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張卷子蘇衡玉很快就一一看完了,其中有不少都是言之無物,說得十分空洞。
看起來好像寫了不少,但仔細一讀,卻像是什么都沒寫一樣。
蘇衡玉將這些卷子放到了一旁,打算等全部整理出來,查看清楚人數(shù)后,再決定要不要將人留下做個抄寫文書的小吏。
至于剩下的六張卷子,倒是讓蘇衡玉覺得有些意思了。
這些人的名字都是被糊住的,蘇衡玉完全不知道是誰寫的卷子。
他們分別從不同的方向闡述了自己對未來建設(shè)南宜城的想法,有兩個覺得應(yīng)該著重發(fā)展當?shù)氐慕逃詈媚荛_家書院,吸引學(xué)生前來就讀。
還有幾個覺得應(yīng)當改良耕種技術(shù),引進良種,因地制宜地發(fā)展南宜城的農(nóng)業(yè),讓縣城的百姓能夠吃飽飯。
其中一人則是看中了商業(yè),覺得如今的南宜城應(yīng)當發(fā)展商業(yè),將外流的人口吸引回來。
還有一個似乎是沒怎么正經(jīng)讀過書,這人的字寫得不是很好看,觀點則比較奇特。
這人說起話來有一種屬于尋常百姓的純澈質(zhì)樸,對方的視角是從尋常小事入手,希望蘇衡玉能夠先將縣城管理起來,對于律法這等事情做個普及,讓縣城能夠按照既定的規(guī)則運轉(zhuǎn)起來。
對方提到過物價的問題,希望由官方進行調(diào)整和統(tǒng)一,也提到過城中流民惡霸的問題。
似乎城中有不少閑散的懶漢,整日里不好好干活兒,反倒對出來擺攤做生意的小販萬分刁難,從對方身上討要財物。
南宜城本來就不富裕,這些小販能出來做生意,也是下了血本的。
這群懶漢上來鬧了幾回,那些人見自己辛苦賺來的錢完全夠不上花出去的,便不再愿意出門做生意了,南宜城的商業(yè)也就凋零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這人雖然遣詞用句不太美妙,但能從身邊的小事入手,講一講民生之事,也算細心了。”
這么想著,蘇衡玉又回頭翻了翻這人先前選擇題部分的答題情況。她見這個人在計算一道竟然是幾個人里唯一一個完全沒有出錯的,心中對此人好感就更高了。
沒過多久,她將卷子完全改了出來,然后拿給秦嬤嬤他們,由他們一起統(tǒng)計分數(shù)。
分數(shù)超過六十的,就算是通過了第一場考核。
最終成績定下后,也只有十幾人通過了第一場考核。
此時時間還早,蘇衡玉便索性直接讓人先寫了名單,等到明早直接貼到告示板上就行。
做完這一切,她才匆匆回了客棧,準備休息去了。
等到蘇衡玉剛回客棧,留守在客棧的紫云便第一個迎了上來,湊在她耳邊小聲道:“小姐,樓上有位客人正在等您?!?
蘇衡玉聞言微微挑眉,她看了紫云一眼,但紫云卻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和來歷。
“那是位姑娘,瞧著身量高挑,比尋常女子更為健康些。對方只說前來尋您,還說等您見了她,定然會明白她的來歷?!弊显平忉尩?。
她也并非想要自家小姐面見來歷不明的人,但對方頗有些本事,竟然將嚴慎等人都給壓制住了。
好在這人似乎真的沒有惡意,只是和嚴慎他們稍稍切磋了一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武藝,便將人放過了。
因著對方露出的這一手好功夫,紫云也不敢怠慢對方。
她清清楚楚地將蘇衡玉還在外忙碌,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的消息說了,但對方表示愿意留下等待蘇衡玉回來,一副非要和她見一面的樣子。
紫云拗不過對方,只能給她安排了個地方,好吃好喝將人伺候著,等待自家主子回來了。
不過全程嚴慎等人都牢牢守在那人附近,即便他們清楚自己打不過對方,但也不會放任這樣危險的人,如此肆意地停留在蘇衡玉的地盤上。
蘇衡玉聽著紫云對那人的描述,腦中閃過了些什么,她繼續(xù)問道:“這人是不是騎著馬來的,她身上可有帶武器?”
“那人是騎著馬來的,她的馬看起來可俊了,比我從前見過的馬漂亮多了。她腰間也的確掛著一把刀,只是我對刀劍這類東西了解不多,只看見那刀柄上有一個‘謝’字?!?
聽完紫云的回答,蘇衡玉立刻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她很快帶著紫云進了屋,剛一進門,那個坐在桌邊苦等了許久的身影便立刻站了起來。
對方轉(zhuǎn)過身來,讓蘇衡玉瞧見,發(fā)覺這人果然和紫云說得那樣,比尋常女子更高也更健壯些。
不等對方主動開口說話,蘇衡玉便上前兩步,對著女子行了個官員之間的禮:“見過謝小將軍?!?
那女子聞言微微一愣,似乎在驚訝蘇衡玉竟然這么快就猜中了她的身份。
不過女子,也就是謝靖卻不覺得冒犯,反而更加高興了。
“你從前應(yīng)當未曾見過我,怎么一來就猜中了我的身份?”謝靖好奇道。
蘇衡玉:“能有這樣一身武藝,還騎著馬帶著有‘謝’字的寶刀前來尋我一個小小知縣的女子,想來只有威遠將軍府出來的謝小將軍了?!?
“你這人既聰明又會說話,性子也直爽。不錯,我喜歡你!”謝靖聞言又露出一個滿意的笑來。
她自小出身邊關(guān),跟著親爹見識過戰(zhàn)場的兇險,性子一直糙得很。
從前她也不是沒回京城住過,也被母親帶著去參加了幾次宴會。但京城里那群閑出了狗屁的人總是和她作對,說她一個女子吃得那么多、力氣那么大、皮膚那么黑有多么多么不好。
總是“謝小姐”、“謝小姐”這樣陰陽怪氣地叫她。
謝靖不喜歡。
比起謝家小姐這個稱呼,她更喜歡別人喚她小將軍。
畢竟,她可是跟著姐姐一起實打?qū)嵲趹?zhàn)場上立了功,才換來了如今的位置,叫她一句小將軍才是應(yīng)該的。
蘇衡玉對于謝靖的話并沒有多少在意,她很清楚面前的人是個如何直白的性子。
她轉(zhuǎn)而問:“不知謝小將軍在客棧里等了我這么久,是有什么要事來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