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澤去后,康王趙構(gòu)那里接連傳來壞消息,便是欽宗親自到金營求和被扣,而后開封城大搜掠,繼而便是徽宗也親自到金營,二帝、宗室皆被金人扣押。
聞得此訊后,汪伯彥等都來勸說趙構(gòu),皆言道:“今二帝親到金營議和,宗室亦被悉數(shù)扣押,看來金人果然大有圖謀。二帝蒙塵,趙宋正統(tǒng)只有殿下一人可續(xù),當保有用之身,轉(zhuǎn)道山東路南下,往建康府而去,先存自身,再圖他事?!?
而簽書樞密院事曹輔乃是聞煥章門下,便領(lǐng)了聞煥章之計前來誘勸,他那言語更加直白:“二帝并宗室在金營,必不能回,今正是殿下大好時機,可效仿晉室南渡,在江南定都,則殿下可得帝位。”
一個人說還好些,若是身邊許多人都來說,那趙構(gòu)便動了極大的心思。趙構(gòu)此人,當時抱著必死的信念前去河北找金人議和的,但只因當時他只是個康王,手中無權(quán)無兵,如今他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握有兵權(quán),而且形勢對自己極為有利,只要能逃過南方去,那趙宋的帝位還能逃得出自己的手心么?
于是權(quán)欲與野心蒙蔽了他的雙眼,同時他也根本想不到三娘會有那血詔的手段,便下令從大名府出兵,但卻不是南下勤王而是轉(zhuǎn)而朝東南轉(zhuǎn)進,想著山東路東平府而去。
到了東平府,那里的山東路藩鎮(zhèn)軍馬卻不肯放趙構(gòu)軍馬過境,兩軍便如此對峙起來。汪伯彥那里進言,可用高官厚祿籠絡三娘,一來收其兵馬為自己所用,二來可教其放自家軍馬南下。于是趙構(gòu)派了曹輔前去,那曹輔自然是一去不回,只傳個消息回來,直說如今藩主在開封勤王,須得派人快馬稟明藩主,才能回復康王。趙構(gòu)便在東平府安營扎寨,等候回音。
卻說公孫勝三個,一路尾隨趙構(gòu)軍馬南下,也到了東平府。見得趙構(gòu)軍馬到了東平府,公孫勝大笑道:“此乃康王自尋死路,想必主公后著發(fā)動,他便再無翻身之日??低醵珊樱瑬|平殞身,趙宋斷嗣,再無前朝。”
果然被公孫勝一語成箴,過了幾日,開封東昏縣那里傳來檄文與血詔,徽欽二帝在金營下了血詔,教傳位于柔福帝姬,立其為女帝,柔福帝姬在東昏縣繼位,又頒布了兩道檄文,便是前書所說的《女君定國討胡虜檄文》,第二道檄文便是討伐康王的檄文。
兩道檄文由山東路水軍帶回,很快到了東平府,東平府守將乃是九尾龜陶宗旺,得了檄文后,便差人在趙構(gòu)大營外當眾宣讀,而后便宣布山東路軍馬戒備,東平府軍馬嚴守城池,準備攻打叛軍。
趙構(gòu)軍馬之內(nèi),上至趙構(gòu)、汪伯彥等人,下至尋常士卒,都被這兩道檄文徹底驚呆了。汪伯彥為了穩(wěn)定軍心,當即稱那兩道檄文乃是偽文,那血詔是矯詔。但屬下許多義軍之內(nèi)將領(lǐng)心思都已經(jīng)亂了,只因檄文中說得對,趙構(gòu)統(tǒng)領(lǐng)軍馬卻不南下勤王,便是置社稷安危于不顧,棄二帝、宗室于不顧啊。
隨后朱武聞訊,親自與岳飛統(tǒng)領(lǐng)軍馬來到東平府,此時趙構(gòu)軍馬有七、八萬人馬,但多是各路義軍組成,山東路這里尚有精銳數(shù)萬,朱武又動員了鄉(xiāng)兵,共有十萬人馬前來。
朱武領(lǐng)軍到了東平府后,軍事上軍馬聲勢浩大,皆打出擒拿首惡,從者不究的平叛大旗,讓趙構(gòu)軍馬軍心大亂。汪伯彥等人也只能控制自己麾下軍馬,其余義軍已然是號令不動了。
而后朱武派出信使,秘密聯(lián)絡各路義軍,游說各路義軍將領(lǐng)。這些義軍將領(lǐng)要么是河北本地人士,當時起兵是為了抗擊金人,保護河北家鄉(xiāng),要么便是河北各路軍州大將,朝廷的命官。朱武以利害稱述,言那康王只顧自己南下稱帝,不會再回河北,先讓那些自發(fā)起兵的義軍一哄而散,都倒戈投了山東路。又在勸諭那些軍州將領(lǐng),響應朝廷檄文,一道西進勤王,共保大宋。
于是,只三五日內(nèi),趙構(gòu)麾下軍馬士無戰(zhàn)心,將領(lǐng)各自打著小算盤,朱武那里攻心計一用,頓時倒戈大半。
看著麾下軍馬倒戈,趙構(gòu)和汪伯彥慌了手腳,但無論兩個如何勸說那些將領(lǐng),都是無用。人家有大義在手,有抗擊旗幟號召,有二帝血詔,你康王有什么?
