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王如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成功的蠱惑了和官家有“嘔血之仇”的西夏王參與進來,現在是如意算盤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西夏王也是個能耐人,或者說他是個綠茶婊,見機不對就立馬轉了口風,說他也是被襄陽王騙了,他二兒子帶領的十五萬大軍其實是為了官家準備的:如果趙爵真的逼宮造反成功的話,那十五萬大軍就立即開撥來助官家重新奪回大位的。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都震驚了,好厚顏無恥!
官家“唔”了一聲,若有所思:“不管其他人認為西夏王是多么的厚顏無恥,多么的不信,但朕信了,并且由衷的要恭喜西夏王在成功的路上邁出了相當大的一步。”
文武百官雖然受了多年官家神邏輯的荼毒,但他等凡人怎么又能參透這神邏輯的玄機呢,所以這話一出不僅西夏王青紅交錯外加不解,朝臣們也是心里打鼓,不過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接下來官家的話保準不是什么好話,果不其然——
“俗話說得好,#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故此朕才有這么一說。”官家展現完神邏輯,邏輯死也不甘示弱了,“西夏王送給朕的十五萬八千零二十四個西夏將士,是朕收到的最龐大的生日禮物了,朕心甚悅。西夏王你千萬別說不是這樣的,不然——”官家沉下臉來,感覺整個殿內的氣氛都為之一僵。
西夏王想反駁的話都噎在嗓子眼,大宋皇帝的氣勢太足了,西夏王不認為他想知道‘不然’以后的內容的,事實證明他真的不想的,可官家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在沉下臉后甩開衣袖往臉前一遮:“不然朕會哭的,真的。”
西夏王:“……”這是什么鬼?
可讓西夏王驚悚的是大宋皇帝這不著三四的話一出,大宋的朝臣們皆是十分敬畏的跪下山呼:“萬歲喜怒!”以前官家也不是沒說過這般不著三四的話,可那時候他們并不知道官家有金龍護體啊,金龍可是布雨的神靈,官家若是哭了,說不定就引得山洪海嘯什么的,淹了西夏都不是什么難事。和這比起來,西夏損失十五萬八千零二十四個將士根本就不算什么好嗎?西夏王該知足了。
西夏王是知足了,知足的在大宋草擬的合約上的回購金額——是的,回購金額,官家要那十五萬八千零二十個將士干什么,形同雞肋,所以干脆轉手再賣回給西夏王,普通士兵多少金,將領又按照品級多少金,西夏二王子多少金,都算得清清楚楚——時就吐血三升,厥了過去。
來簽約的大宋使臣見狀,微微嘆息,這西夏王果然如同官家說的心里承受能力差。
——對西夏王沒什么好說的了,走好。
這趙爵和西夏勾結造反之事看起來是圓滿解決了,但后續“文書工作”也讓一干人等抓耳撓腮的,太后被過繼這件事還好說,禮部上上下下引經據典的都能列出不下十種打了老鼠(李宸妃)也碰不著玉屏兒(官家)的方案;可關鍵是官家的身世,還有金龍庇佑這事兒要怎么寫進起居錄里,當然不能照實寫啊,又不是寫民俗話本——不過真說起來,今天發生的事可比民俗話本精彩多了,都能夠回味一輩子的了——再說了,他們哪里能給官家的身世上添污點,也就是說官家其實不是真宗的親子這件事只能秘而不宣,才不要讓八賢王那只天下第一大尾巴狼“小人得志”呢。
唉,八賢王儒雅賢德的形象已經隨風而逝,找也找不回來了。
可八賢王是真的冤枉,還有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一波三折的宮宴結束后,官家要回寢宮就寢了,心中裝著不能說秘密的八賢王跟上言明有事情要和官家商議,不出意外的又被滿朝文武尤其是宗親們刺了一波,八賢王“……”后咬牙挺住了,如芒在背的跟著官家起駕了。
等到了官家的寢宮,官家往龍榻上懶洋洋的一歪,“朕知道八叔要說什么,八叔認為自己從沒有做過‘李代桃僵’的事,對吧?”
八賢王點頭。
官家支著頭慢悠悠的說:“那八叔有想過這么一種可能嗎,你其實做過這件事但你忘記了?”
