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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晦氣
長安承澤巷子里有一座規(guī)模很小而且破敗的尼姑庵，這尼姑庵已經(jīng)荒廢了近二十年早就沒了原來的樣子。 大業(yè)初年的時候楊廣到過這里看了看，本想下旨拆了這破落院子可不知道轉(zhuǎn)念想到了什么又阻止住。于是尼姑庵得以幸存，只是門板上貼了大隋長安府的封條。后來李淵打進(jìn)長安城后也到這里看了看，他本想重建這座破廟，但終究也沒有下了這道旨意，只是讓人將大隋長安府的封條換成了大唐長安府的封條。
離著這破落尼姑庵幾百米外有一座悅賓樓，是長安城里有名的客棧。便是唐軍攻打長安的時候，悅賓樓也沒有關(guān)門停業(yè)。倒不是這樓子的老板有多深多厚的背景，而是他知道無論是誰登基稱帝這長安城也還是長安城，長安城的百姓也還是百姓，那么他的悅賓樓自然也就還是悅賓樓。
悅賓樓待客熱情，服務(wù)周到，還有澡池，過往長安的旅客但凡有些錢財?shù)亩荚敢庾〉竭@里來。還有一個原因是這悅賓樓二樓后窗正對著宮城，能隱隱看到宮墻上衣甲鮮明的守軍來回巡視。皇宮對于老百姓來說充滿了神秘，便是在不同的角度看看宮墻都讓人覺著滿足。而且還能看到宮城不常開啟的西門，那里是禁軍出入的地方。
住進(jìn)悅賓樓二樓甲子號房間的客人非富即貴，住一日便是二兩銀子，說起來確實(shí)貴的離譜，要知道大隋盛世的時候長安米賤，二兩銀子若是買糙米能買回家去半車。二兩銀子最少也要換兩千多個肉好，足夠普通百姓生活好一陣子的了。
前日的時候，甲丙，甲丁，甲戊幾個上房竟是都被包下，由此可見這客人倒也真是財大氣粗。
甲丙房子住著的便是那個肥肥胖胖笨拙如豬的東家，一眼便能看出是個暴富的家伙，沒一點(diǎn)大戶人家的氣質(zhì)。這人叫萬玉樓，名字不俗，但人極俗。
身穿青衣的仆從敲開甲丙號房門，胖老板不耐煩的應(yīng)了一聲，仆從推門而入隨即將門關(guān)上，前一刻還傲慢的胖老板在門關(guān)上之后立刻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垂首叫了一聲：“大人。”
穿了仆從服飾的正是秦王李世民麾下第一謀臣李靖，他擺了擺手在椅子上坐下來，拿起筷子便吃剛剛店小二給胖老板送進(jìn)來的價值三兩銀子的席面，胖老板趕緊過去給他斟酒，態(tài)度諂媚謙卑。
“大人，咱們什么時候動手？”
胖老板問。
李靖搖了搖頭道：“無顏庵里面那人走不了，她也不愿意走，什么時候動手都可以，只是別驚了長安府的巡捕官差，所以盡量還是晚上的好。這里距離宮城太近，動靜鬧大了說不得連禁軍都能給招出來。先不急……等我晚上走一趟看清楚了環(huán)境再說。”
“大人就那么進(jìn)去？”
“就那么進(jìn)去。”
“大人不是說那人武藝非凡？”
“武藝再好在我面前也沒用處。”
李靖瞪了這廢話太多的手下一眼，心說若不是你這人太胖像個爆發(fā)的屠戶不然我怎么會找你這樣的廢物帶在身邊。
“莫離還沒回來？”
“莫大人說是去打探朝廷里的動向了。”
“嗯，我這張臉朝廷里能認(rèn)出來的太多，還是他去合適。”
李靖吃飽了之后吩咐道：“今晚我要去無顏庵，你老實(shí)在房間里呆著哪兒也不要去。昨夜你去了醉月坊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只不過你這樣一個爆發(fā)了的屠戶若是不去青樓才顯得奇怪，所以我沒阻止你，但今晚不許再去！”
李靖走到后窗看了看道：“今日禁軍調(diào)動似乎有些不一般，小心一些。”
“喏……”
胖老板看了窗外一眼，臉上誠惶誠恐心里卻不以為然。自從李淵登基之后禁軍的調(diào)動便沒什么規(guī)律可循，皇帝之小心謹(jǐn)慎可見一斑。禁軍輪換當(dāng)值也完全沒有順序，皇帝往往都是隨意指派一軍。
……
……
皇帝小心歸小心，李靖也必須小心。只一條臨陣脫逃的罪就夠他受的，大唐軍律，這一條他有多少顆腦袋也不夠砍。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他深知秦王李世民絕不會說他是奉了軍令回長安的。所以他只能千小心萬小心，可他再小心也不知道，如今整個大唐朝廷的官員幾乎都在為他羅織罪名，若是被人知道他潛回長安城的話，只怕那些大人們會笑得如滿臉盛開了菊花爛漫。
李靖在悅賓樓里吃飯等天黑的時候，太子的馬車進(jìn)了皇宮，太子府邸的后院小門也拉開了一條縫隙，門里的人往外探出頭看了看又縮了回去，隨即一個人從門縫里擠了出來迅速的消失在小巷子中。北風(fēng)擦著地皮卷過來將這人的披風(fēng)撩起來，露出后背上的白澤圖案。
