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公元192年)五月,少帝劉協乃召群公卿士,告祠高廟,使臨時兼了高廟使的王允持節綬詔冊,冊封昭陽君為昭陽王,是有王朝以來的第一位女親王。
說實話,這個結果在士大夫們看來是個兩全其美的結果,好吧,這是個暫時的緩沖,他們心里很清楚昭陽君做了女親王,只是她登上帝位的一個過渡,但有這過渡比沒這過渡要讓士大夫們接受度就上升了一個臺階,自欺欺人到他們這份上,也是沒誰了。
值得一提的是,董卓今日竟然也出席了,他現在幾乎是清醒的時候少,昏睡的時候多,但昭陽君被冊為昭陽王,他這明媒正嫁的丈夫又怎么能不出席呢。不僅如此,昭陽君于受封壇上接受印信時,董卓也被人抬到上面來了。
昭陽君已換上特制的朝服,欲乘風而去的鳳凰鋪陳在灼灼其華的牡丹花上,鳳凰自不必說,牡丹是花中之王,又是國色天香,正迎合了昭陽君那天下無雙的容貌,又昭顯了昭陽君的地位。只是當兩者疊加時,似乎顯得有那么些冗余,盡管穿在昭陽君身上,分毫沒有奪去他本身的光彩,于繁花從中,鳳凰其上,再無第二人。
有此風姿的昭陽君讓士大夫們一時訥訥,也只有在心里嘀咕著諸如#知人知面不知心#,#鮮花插在牛糞上#,#竊國者自有天誅#之類的,最后一個似乎就太過了吧,還有原話是這么說的嗎?人家的原話分明是“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吧,不過這也不太重要了,因為這么想的人也只有在心里想想了,只想不說就不要再強求人家了吧,但有句俗語是#好的不靈壞的靈#,要不然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王允神情糾結的將冊封圣旨和印信在受封壇上交給昭陽君,眼神不自覺的就往董卓那老賊身上飄,瞟了一眼后神情更糾結的看向昭陽君了,昭陽君一派肅然,并沒有接收到義父大人糾結的小眼神。
王允心里翻滾,裝,又裝!
義父大人也是心里苦,這種“我有一個大秘密,但我不能說”的感覺太考驗人了。哦,這個大秘密當然不是說昭陽君其實是天下第一表里不一之人,而是吧,此前怎么在稱帝上都不退讓,偏偏士大夫之流的提出董卓還沒死呢時,就退讓了,他愿意先被冊封為昭陽王。
這不對啊。
王允當時聽了以為自己老耳昏花了,可看著其他人也是錯愕不已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沒聽錯,但很快其他人都收起了錯愕的神情,而是換上了一副“主公定然還有后招”的神情,就紛紛躬身告退了。
王允:“……”等等,就這樣?什么后招你們知道嗎?為什么就襯得他像個智障一樣?他的官職可比他們都高的好嗎。
昭陽君挑起眼尾,風姿天然:“義父您好像非常驚訝,我該問一問為什么嗎?”
王允沒好氣的說:“能不能不要明知故問啊你!”
“我知道了,”昭陽君收回視線,下一刻就解釋了,“可不是為著義父您不#白發人送黑發人#嗎?還是說義父您就那么盼著您女婿死于非命,讓我年紀輕輕就守寡嗎?這還真是義父會有的想法呢,想當年義父不就是讓我守望門寡嗎?現在不過是晚了兩年罷。”
王允:“……”合著到頭來還是他的錯了?還有什么白發人送黑發人,董卓那老賊比他還老的好嗎?這時候昭陽君又慢條斯理的說了:“誰讓我是個孝順孩子呢,為了以免義父為此事耿耿于懷,導致茶飯不思,活生生的將自己餓死,為人子女的怎么也得滿足義父的心愿不是,即便很有可能會和夫婿同歸于盡。”
王允選擇性聽了自己愿意聽的,顯然他這義女的意思是董卓那老賊會死了,王允這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病。可等啊等,董家就沒有傳出來董卓那老賊翹辮子的消息,這都到了封王的時候,董卓竟然還堂而皇之的…被人抬著出現了,這是人干事!
王允就這么心理活動在翻滾,但也沒耽擱他在授了印信后就下了受封壇,當然神情更糾結就是了。然而,他前腳剛下了受封壇,后腳就晴空一霹靂,這絕對是字面意思,真的晴空下雷霆電擊的就直朝著受封壇去了。
天譴!
天誅!
天罰!
老天爺顯靈了!!!