八賢王在心里嘆氣道:“官家說的這可能,在臣看來就似天方夜譚。”
“朕開始同情八叔的想象力了,那朕就來開導下吧。有了,八叔夢游,夢游著和王妃行了周公之禮,夢游著等王妃生下孩兒后,夢游著送到皇宮里來;又或者八叔怕自己和一干人等露出端倪,就集體喝了忘憂水;再或者八叔給予一干人等心理暗示,假裝這件事沒發生過,如此來來回回念上一千個日夜,果然就讓自己相信事情沒有發生過了。唔,八叔你喜歡哪個設定?”官家多善解人意呢,還提出了不止一種可能性。
八賢王:“……官家其實是真龍下凡塵來佑我大宋江山的罷。”
官家眨巴著眼睛沒說話,他得瞧瞧八賢王的想象力被開發到什么程度。
八賢王很確定他沒有做過李代桃僵的事,也就是說官家非真宗親子,也并非他的親子,那么這可以說得通的解釋似乎就只剩下那么一種:大宋朝國祚本就該綿延下去,但在李宸妃生的孩子被換走,劉德妃生的孩子又遭夭的命運下,上天必須想辦法補救,于是就有了如今官家的下凡塵,負責綿延大宋國祚,待到功德圓滿就會重回天庭。如此一來,也就可以解釋為何官家小小年紀便是心有萬千溝壑;為何官家對美色沒有任何興趣,不管是女色還是男色;為何官家在危急時刻會現出金龍來庇佑,那金龍想來是官家的真身吧。
八賢王將這種可能性一說,官家的神情就微妙起來,他明亮的眼睛半瞇起來,連帶著讓八賢王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半晌后,官家理了理沒有皺褶的袖口,從龍榻上坐正了:“所以,你要看朕的原形嗎?”
八賢王心里一陣激昂,官家這么說無疑就是默認了他的說法,天佑我大宋朝。八賢王不愧是大宋朝第一大尾巴狼,呸,是有名的賢王,很快就冷靜下來,不過再說話時聲音還有那么點顫:“臣已瞻仰過官家的龍章鳳姿,此生而無憾。”
——這對八賢王來講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說不幸呢,則是他就那么硬生生的錯過了覲見官家真身的大好機會,也就是不會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了;說幸運呢,那是八賢王就抱著官家是真龍下凡塵的美好幻想,在未來死而無憾,而不是在真的見識過官家真正的原形后,嚇得一魂出世二魂升天,直接就死不瞑目了。
——對此,貍貓精表示不服,大家明明都是精差別怎么就那么大呢。不對,如果真的還有其他貍貓精的話,那他們要是有官家這么個同族,他們才叫這差距給氣得不想活了呢。
題外話說夠了,再回到官家和八賢王的對話上來:聽了八賢王三生有幸的宣言后,官家心里有那么些小小的失落,不過很快官家就調整好了心態,又變回了原本懶散的姿態:“說來史官正糾結著要如何描述朕當時的英明神武呢,八叔說的‘龍章鳳姿’就有那么點意思了。不過朕覺得還不夠醒目,八叔覺得‘降龍十八掌’如何?”
官家還是原先那副特立獨行讓人熟悉的調調,八賢王心里對金龍的敬畏也不知不覺的降低了,和官家相處起來雖說不能像以往那般自然,但最起碼沒有那般別扭了。聽了官家這話,就好奇的問:“何為‘降龍十八掌’?”
“哦,這是一本民間話本上的武功招數。朕這里說的民間話本,指的是哪種話本,八叔心里明白就行了。”
八賢王嘴角抽了抽,這話怎么聽怎么奇怪,不過這也不妨礙八賢王求知若渴的問道:“官家說的這話本叫什么名字?等回頭臣也買來翻閱一番。”
“等回頭朕寫出來再說。”官家回答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把八賢王噎得夠嗆。官家的想象力可豐富多了,他說完‘降龍十八掌’后,又想到一個,“龜派氣功,聽起來似乎不夠氣派呢。”
八賢王現在徹底找回了以前和官家相處的模式,他不軟不硬的問:“這難不成也是官家沒寫出來的民間話本里的?”
官家不太走心的回答:“誰知道呢。”爾后,他沖八賢王展顏一笑,晃得八賢王有點睜不開眼,可惜人家嘴里說出來的話就沒那么美好了:“八叔,你怎么知道朕真的寫過民間話本呢。聽王琳說,朕出的民間話本賣的很紅火,讀者們紛紛認為內容肥而不膩,艷而不俗,雅俗共賞呢。”
八賢王:“……!!”
作為過來人的八賢王如何不明白官家形容的這種話本是哪種話本,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整個人才不好了!官家出艷俗話本了,這種事要是讓旁人知道,官家的聲譽,我大宋朝的百年聲譽!
