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一切，我忙問道：“我阿婆在哪??？”
看了看時間，早上快十點。
那邊叔公被我一吼，嚇愣了：“在……在市人民醫院七樓住院部，不是，小侄孫，你先冷靜……”
我掛掉了電話，眼淚卻嗖嗖掉下來。
住院部電梯角落，臉色慘白，掛著血的怨靈在電梯角落杵著。
此刻卻不敢有半點上前的舉動。
因為我現在目光很嚇人。
我咬牙切齒，阿婆怎么可能成為植物人！到底是誰能夠害她！？
叮。
電梯停在了七樓。
在走廊那，我給叔公攔住了。
給我布滿血絲的眼睛嚇住，他也有點心虛：“小侄孫，要是再晚點，我怕師姐就真的沒救了！不過你先冷靜，叔公剛才想了想，覺得她是不是靈魂出竅神游了，因為以前也有過這樣的事！”
“有這么靈魂出竅的？”
“當然照理說沒有，可你也知道，有些老人沒聲沒息了，放棺材幾天又活轉的，就是不知道師姐靈魂出竅去哪了……對了，以前我遇到一次，睡一午覺的時間她就回來了，只是你看，都那么久了……”
叔公叨叨絮絮，引路帶我到了重癥監護病房。
“阿婆！”我透過厚厚玻璃窗，看到阿婆正在呼吸機輔助下，躺在病床上。
我眼淚汪汪，第一次看到那么虛弱的她。
“小侄孫，別哭呀，你一哭……嗚嗚……我的師姐呀！”叔公也嚎嚎大哭起來，甚至跪在了地上身體抽搐得厲害。
我反到給他嚇了一跳：“叔公！你別哭了，人家護士都看著呢，我不哭就是了！”
叔公在乎形象，一聽這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抹掉。
不經意還抹到了他的大背油頭上，頭發倒是程亮了。
“叔公，醫生怎么說的……”
“就是植物人，還問我師姐是不是跌跤了，我說沒有，檢查后也沒腦溢血；昨晚我去的時候，都以為她在臥室里睡覺，喊了好久沒答應，我就叫來了村頭武良夜他媽，之后發現她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們折騰好久都沒叫醒她，最后和毛苔他爸一起只能送到了這里?！笔骞f起了經過。
“那我毛叔武嬸呢？”
“師姐不能沒人看，你毛叔去買早餐了，你武嬸回去收拾師姐的家什，準備常駐這里了。”叔公示意我看向走道的陪護病床。
“重癥監護室……貴么？錢，我可以去找……”我忽然悲從中來，身上只有幾十塊，阿婆應該也沒什么存款。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可那是我阿婆，以前她救我，現在我不救她誰來救？
突然出了這事，我頓時不排斥什么上門了。
此刻就算是讓我替換阿婆躺在那，或者把我賣了，我也愿意。
“貴什么貴，錢你叔公有，用你操心？”叔公白了我一眼。
我感動直掉眼淚，問道：“叔公，還有能救我阿婆的辦法么？”
“錢的問題不用你管，叔公已經打電話給問米婆了，她那邊剛還忙別的法事，一聽你阿婆出事就趕過來了，應該就到了?！?
我心中松了口氣。
叔公他們搗鼓了一晚上，也沒能讓阿婆靈魂歸位，可見術業要專攻。
駱越巫蠱擅長御使鬼蠱，而問米婆既問覡婆，是通靈傳訊的職業，負責在陰陽間傳遞信息。
如果溝通到阿婆，就知道他現在在哪，什么時候歸位了。
我心中雖然也焦急，但叔公寄望于問米婆，我只能按捺心情。
不一會，毛苔的爸爸毛雄，就拎著一份老友粉回來了。
他爸也壯得跟鐵塔似的，這身板自帶氣場，一般的臟東西根本不敢近身。
可他從樓梯口敢冒頭的時候，我卻恍惚覺得陰氣跟著他身后竄起。
果然，穿著黑衣壯族服飾的老太緩緩跟著他上來了，年紀和阿婆差不了多少。
“玉師姐！”叔公連忙過去招呼老太。
老太氣場陰森森的，眼袋很重，顏色發暗，就跟熬了幾天大夜似的。
“嗯，陸師姐怎么樣了？”
問米婆玉氏，我也不是第一次見過她了，遠近聞名，這些年去找她的，比找我阿婆都多。
家里不順時，許多人就覺得是祖先在陰間過得不好，少不了請她問詢。
梁斗立即和她陳述前因后果。
她點頭后看了一眼重癥監護室后，說道：“找個房間，我問問吧。”
梁斗去了趟護士站，就有個漂亮護士帶著我們去了儲物室。
離開的時候，護士還對叔公報以神秘微笑。
叔公裝作沒看到，只是晃了晃手中保時捷鑰匙。
毛叔士兵似的杵在重癥監護室外。
儲物室燈沒開，甚至還關上了窗簾，僅余縫隙透出的一點光亮看清事物。
玉氏布上了法壇，擺了一碗米，焚香后，從叔公那接過壯族盤發布。
隨后一手捏了捏碗中的米，拋向了空中，嘴里開始念念有詞。
“陸仙琴呀，陸仙琴，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盤發布是阿婆的，問米時，有聯絡對象的常用之物，就不容易問錯對象。
咒語落音，玉氏輕喝了‘上身’兩字，就見她身子抖得篩子似的！
陰氣彌漫，房間驟冷，讓我心中不免緊張。
這是死氣，玉氏的魂不見了，這是要搜索阿婆了！
問米這種事是有危險的，如果非專業的人士，不但找不到目標，可能因為找錯對象，還有被兇靈上身的危險。
但很快，陰氣收斂了似的涌向她。
這是歸魂現象，難道成了？
可當我期待她能夠成為阿婆的傳音筒時，下一刻，她猛然睜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玉師姐！怎么了？”叔公急問道。
玉氏眉心鄒成一條縫：“找不到！”
“魂……魂沒了？”
我看到叔公眼都紅了。
“阿斗，如果刻意隱藏也會找不到，要不晚上再試試，那時候我力量強點?！庇袷险f道。
“好?！笔骞壑卸嗔艘唤z希望。
我在長輩面前不好說意見，只能強壓悲傷。
就在這時候，我手機來了信息，發現是毛苔那邊發過來的。
說云家現在要將棺材運回云家祖宅，既毗鄰南越的邊境縣龍城。
還說云家在南府發跡前，祖輩就居住在龍城。
說來也巧，我和阿婆就住龍城轄區的邊境村。
等于說昨天傍晚剛從那邊來，現在又要返回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