這晴空霹靂的時間非常短,在場的眾人嚇傻了,根本沒辦法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等他們緩沖過來,上面的那樣的想法就開始刷屏了。不過臉上的表情還沒有跟上趟,不知道是該嚎啕大哭,還是該彈冠相慶……
也說過了好的壞的總是一起來,當晴空霹靂停止時,原本跪在受封壇上的昭陽君就那般施施然的站起來了,朝服上繁復的牡丹花不見了蹤影,唯獨剩下那只靈越的鳳凰,整個人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雷霆止,鳳凰于飛。
這可比詐尸要震撼太多了,不知是誰喊道:“天擇之主!”
這儼然就是最好的解釋了,不然你怎么解釋人家昭陽君在晴空霹靂下不但沒被雷劈死,還縹緲兮更上一層樓了?可不就是上天做出的選擇嗎?它屬意昭陽君做這天下之主。這時候就別說什么子不言怪力亂神了,誰是‘子’啊咱不認識,他們現在就在這怪力亂神現象下,屈從了震撼不止的內心,紛紛跪地,那一聲聲的“天擇之主”就此起彼伏,直到徹底響徹云霄。
“天擇之主”的想法已經根植在在場眾人的心中,尤其是在知道同在受封壇上的董卓被劈的魂飛魄散后,換句話來說,昭陽君再登帝位已經不會再有人敢反對了,不然那就是和‘天’過不去。
昭陽君從受封壇上一步步走下來,那只剩下鳳凰的朝服后擺在階梯上散開來,上面僅剩的那只鳳凰終于和昭陽君相得益彰了。
君臨天下。
昭陽君在僅剩最后一階階梯上停下,跪在階梯下的王允咔哧咔哧的抬起頭來,義父大人那才叫心悸不已呢,從雷霆響起那一刻他就傻眼了,不知為何原本他選擇性不聽的“同歸于盡說”就在腦海中冒了出來。他理智上告訴他不要信,可媽的現在他家義女和董卓那老賊都一起遭雷劈了,能讓他不多想嗎?不過神轉折也是來得太快就像晴空一霹靂一樣,王允大悲過后又是大喜,心臟砰砰跳,現在都沒有緩和下來。
王司徒就那么癡愣愣的望著#物競天擇#后生存下來的昭陽君,就在電光火石間,昭陽君俏皮的沖王司徒眨了眨右眼,王允王大人…嘎嘣一聲暈過去了。
義父大人關鍵時刻又掉鏈子了啊,上次他掉鏈子把好好的太上皇都給掉沒了,這一次呢,等他醒過來天都變了:原本說好的封王典禮,就直接變成了禪讓典禮,一應詔冊早已經準備妥當了,反正也不必再麻煩第二次了,就這么“將計就計”吧,所以鳳袍加身的昭陽君就接受了玉璽,即皇帝位。
御階下,經受了天之洗禮的公卿士大夫之流,終于含淚接受了這個經由了天擇的事實,匍匐在地恭迎昭陽女帝。
全新的時代,終于來臨。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人被徹底遺忘了啊?哦,是被雷劈糊劈焦的董卓啊,真要論起來他似乎是女王夫(?)吧。這聽起來實在是不堪入耳,再說了昭陽君都即位成昭陽帝了,原先的什么夫為妻綱就根本沒什么再進行探討的意義了。
另外,這就是一眾人默契下的結果了,#美女與野獸#的搭配簡直是有辱斯文,有辱圣聽。就是退一萬步講,他們還是有理的,古往今來可沒聽說過誰在遭過天譴后,還能再被追謚的。
——說得好像古往今來真的還有其他人遭過天譴一樣,也許有誰二愣子的在下雨天到樹下躲雨被雷劈了,但那也和天譴的含義不一樣么。
反正說一千道一萬的,意思很明確了:董卓那老賊做過那么多喪盡天良的事,連死都是天誅的,不按律追究他生前的錯把他夷個三族什么的,那都是…因為昭陽女帝在這三族中,并且人家還是妻族的緣故。所以說,默契的揭過這一頁,迎接新朝罷。
昭陽女帝手下能人眾多,辦起事來如火如荼,所以當王允醒來時,人家連國號都定好了,改國號為齊,改初平二年為昭陽元年,稱昭陽帝!
其余功臣們各有封賞,并大赦天下。
王允這做人家女帝義父的,當然沒有被尊為太上皇,但也是封了列侯,著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王允當然高興,可高興歸高興,但他想著想著就跑偏了:先是從昭陽帝受天誅從受封壇上下來時朝他眨了眨眼,就不能不多想了,那是什么意思啊?再有改國號為‘齊’,這個國號和‘劉’字真的沒什么關系嗎?這是不是要向漢室致敬啊?