八賢王很當機立斷的要將這件事的影響控制在最小范圍內,那話本必須得收回銷毀,當然他不能問官家那話本的名字,所以就找上了大內總管王琳,很開門見山的把事情說了,用非常嚴厲的語氣,還說了讓王琳自己去領罰。
哪想到王琳非但不知悔改,還不顧尊卑的質問起八賢王來:“在王爺眼里官家是這般會做出出艷俗話本的混不吝?虧得官家這般看重王爺,而王爺竟然這般回報官家,實在是讓人寒心!”他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冊話本,呈給八賢王看,那哪里是什么艷俗話本,分明是一本食譜。
“官家雖身在宮中,但每時每刻都在關心著民計民生,再有#民以食為天#,所以官家才殫精竭慮的出了本雅俗共賞的食譜。哪想到八賢王您——”王琳喟嘆一聲,朝八賢王行了禮就退走了,周圍的宮人的神情也不怎么好看。
八賢王:“……”我的聲譽啊!
如果這么說讓八賢王感到安慰的話,那,他的聲譽早在他登上官家親爹嫌疑人榜首時就沒了。
……
展昭被封了四品御前帶刀侍衛后,就一直在開封府供職,平時有案子時就跟著包大人辦案,沒案子時就隨著開封府的捕快和衙役們巡街,維護汴梁城治安什么的。
憑借著謙和有禮的性格,寬廣的胸懷,高強的武藝,還有英俊的相貌,迅速在汴梁城里積累了超高人氣,尤其是在小媳婦大姑娘還有大媽心中,很有國民夫君/兒子的趨勢。這種情況呢,等白玉堂也在汴梁城駐扎后稍微有了改變,論相貌,展昭是正直的英俊,而白玉堂是帶著邪氣的俊美;論氣質呢,展昭謙和儒雅,頗有君子之風,而白玉堂鋒芒畢露,又張揚又華麗;再論家世呢,雖說汴梁城的百姓們不知道他們具體出身,但看得出來他們倆出身都是非富即貴的那種。
所以總總論下來,兩個人是各有千秋,展昭更受長輩喜歡,而白玉堂這種帶著邪氣的男人,更受年輕人推崇。
白玉堂雖駐扎在汴梁,可消息還和從前一般靈通,他隱約覺得朝堂中要有大事發生了,可還沒有琢磨出所以然來呢,那邊趙爵逼宮造反的事就結束了。
白玉堂挑了挑眉梢,就將收到的信息扔到火爐里燒干凈了。他自然不是關心官家,誰會關心那見面不如聞名——別懷疑,這個詞是跟著展昭學的——的皇帝。白五爺刀子嘴歸刀子嘴,再心高氣傲歸心高氣傲,可他并非那種“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中二病,所以呢,也是欽佩十三歲登基,十八歲大敗遼國,讓宋朝不再蒙受向番國繳納歲幣以換取和平,再有在他的治理下河清海晏,時和歲豐的官家的,因而對官家干脆利落解決了謀逆事件也不覺得多意外。
展昭和公孫策是在包大人參加完宮宴回來才知道這件事的,兩人俱是吃了一驚,#不刀子嘴也豆腐心#的展昭忙問:“官家無恙吧?”
包大人神情頓時就微妙起來,說真的,今天晚上發生的一樁樁事,當時或許是跟著心情起伏沒空想那么多,可當事情塵埃落定,有時間胡思亂想了,就覺得…一言難盡。
展昭卻是誤會了,“官家受傷了?”
包大人打起精神來道:“官家安然無恙。”這事吧,真的不好往外說,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包大人干脆以疲累為借口遁走了。
留在原地的展昭和公孫策面面相覷,心里更加好奇到底怎么回事了。
接下來官家圣壽如火如荼的舉行了,想來西夏國的遭遇已經在暗中傳開了,其他番國的來使即便心里有小心思也頓時沒有小心思了,行動起來那叫一個謹小慎微。總體下來,官家的圣壽辦的非常成功,等到番國來使們各回各家了,有封地的皇親國戚動身回了封地了,官家卻是病倒了。
“朕一定是受了內傷,初時不發作,蟄伏在朕體內,現如今開始反噬朕了。”
被大臣們眼刀子威脅了一陣,險些認為要是官家有什么不好,他們就等著被滅九族的御醫們:“……”官家您說的您的病,是內傷呢,還是慢性毒-藥呢,還是蠱毒呢?
