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北兵諸將及金吾校尉等將,領著五千敗殘軍馬,擁護田虎奔逃。正在危急,忽的又有一彪軍馬,從****至。田虎見了,仰天大嘆道:“天喪我也!”北軍看那彪軍馬中,當先一個俊龐年少將軍,頭戴青巾績,身穿綠戰袍,手執梨花槍,坐匹高頭雪白卷毛馬,旗號上寫的分明,乃是“中興平南先鋒郡馬全羽。”
那時葉清緊隨田虎,看了旗號,奏知田虎。田虎傳旨,快教郡馬救駕。那全郡馬近前,下馬跪奏道:“臣啟大王:甲胄在身,不能俯伏,臣該應死。”田虎道:“赦卿無罪。”全郡馬又奏道:“事在危急,奉請大王到襄垣城中,權避敵鋒。待臣同郡主殺退梁山軍馬,再請大王到威勝大內,計議良策,恢復基業。”
田虎大喜,傳下令旨,即望襄垣進發。此事背后完顏兀術引百余騎金國騎兵趕至,勸道:“鄔梨之死不明不白,此時不可進城,先退回威盛再做定止!”田虎皺眉道:“郡馬都已經到此救駕,何故疑他?”完顏兀術冷笑道:“果真是一方草寇,見識淺薄,不聽我言,必定后悔。”當下一聲喝令道:“大金兒郎們,隨我殺出重圍,我們回中京去!”田虎心頭大怒,卻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望著完顏兀術引百余騎自去。
田虎見兀術去了,只命全郡馬在后面,抵擋追趕的兵將。田虎等眾,已到襄垣城下,背后喊殺連天,追趕將來。襄垣城上守城將士看見,連忙開城門,放下吊橋。偏將胡英引兵在前,軍士聽見后面趕來,一擁搶進城去,也顧不得甚么大王。胡英剛進得城門,猛聽得一聲梆子響,兩邊伏兵齊發,將胡英及三千余人,都趕入陷坑中去,被軍士把長槍亂搠,可憐三千余人,不留半個。
城中大叫“田虎要活的!”田虎見城中變起,方知是計,完顏兀術之語尚猶在耳,心頭又悔又恨,也顧不得多想,急勒馬望北奔走。
張清,葉清拍馬趕來,田虎那匹好馬行得快,張清,葉清領軍士趕不上,已離了一箭之地,只見田虎馬前,忽地起陣旋風,風中見出一個女子,大叫道:“奸賊田虎,我仇家夫婦,都被汝害了,今日走到那里去?”就女子身旁,又起一陣陰風,望田虎劈面滾來,那女子寂然不見。
田虎坐下馬,忽然驚躍嘶鳴,田虎落馬墮地,摔個七暈八素,不知身在何處,被張清,葉清趕上,跳下馬來,同軍士一擁上前擒住。眼見被擒,田虎長嘆一聲道:“悔不聽四太子,果有此報。”
卻說一眾北兵見田虎被捉,正驚駭萬分之時,數內有田虎心腹唐昌領眾挺槍驟馬來救。張清見唐昌搶來,急忙上馬,拈一石子飛來,正中唐昌面門,撞下馬去。
張清大叫道:“我不是甚么全羽,乃是梁山一丈青部下沒羽箭張清。”眾北兵聽得皆是癡呆。便在那時李逵,武松,領五百步兵,從城內搶出來,二人大吼一聲,把那殿帥將軍,金吾校尉等二千余人,殺的星落云散。張清刺殺了唐昌,縛了田虎,簇擁入城,閉了城門,待城外梁山軍馬殺退北兵,方可解去。
再說城外扈三娘引三路軍馬與北兵鏖戰一日,殺死北兵二萬余人,余眾皆降,亂軍之內卻不見田虎。便在此時,城內來報,直說張清已經捉了田虎,三娘聞言,不驚不喜,只淡淡道:“冢中枯骨,早晚必擒。我只問可曾捉得那金國四太子完顏兀術?”
來人道:“那金國四太子未曾隨田虎入城,獨自領百余騎投北而去,亂軍中不知去向。”三娘臉色一沉道:“若能捉得這金國四太子,勝似十個田虎!”沉吟片刻后,當即命董平接掌兵馬,統帥軍馬繼續圍剿北兵,自己領五百精銳親衛騎兵往北追去。
望北追出十余里地時,卻聽前面一陣廝殺之聲傳來,三娘趕上前去,轉過一處山坳看時,卻見前面百余騎馬軍列陣,陣前一個胖大莽和尚正與一員番將廝殺,那百余騎馬軍皆是雕翎裘帽,游牧袍服,一望便不是中原裝束。
那莽和尚卻是魯智深,見得廝殺,三娘趕將上去,一眾番將軍馬見得有軍馬到來,略略退去。三娘便在陣前喝道:“吾師且退,但有話說!”
魯智深猛一禪杖迫退那番將,退至三娘旗下,三娘勒馬瞇著眼睛望了那番將幾眼問道:“來著可是金國四太子兀術?”她面上雖和顏悅色,但殺心大起,這完顏兀術將來南侵中原會有何作用,三娘早已洞悉,是以但有擊殺此獠機會,是萬萬不肯放過的。
那番將正是北遁的完顏兀術,見得來了一眾騎兵,擁出一員女將來,當下朗聲道:“正是,兀那女將,可是梁山泊主一丈青?”