想到這里,王允又想不明白了,他是想往外暗示昭陽君本就是漢室公主的,畢竟這么一來反正都是漢室,那些唧唧歪歪的士大夫們接受度總歸是高起來的對吧。可昭陽君,不,現在要稱其為昭陽帝了不許他往外暗示這一點,所以現在又弄出這么一個國號——?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女兒心,海底針#?
想昭陽昭陽到,昭陽女帝駕臨王家,管家戰戰兢兢的提醒著王允去接駕,王允才有那么一分他家義女做了皇帝的真實感。等到了前廳了,瞧見他家的妻妾花團錦簇的圍著女帝,三個兒子恭謹的候在一旁也是一臉向往,頓時就生出了非常怪異的感覺,這畫面真的很像是君王后宮爭艷啊,半點違和感都沒有,當然除了宮妃們都沒有君王長得國色天香。
王允瞧著他最小的那個小妾含羞帶怯的神情,再瞧瞧兒子們濡慕的眼神,眉心一跳又是一跳,心中那股怪異感是揮之不去了。等攆走了那群不矜持的,王允抑郁的望了昭陽帝一眼,說出來的話還有點沖:“你來做甚么?”
等話說出口了,才意識到人家是皇帝了,當下就訕訕,剛要起來作揖賠罪,就聽到女帝開口了,還是那熟悉的調調:“義父現在是不是特別想一頭撞死在柱子上?朕等著呢。”
哈?王允現在特別拿不準昭陽帝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前者還好說,可后者,這是啥?要把他給說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這也太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了吧!
“看了義父的表情戲,朕現在心情果然明朗多了。”昭陽帝是心情好了,可被調戲的懷疑人生到要去自掛東南枝的王允可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就往椅子上一坐生起悶氣來,他不說話總行了吧!
不知道緘默下地獄嗎,王司徒?
“朕并沒有怪罪義父御前失儀的意思,至于為什么說義父會想死一死,原因朕先前也說過了,追尊為太上皇么。朕看義父當時很心動,還以為義父先前在受封壇前那一暈就是要與朕訣別呢,沒想到——”昭陽帝的語氣里的惋惜溢于言表,聽得王允嘴角直抽搐,不過下一刻就被昭陽帝喂了一顆甜棗,“如今朕做了這皇帝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義父這名匯也該換一換了,不如朕封義父您為仲父,也好呼應我們曾經論證過的呂不韋列傳。”
這還是盼著他不得好死啊!王允想死的心…還真沒有,他表示他才疏學淺,當不起這稱號,請陛下收回成命罷!
“義父這么做,該讓朕做何評判呢?仲父呂不韋會落個飲鴆自盡的下場,不說其中牽扯的權勢制衡,便是一件,他送了嫪毐進宮給趙姬——唔,說起來朕做了個女帝,不日后定也有朝臣會進諫,要朕納宮妃罷?”現在的情況就有趣了,他本身是男扮女裝,他若納宮妃,那必定是要納男子,這倒是和他的性向相符。可他若#反其道而行之#說他喜歡女子,似乎這般才真正符合陰陽交合的道理呢。
王允心里一咯噔,不由得脫口而出:“你想我給你找個嫪毐來?”他去哪里找個能有那玩意大的能使轉輪之術的嫪毐第二來?
昭陽帝聞言也不說話就盯著又說出這么帶色廢料的王司徒看,王司徒被盯得脊背發涼,片刻后才聽昭陽帝說:“如果不是義父先前就是這般不清不楚,朕都要認為義父昏過去時磕到腦子了呢。”
王允:“……”什么叫不清不楚!這是拿來形容一個人的嗎?還有這話就是不仔細分析也知道不是句好話!王允也是大寫的苦逼,原先昭陽帝損他的時候,他還能仗著自己是長輩嗆聲幾句,盡管一點力道都沒有,但那聊勝于無啊。可現在,人家從昭陽君變成了女帝,他往后要是還敢擺譜,呵呵,信不信他就能被分分鐘被分尸了?
