻不見了。”李峰道:“他電話也沒帶,而且還穿著拖鞋,不可能是自己出去的,一定是被什么人強行帶走了?!?
林越冬聞言之后看了一眼顧恩,對方緊鎖著眉頭沒有發表意見。
“我在拉薩沒有任何敵人,沒理由會有人找上門來找麻煩的。我實在是想不通,有誰會對王陽感興趣,大白天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聲不響的就把人弄走了!”李峰道。
“我可能知道是誰?!鳖櫠鞯?。
李峰和林越冬同時看向顧恩,顧恩取出自己的手機,找到楊洲的號碼便播了過去。他想起楊洲之前的威脅,不得不將其和王陽的突然失蹤產生聯想。
會對王陽出手的人,不是針對他本人,就是針對顧恩和李峰,既然李峰已經否認了自己有敵人,那么最大的可能性,顧恩只想到了楊洲。
“電話沒有人接?!鳖櫠鞯溃骸安灰?,他如果是沖著我來的,一定會我,不會動王陽。”
林越冬知道楊洲的事,所以撿緊要的部分和李峰說了一遍。李峰這會兒已經過了最驚慌失措的時候,聽完林越冬的話反倒冷靜了一些,道:“我們都不認識他,他卻能知道我在家睡午覺,還能準確找到我的住處,大白天把人弄走,這個人也未免太手眼通天了吧?!?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夏晨。”顧恩和林越冬對視了一眼,道:“我們也不認識他,但是他卻能順利的找到我,還偷了我的手機,給我留了你的電話,最后甚至能找到我住的客棧,在你昏迷的時候把手機還給我?!?
這么一說,如果顧恩的懷疑成立,王陽果真是被楊洲抓走的,那么這個楊洲和夏晨倒是頗多相似之處。
“有沒有可能他們兩個人認識?”顧恩道。
“夏晨不是給你留了電話嗎?你把號碼給我,我給他打個電話。”林越冬道。
“這會兒正好是午后,我們與其給他打電話聽他胡扯,還不如直接去找他。”顧恩道。
顧恩記得那日夏晨依稀說過,自己每天都會去甜茶店。這會兒正好是午時,如果運氣好,說不定真能在那里找到夏晨。
三人也不敢耽擱,當下就匆匆去了之前顧恩去過的那家甜茶店,果然在那里碰到了夏晨。驟然見到三人,夏晨略有些意外,但是并沒有表現出什么其他的情緒。
甜茶店里太過嘈雜,幾人換了個更方便說話的地方。面對顧恩的質疑和詢問,夏晨顯得有些驚訝。
“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而且我并不知道王陽的事?!毕某康?。
一旁的林越冬因為夏晨之前的所作所為,對他本就沒什么好感,于是問道:“那你之前的所作所為是為什么?”
“這種時候追究這個沒什么意義,有這個功夫還不如想辦法找到王陽比較好。”夏晨道。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王陽在哪兒?”林越冬道。
“我不能確定,但是*不離十吧?!毕某康?。
他說罷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對方一直沒有接。顧恩聞言和林越冬對看了一眼,先前他對楊洲和夏晨的關系猜測得到了證實。從夏晨的反應來看,他似乎隱約猜到了事情是楊洲所為,但是他并不知情。
那么兩人是什么關系?是互相了解卻又不太信任的關系?
“我知道你們很著急,可是我了解楊洲,他和我一樣,對你們沒有任何惡意,你們一定要相信這一點。”夏晨道。
林越冬道:“是沒有惡意,他只是殺了我一次又未經允許帶走了我們的朋友?!?
夏晨面上略有些歉意,道:“他做事情的手段確實比較極端,但是他初衷是好的,而且你現在已經沒事了,我想你的朋友也不會有事的?!?
李峰自始至終沒什么反應,倒是林越冬坐在對面看著夏晨,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甚至在心里偷偷盤算著,三人合力將夏晨弄走,作為人質和楊洲談條件。
顧恩將手覆在林越冬的手上用力握了握,提醒對方也提醒自己要冷靜對待,至少在弄清對方的意圖和底線之前,撕破臉不是明智之舉。
就在氣氛劍拔**張之際,夏晨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之后發現收到了一條視頻信息,原本在這個時候他是不該點開看的,但是看到發信人是楊洲之后,他鬼使神差的順手點開了視頻。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謹慎考慮,夏晨將手機音量調成了靜音,不過盡管如此,他在看到那條視頻的內容之后依舊大驚失色。他一直擔心的事,終于還是發生了,而且這件事比他之前想象的還要糟糕。
不到半分鐘的視頻,夏晨看完之后臉色很不好。他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將視頻轉發給了顧恩。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繼續隱瞞沒有任何的意義。
林越冬覺察到了夏晨的異樣,所以出于本能的拿過顧恩的手機,自己先點開了視頻。由于顧恩的手機沒有靜音,所以視頻一開始播放,就傳出了一聲慘叫,林越冬已經看清了視頻中的畫面,所以他立馬將視頻關了。
雖然只有短短數秒的功夫,但是夏晨和林越冬的反應,還有剛才手機中傳出的那一聲慘叫,顧恩和李峰都隱約猜到了視頻中可能出現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