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西路軍統帥完顏宗翰在密切關注宋軍救援太原的舉動,另一邊三娘在派出關勝統領五萬大軍救援河間府后,目光也轉移到了太原救援上來。自林沖、黃文炳、陳曦真統領三萬大軍救援太原以來,從太原、榆社、邯鄲、巨鹿、清河、濟州這一條線上的飛鴿傳書就沒有停過。
關勝大軍走后,林沖所部自榆社西進,走汾水進擊太原的消息傳來后,三娘敏銳的發現了問題所在。當夜三娘召集朱武、張叔夜等參謀部將官商議軍情,眾人都到后,三娘便命人將新做好的大沙盤抬了出來。
這沙盤乃是三娘命段景住召集許多熟悉地理的文人及工匠共同制作,山西、河北等諸路沙盤都已經制作出來,這趟商議三娘便先將山西沙盤抬了出來。
三娘用竹鞭指著山西太原道:“近日張順、劉唐、李逵來軍報,他們所部步軍一千余人、水軍一千五百余人,民夫五千人已經在太原西面汾水東岸占住腳跟,設立了汾水大營,并修建了臨時碼頭。林沖所部已經離開榆社,正沿汾水而進。軍中糧草器械還足夠兩個月用度,但若是要打通太原救援道路,并能支應太原城用度,須得林沖所部到達之后,并且我們這里還要運送一批糧草器械過去才行。”
頓了頓三娘又指著其余宋軍部署道:“這趟除了我軍之外,宋廷救援太原的諸路軍馬之中,大將種師中由河北井陘西進,另外兩員大將,姚平仲的養父姚古和張孝純的兒子張灝分別從長治和汾州北上,三軍互為犄角,共解太原之圍。但這里有個問題,太原城下金軍兵力已經探明,銀術可所部只有不足萬余兵馬,金軍西路主力被完顏宗翰帶回云中府去了,若是完顏宗翰領大軍來援,他會如何用兵?”
張叔夜看了沙盤后道:“主公這沙盤極為形象,山川地理一望而知,真乃神物。至于金軍救援之事,屬下猜想可能有三種情形。其一便是宗翰領軍直抵太原城下,與我軍對峙,繼續圍困太原。其二便是按兵不動,若見我軍勢大,便命銀術可撤圍。其三也是最大的隱憂,他完顏宗翰不理會太原,而是出兵半道截擊宋軍的其他幾路援兵,將種師中等幾路援軍擊潰后,再揮軍回師太原,如此一來,我軍便會陷入孤掌難鳴的境地。”
三娘撫掌笑道:“張老太守所言甚是,前兩種情形我覺得金軍都不會采用,最后一種最有可能。”朱武頷首也道:“正是,第一種情形,金軍到太原城下與我軍對峙,相信宗翰也知道了我軍水軍的厲害,我軍夾河布防,金軍很難截斷我軍糧道,與我軍在太原對峙,宋軍各路援兵便會源源不斷而來,形成僵局,宗翰乃金軍名將,定然不會這么做。第二種情形太過示弱,宗翰也不會用,定然只會用第三種法子。”
三娘道:“的確,如果放任金人擊潰宋軍其他幾路援兵,對我軍來說,雖無損失,但將來會極為被動,至少金軍可以直接繞道南下,威脅汾水、黃河岸邊的幾座重要城鎮,給我軍走水路補給造成威脅。是以我打算還是要提醒宋軍留心,或是直接派一支軍馬去支援宋軍作戰,至少不能幾路援軍都被金軍殲滅。”
朱武笑道:“看來主公對宋軍戰斗力還是不太相信。”三娘嘆口氣道:“宋軍以步軍為主,金人以騎兵為主,就算能勝,也難以殲滅金軍,反過來若是金人得勝,宋軍卻難逃覆滅的局面,是以最好我軍能派出一支騎兵前去應援。”
張叔夜道:“不若教林將軍那里分一支兵馬出來,前去支援種師中所部。”三娘搖頭道:“師兄那里兵馬不多,騎兵也少,與金軍主力作戰,兵去少了沒用,去多了,再分薄師兄兵力,太原解圍也難。我這里想來,還是從山東路調集一萬騎兵前去,并運送第二批糧草前去,到了山西后,水軍繼續前往太原,而騎兵便上岸,前往應援。”
張叔夜與朱武便一起贊好,當下便商議定了,由青面獸楊志為主將,井木桿郝思文、丑郡馬宣贊、獨火星孔明、獨角星孔亮四將為輔,統領一萬騎兵,會同水軍阮小七所部前往山西。同時,只因與金國即將開始大戰,三娘也要開始爭奪天下,李俊所部海軍南下便先暫停,三娘已經命李俊所部海軍回軍山東路。
商議定后,張叔夜等參謀部人等先行離開,朱武卻被三娘留下,三娘對朱武道:“如今進入了戰時,打仗就是打后勤,各路軍馬都需要錢糧器械打仗,我們山東路雖然做了充足的準備,但后方的錢糧器械還需要運送上去,太原、河間等地都要籌措運送糧草,我想教你親自領后勤大事,麾下調神算子蔣敬、九尾龜陶宗旺、金錢豹子湯隆、玉竿幡孟康輔助你。后方錢糧、軍需,民夫、水師,但凡后勤所需的,你都可以調配,我軍一應糧草軍需都拜托你們了,一定要保證我軍馬的后勤。”
朱武躬身領命道:“屬下明白,定然會教我軍后勤暢通無阻。而前方打仗,我也會坐鎮后方,教山東路內的一應生產照舊,不會影響后方生產。另外我會安排加大軍需生產,所需火藥、火器、火炮、盔甲、馬匹都會加緊生產。只是如今與金國開戰,戰馬采購一項可能會停滯了。不過我們在山東路的幾處馬場經過數年培育,也開始有戰馬供應,加上前方戰馬繳獲,只要不是騎兵出現巨大損失,也一定能供應得上。”
三娘滿意的頷首,最后道:“遼金北面部族軍馬,極善迂回,斷人糧道,你這里若是走陸路運送糧草,定要注意加派騎兵護送。”朱武應了,又道:“如今西北戰起,當年主公還在華州布下了一枚棋子,便是史大郎他們,是否需要動用了?”