其實呢,也沒有王司徒想的那么嚴重。昭陽帝能稱帝,他身后那群腦殘粉一個個都使了牛鼻子勁,他們可不會容忍任何人對女帝陛下不恭不敬不假,可誰讓王司徒是仲父呢,說不得王仲父真的要給昭陽帝尋找嫪毐第二,來他家“毛遂自薦”“自薦枕席”的男兒不知凡幾呢。
——唔,這就有點污了…呢。
先不說這以后女帝納宮妃這優雅與污共存(?)的事,且來說當下昭陽帝以女子之身,得原少帝劉協禪讓稱帝一事,在天下傳揚開來,天下人的反應。
在淮水以南,已被統一,便是又有萌發苗頭的青州黃巾軍也被擊敗,降卒三十余萬,現如今其中精銳已被收編,曾經轟轟烈烈的黃巾起義到此再也沒有了再興的苗頭了。另外,從昭陽帝還是昭陽君時,當時朝令夕改了董卓頒發下的律令,這件事在當時看來似乎沒什么作用,不雪上加霜就已經是慶幸了,可隨著關東州郡群閥被打敗,政策通達后,就漸漸顯出它的“真面目”了;
再又,恩威并施,各州郡牧守只要原本政績斐然的,即便原先或主動或被動參與了討伐董卓的,昭陽帝依舊叫他們留任,當然兵權和政權分離,這無疑是在他們頭頂懸了一把鋒利的寶劍,稍有做得不好,就等著那寶劍掉下來吧。
現如今更有量身定做的政策來恢復經濟生產和社會秩序,或許還得再加上那特別有說服力的“天擇之主”一事,董卓那大奸臣也同時被天誅了,這無疑是給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黎民百姓打了“雞血”……
總而言之,北方雖不說是安然接受了,不過總體來講趨向于“逆來順受”。
但在淮水以南,仍舊是群閥割據的地界里儼然是炸開了鍋,這儼然比董卓那老賊笑傲群雄當了皇帝,還讓群閥們難以接受。什么狗屁倒灶的“天擇之主”,他們全然不認同,但還就有人舉一反三了:從南陽不戰而怯,往南撤走淮水以南的九江郡的袁術,他認為連區區一女子都能黃袍加身做皇帝,他就更沒有理由不自立為帝了,于是就于壽春稱帝,建號仲氏,置公卿,祠南北郊。
此舉一出,且不說淮南還心向漢室的能人異士為此所不齒,便是袁術的親信也是尷尬癥犯了,再有在洛陽的已身心都傾向于女帝的士大夫一派更是覺得出自他們這一掛的袁術忘記吃藥了吧,而犯了尷尬癌的則是在洛陽轉而做了昭陽女帝太傅的袁隗,還有袁氏族人了。
是的,他們還活著。
昭陽帝當時拿他們的生死逗袁紹玩,并沒有真的殺了他們。也不知道是當時玩過頭了,還是袁術自己已經忘記了他的叔父,他也就沒再打聽過袁隗以及袁氏族人的下場了。所以說現在是袁術在壽春稱帝了,還建了祖祠,供奉了他父親袁逢,以及袁家的祖先,可他的叔父袁隗還在昭陽帝手下拿著俸祿?
這關系怎么看都是#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呢。
昭陽帝無有不悅,他笑著安撫心里五味雜陳的袁隗:“袁公不必自慚,袁術此舉當也是宣告天下人#誰說男子不如女#,朕大抵該為此驕傲罷?”
這果斷是反話吧!還有人家袁術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吧,但昭陽帝這么一歪解好像也有那么點意思←這是什么現象?果然女帝有特別同化周圍人的獨特魅力,瞧瞧這思維都已經有開始跟著跑偏的跡象了,真是喜聞樂見又司空見慣啊。
王允獲得免疫力的時間最早,比這更神邏輯以及邏輯死的話他都聽了一籮筐又一籮筐了,對此反應寡淡,當然也不能排除他現在心不在焉的因素。至于為什么心不在焉,只能說義父大人現在又開始操心起已為女帝的義女的婚姻大事了,也不對,或許是選面首大業?
他的目光從都亭侯呂布掠到驃騎將軍張繡身上,再從張繡身上轉移到官列尚書令的郭嘉臉上,這都是跟著昭陽帝的老臣了——呂奉先在昭陽帝還不是昭陽君的時候就情根深種了,而那張繡么,也是昭陽君欽點的大將,郭奉孝更不用說了,都有過“入幕之賓”一說了——王仲父對他們也是知根知底,他心里斟酌了,要是讓他們從中選一個做皇后(?),呂布有勇無謀,又眼里容不得沙子,不好;張繡有已封為平陽侯的叔叔張濟,外戚會尾大不掉,不好;郭嘉么,才貌雙全,輔佐他家昭陽盡心盡力,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堪為后。
……
……
——嗯,王仲父是此周目的搞笑擔當,鑒定完畢。
——再說一句,若論王佐之才的,在那江東還有周郎周公瑾來著;若論國色天香,似乎還有橋公之二女,大喬和小喬……等等,還有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