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
楚封猛地驚醒,還有些發懵,就聽到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楚封,你醒了沒有,我給你請了醫生過來”。
楚封含糊應了一聲,下意識摸向下面,果然——
楚封不知道自己該是什么心情,這種事,還真是,從他十三歲第一次后就再也沒有過了,關鍵是,現在沙華就在外面,而他連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還行動不便!
“噢,對了,我給你買了衣服,你要不先洗個澡?昨晚發燒,身上都是汗”。
楚封,“……”
為什么他之前沒發現沙華這么善解人意?
休息了一晚,楚封的傷好了很多,扶著墻,單腳跳進了洗手間,第一時間將身上的衣服和浴巾扔進了洗衣機,按了啟動鍵,毀尸滅跡!
洗了把澡換上正常的衣服,楚封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醫生給他檢查了一下,說沙華處理的很好,沒什么大問題,為讓身體盡快恢復,建議可以打一下點滴,再給右腳腳腕打個石膏。
打過石膏后,楚封躺在床上打點滴,醫生又囑咐了幾句,走了,沙華這才發現楚封還沒吃早飯,唔,應該說午飯了,她打包了點東西帶回來,可現在楚封打著點滴——
沙華臭著臉拿出了自己的懶蟲桌擺到楚封面前,給了他一把勺子,于是楚封開始了從四歲后告別勺子后,第一次用勺子吃飯的歷程,沙華就在他旁邊坐著,楚封吃到勺子舀不起來的菜時,她就用筷子夾到他勺子或碗中。
好不容易一頓飯吃完,沙華收拾了出了房間,楚封躺下來閉上眼睛,昨晚燒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現在卻全部想起來,比如說他以為自己將身體微涼的沙華摟在懷中,其實是沙華在用冷毛巾替他擦汗,比如他以為他在吮吸沙華口中香津,其實是沙華在喂他吃退燒藥……
從小到大,他生病,他媽都沒這樣照顧過他。
昨天沙華開著他的車子帶他回來時,他清楚的看到在他之前就停在那里的車子閃了兩下,是沙華在鎖車,也就是說沙華先他之前就到了那里,他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在蘇朗生日晚宴還未結束時到了那里,卻免不了要想,他曾經是跟她說過自己的“秘密基地”的。
三個大男人,他都打不過,她一個小姑娘提著一根棒球棒就敢過來救他,在那里,她任由他爬到車上也不扶他,應當是怕自己吐起來,兩人會有危險,等回了家,她就沒了忌諱。
他想著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沙華狼狽出現的模樣,她一邊吐一邊給他揉藥酒的模樣,想著想著就沉沉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睡的十分安穩,一個夢都沒做,醒來時房間中一片晦暗,他坐了起來,按亮燈,發現手上的點滴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拔掉了,白皙的手背沒有半點青影,想必沙華見他沒醒,就給他拔了針,還替他按了一會,肯定又吐的不輕。
楚封不自覺笑了起來,看了看手機,發現已經八點了,他這一覺倒是好睡。
“咚咚——”
楚封心中一暖,他不過開了個燈,沙華在外面就發現了,想必一直關注著他的動靜,這種被人時時刻刻關心著的感覺很好,他的聲音帶上了笑意,“我醒了,馬上起來”。
楚封出了房間,先去洗手間解決了生理問題,出來后就發現沙華歪在沙發上看書,一如三年前,他無論什么時候抬起頭看向她,都會發現她安靜的看著書,是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安靜,更是不屬于曾經那個假小子沙華的安靜,他之前見了也就見了,這時候卻覺得心疼起來,不是他,不是小云,她不會是這般模樣——
沙華將書折了個角,放到茶幾上,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你先喝點水,我把飯菜熱熱”。
飯菜是從飯店叫的,這時候早就冷了,沙華用微波爐熱了熱放到桌上。
楚封見只有一副碗筷,問道,“你吃過了?”
“拜大少爺您所賜,我恐怕有幾天不能吃東西了”。
沙華口氣不太好,楚封抬頭看了看她一夜之間仿佛就瘦了一圈的臉,沒有接話,默然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一會你打個電話讓你家人來接你吧,我也要回家了”。
楚封動作一頓,將口中的飯菜咽了下去,才慢慢道,“我不想回去,能不能在你這住幾天?”
沙華一愣,“你的腿,恐怕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要回家好生休養,不放心再去醫院看看”。
“這里你不常來吧?”
“昨晚是第一次,本來是準備上學在宿舍不方便時,偶爾過來住住”。
“借我住幾天,給我請個阿姨”。
沙華氣的笑了,“我憑什么要借你住幾天?”
楚封笑了,“就憑我現在不想回家,就憑是你讓我認清了我的家人是什么樣子”。
“什么意思?”
楚封卻不肯再說,沙華煩躁揉了揉額頭,“楚封,昨天晚上那種情況,我不想姥爺、姥姥擔心,才會帶你來了這,你現在賴在這算什么?”
“腿好了我就走”。
“好,就算我讓你住在這,你家里人能同意,你這是在放暑假,這么多天不回去,你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這你就不用費心了”。
沙華氣的不想再跟他說話,看著他吃完,將剩下全部倒進垃圾桶,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沙華的手機響了,是程方力。
沙華簡單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對楚封道,“程方力來接我了,我要走了,你愛留在這里就留在這,但我還是建議你回家”。
“明天別忘了給我請個阿姨”。
沙華噎了噎,拿起包提著垃圾走了,門關上的聲響讓楚封心中驀地一空,小小的一居室突然顯得格外空曠起來。
楚封靜靜坐了半晌,拿起手機看了看,上面空空的,不說電話,連個短信都沒有,他不知道如果昨天晚上沙華不在,自己會怎么樣,而他的家人卻絲毫不知自己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危險,連個問他怎么不回家的電話都沒有。
不過,還是要怪他自己的吧,是他玩的太瘋,夜不歸宿已成習慣,家人不問也是正常的,正常的……
楚封不記得自己坐了多久,又是什么時候爬上了床,他迷迷糊糊覺得自己又發燒了,沙華又像昨天晚上般一邊吐一邊細心的照顧他,只他心里還是明白的,知道自己是做夢了,不由嗤笑自己真是缺愛缺的狠了,竟然寧愿發燒,也希望沙華能回來照顧他。
第二天,楚封是被太陽光照醒的,正不爽間,忽然見到他旁邊的被子中鉆起來了一個人,蹬蹬跑去拉上窗簾,又蹬蹬跑回來倒上床,扯著被子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楚封揉了揉眼睛,才確定自己不是出現幻覺了,驚喜叫了聲沙華。
捂在被子里的沙華騰地翹了起來,劈頭蓋臉罵道,“一大早的叫什么叫!你個白癡睡覺不拉窗簾,害我一早就醒了!”
沙華罵了一通又倒了下去,楚封不敢再惹她,嘴角的笑卻怎么也壓不住。
過了大約有十分鐘,沙華才黑著臉爬了起來,見楚封一臉詭異的笑,臉又黑了幾分,“笑什么笑!我就沒見過你這么蠢的人!睡覺不拉窗簾,不蓋被子,還把空調打那么低,你燒的人事不知往那一趟,害我像伺候老佛爺一樣伺候你!”
楚封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被沙華罵的反倒越發高興起來,“你怎么回來了?”
沙華又炸了,“你還敢說,我不回來,你燒死在這里,算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