三娘眼中精芒一閃,隨即微微笑道:“史大郎我這里另有安排,就不參加這趟山西的戰事了。”
山東路這里安排定后,過了三日,楊志、郝思文、宣贊、孔明、孔亮五將點起軍馬,會同阮小七部水軍乘坐兩百艘大小戰船沿運河進黃河水道望山西而去。
另一頭,卻說宗翰命人四處打探宋軍動向,也探知了宋軍其余幾部援兵動向。其中一路便是種師中統領的宋軍,種師中出身于世代將門之家,祖父種世衡及兄長種師道都是北宋名將,他率兵從河北井陘進入山西平定,很快就收復了壽陽、榆次,但由于姚古、張灝軍沒有及時策應,種師中部又返回到河北真定駐扎。
宗翰敏銳的判斷出來,種師中所部便是這趟宋軍解圍援軍之內,軍馬最為雄厚的一支援軍,于是暗中準備起兵南下攻打種師中,但種師中用兵小心,其余幾路宋軍沒有推進,他寧可退兵也絕不孤軍深入,到讓宗翰有些難以下手。
就在這個時候,宋廷這邊又幫了金軍大忙。出于對武將的不信任,宋欽宗還是老習慣,派了重臣許翰為種師中各部的監軍。由于宗翰秘密調集軍馬南下,宋軍毫不知情,許翰只聽聞宗翰還在云中牧馬,更兼宗翰四處散播消息,說金軍要撤兵,許翰誤以為金人要撤兵,為了自己的功績,于是他多次催促種師中進兵,甚至責備他手握重兵卻逗留觀望。
種師中經不起監軍的催促,被迫留下輜重糧草,輕裝出發,同時約定姚古、張灝兩軍分道俱進。不久,種師中部的前鋒進抵距離太原二十里的石橋,然后因銀術可所部阻擊,難以與汾水岸邊的梁山宋軍會合,而中軍到達壽陽的石坑,由于一路上沒有遇到金軍抵抗,以致這員久經沙場的老將犯了麻痹大意疏于戒備的兵家大忌。
這天種師中接到探馬報告榆次方面有金兵襲來的消息后,誤以為是金軍北歸的零散部隊,正要命軍馬繼續前行時,卻有軍馬來報,直說梁山宋軍那里忽然來了千余騎兵,種師中大喜過望,當即召見領兵前來的將領。
親衛將那大將領到面前一看,卻是老相識,便是做過統制官的青面獸楊志。楊志上前匆匆見禮后,急道:“小種相公,我軍在榆次與金人交戰,金軍在那里布下重兵,我只恐相公遭金人埋伏,是以特引一支軍馬殺透敵陣,前來通稟。”
聞言種師中大驚失色,急命人再去查探,一邊與楊志合兵一處,商議對策。
另一邊完顏宗翰引軍準備伏擊種師中部,卻不想被楊志領軍前來攪局,但他手下兵馬雄厚,便分出萬余軍馬纏住郝思文、宣贊、孔明、孔亮所部九千梁山騎兵,其余兵馬在他率領下,氣勢洶洶直撲而來。
完顏宗翰領金軍七萬主力來襲,種師中、楊志只得指揮宋軍倉猝應戰,五戰三勝。但宗翰軍馬多是騎兵,呼嘯來去如風,楊志騎兵較少,難以追趕。種師中還是決定按照原定方略前行,否則其余姚古、張灝兩部宋軍便會成為孤軍被金軍吃掉。是以,種師中部宋軍便邊打邊走,楊志騎軍相隨,都苦苦前行。
然而種師中所部抗擊金軍前行了五十里后,還是沒見到姚古、張灝兩部宋軍。原來,懼敵怯戰的姚古部將焦安節聞得金軍主力忽然出現,畏敵如虎的焦安節便按兵不動,又通稟了姚古、張灝兩部,姚古、張灝兩軍不明敵情,逡巡不前,未能按照約定與種師中部會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