最后只剩下汪伯彥一軍不過萬余人馬護著趙構(gòu)。那汪伯彥也是騎虎難下,只因他之前為了邀功于康王,因此事事都沖在前面,陷得極深,此時想脫身也不可能,于是橫下一條心,打算跟定康王,若是能僥幸南逃而去,便在江南擁立康王,另立朝廷,方才能保住性命與富貴。
于是汪伯彥勸說趙構(gòu),自己可??低鯕⒊鲆粭l血路來,南下另立朝廷,只要到了南邊去,宣布那血詔是矯詔,這口水文字官司還有的打,但如果現(xiàn)下便投降了,便什么希望都沒有了,要殺要剮便是別人說的算了。
那趙構(gòu)聽了這言語,稍有些猶疑,他也不是傻子,反而沉思片刻后道:“若是我這里認錯投降,或許我那妹妹心軟,不會害我?!辈坏貌徽f趙構(gòu)還是有幾分眼色的,若他真這樣干了,三娘那里反倒不好辦,而趙嬛嬛那里必定不肯真的殺了自己的兄長,待得擊退金人,說不定還禪位給趙構(gòu)去。
可惜趙構(gòu)耳根子軟,汪伯彥那里也不知道那新君女帝趙嬛嬛是什么性子,當下也只以常理揣度道:“殿下明鑒,那女帝如今有山東路女藩主狹天子以令諸侯,殿下若是投降,定然是三尺白綾或是一杯毒酒,都是為了自?;饰?,那里還會念手足之情?”
勸說了許久,趙構(gòu)又懼怕三娘當真害了自己,于是便答應汪伯彥按他的計策行事,于是趙構(gòu)斷了自己最后的生路。
便在東平府僵持半月之后,趙構(gòu)、汪伯彥便統(tǒng)軍準備突圍南下,但朱武那里準備了軍馬攔截,兩軍廝殺一場,汪伯彥軍馬哪里是山東路精銳軍馬的對手?手下士卒又沒有一戰(zhàn)之心,接仗只一炷香時分,便全軍潰散,山東路軍馬大勝,許多汪伯彥麾下軍馬都投降了朱武所部軍馬。
汪伯彥兵敗,只得引千余馬軍死死護住趙構(gòu),往西南而逃。到了天黑之后,好不容易擺脫追兵,來到一處山腳下的武帝廟暫歇。
趙構(gòu)逃跑時,衣甲都丟了,一身破衣襤褸,卻是凄涼,再看手下軍馬,丟失了一應輜重糧草,皆在武帝廟外席地而坐,皆是丟盔棄甲的敗軍之象。
汪伯彥勸趙構(gòu)到武帝廟內(nèi)休息,尋了幾件百姓衣裳教趙構(gòu)換了,便低聲與趙構(gòu)在廟內(nèi)商議道:“如今勢窮,不若我引幾個心腹護著殿下,都喬裝打扮了,天不亮便南下而去,只要帶了印信官誥,到了南面便可一般的聚攏軍馬,外面這些人便教他在此地吸引追兵便是了?!?
趙構(gòu)已經(jīng)亂了心神,只得聽汪伯彥的話。于是兩個都喬裝了,幾個心腹也做百姓打扮,天色蒙蒙發(fā)亮時,便從武帝廟后山偷走而去。天亮時,廟外軍馬尋不得幾人,兩人的印信官誥也不見了,領(lǐng)頭的將校也明白過來,這趙構(gòu)與汪伯彥是舍棄他們獨自南逃了。幾個將領(lǐng)一商議,便領(lǐng)軍回頭,向朱武軍馬投降。
朱武那里聞得趙構(gòu)最后一支軍馬來投降,當即審問,但卻沒有趙構(gòu)、汪伯彥的消息。朱武便捶胸頓足大沮道:“想不到一番布置,最后還是教這康王走脫了,若是因此讓他到了江南興風作浪,我之罪過也。”
岳飛卻笑道:“軍師不必擔憂,公孫先生那里早已經(jīng)前去了,那康王遲早授首!”朱武又驚又喜道:“有公孫先生前去,必可成事?!?
卻說趙構(gòu)與汪伯彥并幾個心腹將校偷走,走了一個多時辰后,便即天亮了。不知不覺間,幾個走到了一處密林之外,只見那林中幽寒森迷,眾人都不敢入內(nèi),便打算繞道而行。
卻在這時,只聞林中一陣笑聲,只見林中走出一人來,一派游方卜算之士打扮,背上兩口金劍,只望著眾人笑道:“康王哪里去?”
汪伯彥大駭?shù)溃骸斑@人知我等底細,定然是山東路藩鎮(zhèn)細作,不可留他!”當下一聲喝令,幾個心腹便即各持兵刃殺將上去,意欲結(jié)果了那人。
那人不慌不忙,掣出背上兩口金劍來,幻化出萬千劍影來,眾人頓時炫目,哪里還能招架?只一個照面,幾個跟隨的將校皆是被刺中咽喉,到底而亡。
趙構(gòu)、汪伯彥見了嚇得肝膽俱裂,汪伯彥急忙跪下求饒,更是將趙構(gòu)拉在身前道:“好漢饒命,你要的是趙構(gòu),此人便在這里……”話還沒說話,只見劍影一閃,汪伯彥喉中中了一劍,捂著喉嚨,口中嗬嗬,眼睛珠子瞪出,便倒地氣絕。
趙構(gòu)見得如此,自知無法幸免,只問倉惶問道:“是何人定要殺我?你是何人?”那人冷笑道:“我不喜話多,我乃荊南李助,受死吧!”
劍影閃過,血珠崩飛,史上的宋高宗就此隕落,自此趙宋斷嗣,再無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