聽官家這么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后,反而心回到肚子里不再擔心的朝臣們:“……”他們現在都很明了了,官家這是又不想上朝了。這十來年里,官家不想上朝而找的借口他們都能出書了,而且還得是厚厚的一冊。他們不習慣也得習慣,再說這次吧,官家也是辛苦了,不想上朝就不上朝唄,反正還有他們,再不濟還有八賢王這位叔父呢不是。
是的,他們現在已經明了八賢王再大權在握,也從沒有滋生過旁的想法的根本原因了。
看來八賢王這口鍋是注定拿不下來了,不過自認為知道真相的八賢王也是痛并快樂著呢。
唉,#個人有個人的緣法#,隨他去吧。
官家果然是不想上朝了,只是吧這次還有些不一樣,官家說了:“朕這病啊,少則三五個月,多則呢,咱們只有明年再見了。”
朝臣們眉心狠狠一跳,這還不到六個月份呢,距離‘明年再見’還有最起碼七個月,這三五七個月官家您都要干什么去啊?先前有一回是要冬眠冬了三個月,現在可才是夏天啊!這時候官家又喃喃自語了:“懷胎十月呀,有趣。”
聽到這句喃喃自語的朝臣,神情有一瞬間的猙獰。致仕,必須致仕!
與此同時,包拯被任命為巡按御史,攜南俠展昭,公孫策,同時還有湊個熱鬧的錦毛鼠白玉堂出巡各地。包拯得了(牌友)晏殊的提點,知道這次官家十有八-九會跟著他出巡了,心里還真是不覺得意外,不過等到出發日了也不見官家跟過來,包拯心里還想著這次難道遇著十有二一了?
事實證明,包大人松口氣松的還是太早了,等他們的車隊剛出了汴梁城不到十里呢,就被迫停下來了,坐在馬車里的包拯掀開車簾:“發生什么事了?”
展昭無奈至極的說:“大人,咱們遇著…劫匪了。”
包拯試探的問:“官家?”
展昭神情糾結的點了點頭,包拯趕緊從馬車里下來,只見前面官家領著做綠林好漢式打扮的一眾人,公然打家劫舍了。他們還喊著口號呢,“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包拯:“……”
展昭也是無奈,白玉堂白五爺悄悄翻了個白眼,很想就這么調頭就走,但白五爺也是想想,沒有真的調頭就走,所以被擄走當壓榨夫人的設定里怎么能少了他呢,另一個自然就是和他齊名的展昭了。
白玉堂冷笑連連,當即就對包大人說:“包大人,此等不堪入目的行為該當何罪?”
“流氓罪?”玩得差不多的官家見好就收了,施施然的走過來,順便還很恬不知恥的回答了白玉堂的問題。
白玉堂:“……”
自認不屑于官家同流合污的白五爺俊臉一撇,干脆眼不見心不煩了。
“包卿家可叫朕好等,朕這掐指一算,可不足足等了包卿家一個月。”官家是一副富家公子打扮,通體富貴氣象,鮮衣怒馬足風流么,可偏偏說話還是那般的讓人摸不透,不過這次的話也好理解,不就是把度日如年具體化了。
自帶讀心術的官家就這么自然的接道:“可不正是#涼風有信,秋月無邊。睇我思嬌情緒,好比度日如年#的度日如年么。”
被無差別調戲一番的眾人:“……”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無力歸無力,誰讓人家是官家呢,所以官家加入了出巡的隊伍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官家本來就是等著他們的么,再看原本做綠林好漢打扮的劫匪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換好了裝,換成了衙役的打扮,連官家的馬都準備妥當了,這必須是感動大宋朝的好屬下啊。
官家翻身上馬,和展昭與白玉堂一道,依花伴美,好不快哉。
展昭和白玉堂不說話,似乎在進行消極的抵抗。可這一套在官家跟前真的行不通,官家左顧右盼后開口了:“熊飛,澤琰,你們為何這般沉默,是不是回想起當初的三人行害羞了?”
——熊飛是展昭的字,白玉堂的字則是澤琰,至于官家,官家沒有字,能給官家取字的真宗都沒有等到官家成年就駕崩了。
展熊飛:“……”
白澤琰:“……”
白玉堂握著韁繩的手下意識用力,他真的怕他會忍不住上手揍當今天子一頓,他以前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官家似乎感受到白玉堂身上傳來的殺氣,他眨巴下眼睛,用稀疏平常的語氣說:“要說害羞也該我害羞,鑒于你們倆早已告別童男之身了。”
這句話弦外之意太……了,白玉堂身上的戾氣頓時就消散了不少,連平時看起來是媽寶的展昭都瞪大了眼睛,官家還是童子雞?這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重點也不止這一個吧,不過展昭和白玉堂沒往官家是怎么知道他們不是處男這方面想。
大概是有了這么一起嫖過娼(?)的經歷,相處起來就融洽多了,官家就是這么有攻略人的特別技巧呢。
所以接下來就這么紅塵作伴,策馬奔騰,所到之處哀嚎遍野,寸草不生,官家的圣輝灑滿九州大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