皇帝陛下給太子的足夠多，遠(yuǎn)遠(yuǎn)要超過秦王李世民。其中最重要的東西，便是皇帝授權(quán)太子組建大唐的密諜機(jī)構(gòu)。太子自宮廷禁衛(wèi)，他自己的親兵，李慧寧的娘子軍江湖客中挑選高手，組建了麒麟，朱雀，玄武，白澤四衛(wèi)。
之所以建立這四衛(wèi)密諜，是因為李淵發(fā)現(xiàn)燕云寨的飛虎五部確實(shí)很有作用，瓦崗寨的哨探營也很有作用，而大唐立國之初，更需要這樣的部門存在，不止刺探軍情，更要監(jiān)察百官。若是李世民知道有這樣四衛(wèi)密諜存在，只怕他早就已經(jīng)死了爭奪那把椅子的心。這四衛(wèi)在李建成手里，其意義不言而喻。
監(jiān)察百官之權(quán)，只能抓在一個人手里。那就是皇帝自己，可皇帝給了太子，意思其實(shí)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所以李世民無論怎么爭怎么搶李建成都不急，誠如李靖說的那樣，只要他不犯錯，他根本就不需要去干什么，只是老老實(shí)實(shí)踏踏實(shí)實(shí)的等著皇帝將那把椅子交給他。
莫離回到悅賓樓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暗，他給李靖帶回來一個壞消息。
“大人……”
莫離看了李靖一眼，湊近過去壓低聲音道：“卑職覺著您今晚還是不要去無顏庵的好，距離城門關(guān)閉只有不足半個時辰了，大人還是趕緊收拾一下速速出城。”
“為什么？”
李靖臉色一變問道。
莫離將滿朝文武都上書請皇帝治罪李靖的事說了一遍，李靖的臉色立刻陰沉的如同天空上的厚重烏云。莫離才說完他就猜到了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個局面，長孫順德的事必然已經(jīng)露了，自己成了秦王的替罪羊，如果不是自己回了長安城而是還在秦王軍中的話，只怕等來的就是朝廷緝拿自己的辦案欽差。
“至于無顏庵中的那人，交給卑職來辦。大人還是趕快出城速速回去找秦王商議對策的好，秦王必然會想辦法救您。”
莫離一臉肅然的說道。
“秦王救我？”
李靖苦笑一聲，心說秦王只怕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可自己不去找秦王還能去哪兒？難道就這么舍了前程隱姓埋名的躲藏一輩子？
不！
李靖在心中猛的喊了一聲，我要的是位極人臣！
他咬了咬牙，知道為今之計也只有那么一條路可以走了。
他對莫離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無顏庵中那人對秦王十分重要，千萬要小心對待，決不可傷了她的性命，不然毫無意義。我這便趕回東都城外大營去見秦王，讓殿下早作準(zhǔn)備。陛下既然讓人羅織我的罪名，這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要對秦王動手，你我都是秦王親信之臣，絕不能看著事情發(fā)生。”
說完他愣了一下，隨即搖頭道：“不成，我還不能走。”
“為什么？”
“長安城里那些朝臣沒人知道我回來了，所以這里反而安全些。無顏庵中那女子的事可以先往后推一推，現(xiàn)在你就想辦法出去打探，陛下必然是要派人往軍中問罪的，你一定要探出來是誰往軍中去！”
他有些無力的在椅子上坐下來，眉頭糾結(jié)在一起擰成了個疙瘩：“只希望這次去軍中的是位大人物才好，即便太子不能親去，最不濟(jì)也要是齊王那樣的人才成。若不是皇族中人，便要是朝廷重臣，可若是要做那事朝廷再重的臣子也不如皇族之人……”
“大人的話，卑職不懂。”
莫離輕聲道。
李靖剛要解釋忽然心生警惕，他竟是還有心思笑了笑道：“你不必懂，只要秦王殿下懂了就成。如今已經(jīng)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秦王也該早下決斷了。去，我就在這悅賓樓等你的消息。”
……
……
燕云軍大營，李閑將剛剛看過的一份密報遞回去。軍稽衛(wèi)大檔頭謝映登接過來，隨即丟進(jìn)火爐中很快那薄紙就燃燒成了灰燼。
“葉懷袖已經(jīng)到了草原上，她打算多走一些路從幽州入關(guān)，然后自涿郡走水路沿永濟(jì)渠一直到黎陽，你安排人手接一下。羅藝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做什么，他不會動我的人。竇建德倒是不得不防，如果你認(rèn)為此行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