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分開兩年后,我第一次主動給欒雨打電話,我完全不知道電話在接通后,自己要說點什么,我只想聽到她的聲音,哪怕是冷漠的,哪怕只有呼吸聲也行……
我死死屏住呼吸,等待著電話接通的訊號……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后再撥……”
我不安地聽著,又死不肯放棄,于是掛斷之后,再次撥打……
一遍,兩遍,三遍……
我不知道自己重復了多少遍,還是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而心里那陣不安的感覺也隨之變得越來越濃烈,我好像徹底失去了對她的感知,繼而大腦一片空白,麻木地看著天花板,看著窗外的黑暗和屋內的燈光在殊死交鋒著……
“韓潮、韓潮……你是什么情況……說話啊,要不要我給你喊醫生?”
是黑足在和我說話,他在拍著我的肩膀,我能感覺到他,可是我說不出話來……
直到他真的要去喊醫生的時候,我才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袖,低聲對他說道:“我好像失去了一個人……”
話剛說出口,眼淚便從眼眶滑落,我終于想起鹿溪曾經給我看過的那張檢查報告,也終于想起了鹿溪最近的各種反常……
唯一不會騙我的,是內心的感覺,是我和她之間的心靈感應。
她陪著我太久了,在一起的那兩年,除了各自打零工的時候,我們一分鐘都沒有分開過,我們每天抱在
一起做()愛、入眠……我們之間真的有心靈感應,所以在她離開我之后,我只是被動等待,從來沒有拼命去找她,只是因為有一種直覺告訴我,她過得還不錯,至少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更好!
鹿溪和喬嬌連夜趕回青島,根本不是為了她們的朋友,是欒雨,當初沒有誤診。
悲痛恍惚中,走廊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后房門便被重重推開了,我艱難地起身看去,來的不是別人,是一直在鹿溪身邊盡心盡力的秦敏紅……
……
秦敏紅幾乎是闖進來的,可是她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卻仿佛被石化了,她什么都不說,就這么看著我,只有眼神的變化……
我因為窒息,一遍遍做著吞咽的動作,我不是說不出話,我不敢說,我怕她接我的話,怕她把一切告訴我,我心里還存有一絲幻想,我情愿自己是個戲精,毫無依據的想了那么多。
“韓潮……”
“嗯。”
“欒雨……她,走了!”
我抬頭看著她,沒有呼吸,沒有了情緒,甚至連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幾點?”
“早上六點五十一分。”
“知道了。”
這句話說出口之后,悲痛如同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病毒,瞬間吞噬了我的五臟六腑,我痛苦地嗚咽著:“你們騙的我好苦……我該和她見一面的,我該和她……見最后一面的。”
“不是我們騙你,是欒雨自己的意思……她不想因為自
己,耽誤你的工作,她知道,你是一個重感情的男人,如果你知道她的病情,一定會放下一切去找她的……她最在意的……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解釋,她在離世之前給你寫了一封信,也許里面會有你想要的答案……你自己看吧。”
秦敏紅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是黑足替我接了過來,拆開后,然后遞到了我的手上。
我展開信紙,生平第一次有機會看到欒雨除了簽名之外的字跡,字如其人,所以筆跡很清秀、很規整。
“韓,當你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好像每一個留下絕筆的人,都會有這樣一個開頭……可是沒辦法呀,真的留不住自己了,又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來和你聊聊自己的心事,所以一向喜歡追求新潮的你,就破例允許我土老帽一次吧……在我寫這封信的時候,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大多都是關于我們在路上的那些經歷:記得你撐著雨傘,把我摟在懷里,站在小吃攤旁,只為了等一份好吃的關東煮,也記得你在洱海邊背著我肆意奔跑的笑聲……最讓我難以忘懷的,是你的溫柔,每次我生病的時候,不管多么難吃的藥,你都會陪著我一起吃,盡管根本沒那個必要……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覺得很浪漫……我的思緒有點亂,所以想到哪里,就說到哪里,也許你讀起來會很吃力,但還是希望你能有點
耐心,好好聽我說完……你這人最缺的就是耐心了,從來不肯在一個地方停很久,也不愿意為自己的人生做長期的規劃……看到你好不容易在小城靜下心,要做一番事業,我挺為你感到高興的……所以,這也是我為什么要讓鹿溪瞞著你的原因,我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不值得你為了我去耽誤正在奮斗的事業……你不要恨我沒有和你見最后一面,我現在的樣子真的很丑、很丑,每天大把大把的掉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