三娘悄悄拉出金雕弓,側身搭箭上弓,口中朗聲道:“正是!你金國與我梁山無冤無仇,何故至此,相助田虎?當中可有話說?請近前說話。”
完顏兀術聽她柔聲軟語,又想見她真容,當下策馬上前幾步,當見得三娘真容時,頓時癡呆,驚為天人,心下暗道:“傳聞此女不但武藝非凡,兵法謀略更是上乘,若能娶之為妻,其麾下兵馬皆為我所用,莫說軍中大權,便是國中皇位,還能逃得過我之手么?”
想到此處,完顏兀術略略欠身道:“久聞泊主巾幗英名,本太子欽慕已久,今日得見,萬分幸事。只因之前與田虎有盟約,因此不得不前來相助,但我不想與泊主為敵,是以并未帶軍馬前來,還請泊主贖罪。”
三娘瞇著眼睛,笑了起來,那一笑卻如笑顏花開,一眾番將皆看得癡呆,只聽她銀鈴般聲音道:“四太子當我三歲孩童焉?”
完顏兀術道:“此乃誠實之言,并無虛假。”三娘又道:“這般說來,你是想與我梁山修好了?”完顏兀術道:“正是,想我大金國正攻打遼國,久聞梁山軍馬威名,泊主颯爽英姿,本王子欽慕久矣,不知泊主可愿委身下嫁本王子,將來做個金國皇后?”
方才說道這里,只見眼前寒光一閃,兀術急忙躲避,只覺耳上一痛,卻是三娘趁他說話之時,偷放一箭,直射面門,也算兀術自幼漁獵,于危險天生有種預感,但覺殺氣一起,身軀自然戒備,只覺寒氣撲面是,千鈞一發之際,側頭躲開,那箭正中耳上銀環,將那銀環連著耳垂一并射落。
完顏兀術一抹之下,頭面皆是鮮血淋漓,心下已知曉這扈三娘引自己說話,一直存了殺機,當下大怒喝道:“好個陰險狡猾的賊賤人!”話語才落,三娘又是連珠箭射至,兀術急忙舉馬鞍上銀盾抵擋,三娘那邊一聲唿哨,厲聲喝道:“金虜一個也別放過!”一眾梁山親衛騎軍呼嘯趕殺上前,魯智深當先策馬舞杖沖陣,口中喝罵道:“腌臟番狗,竟敢對泊主無禮!”
完顏兀術見兵馬沖來,策馬掩面逃回,麾下百余騎拼死上前抵敵。完顏兀術麾下皆是金國精銳,這邊梁山親衛也是百里挑一的精銳,兩廂里接住廝殺,頓時鮮血橫飛,人人忘呼酣戰,戰馬嘶鳴咆哮。
金軍騎兵遠有弓弩、標槍、飛斧,近戰有彎刀、狼牙棒,馬上技法嫻熟,與梁山親衛騎軍戰個不相上下,但無奈梁山軍中有三娘、魯智深兩員猛將,又人數占優,斗不多時,已經死傷五十余騎,幾名番將見勢不妙,急忙護著完顏兀術先走,余眾拼死斷后。
完顏兀術策馬奔出百余步,回頭恨恨望著那桿白蓮替天行道旗暗罵道:“田虎不聽我言,敗亡乃遲早之事,但不想梁山這賊賤人,居然暗存殺心,終有一日,定將你擒住,臣服胯下!”
三娘與魯智深領一眾親衛廝殺片刻后,終將百余騎金軍全數殺死,那金軍百余騎竟無一人逃走或投降,梁山親衛這邊占盡優勢,卻還是死傷了五十多人,戰力與三娘親自調教的親衛竟然不相上下,令三娘咋舌不已。
三娘卻不知曉,女真長于東北酷寒之地,自古漁獵,饑飽靠天,能長大成人的戰士,皆是壯碩非常之輩,此乃自然優勝劣汰之法,是以女真將士人人力大雄健,又兼長期與東北熊虎等野獸搏斗,自然是個個皆勇士。此次南來,完顏兀術帶的又都是麾下最為精銳親衛,因此戰力尚在三娘親衛之上,而三娘麾下精銳不過成軍數年,也只是比這些從小殺戮的女真勇士稍遜一籌,也可自豪了。
待殺死最后一個金國騎兵后,再看完顏兀術時,已經沒了蹤影,三娘料想追不上,也不再追趕,便與魯智深相會,問道:“吾師何來?”魯智深將前事說了后道:“盧員外那里水軍破太原,灑家不習水戰,在那里幫不得手腳,因此轉回泊主這便來幫手,不想路上遇得那番將,便廝殺一陣。”
三娘微微頷首,又道:“原本想便在此處殺了這番將,但卻讓他走了。”魯智深道:“這番將雖有些武藝,但并非十分出眾,何故定要至他于死地?”三娘道:“他漢話說得如此利落,定是多習我中原文化,此等人必定智計韜略非凡,將來金軍入寇,定是一大心腹之患。”
魯智深若有所思頷首,三娘又問道:“今日小戰一陣,魯大師以為我梁山軍馬能勝過金兵么?”魯智深道:“馬戰之上,他兵馬比我軍更強,但若是三軍齊出,未知勝敗。此趟好在他們人少,我們人多,方才能勝!”三娘嗯了一聲,心頭暗想:“便連魯智深都不敢說一定能勝,看來我麾下兵馬還須再嚴加操練才是。但他說對了一句話,我們人多,女真人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