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鈺雯很喜歡聊哲學，那天散步的最后，我們聊了很多哲學方面的話題。
正如高巖所說的，黃鈺雯的實驗等同于是天天和造物主打交道，時間長了自然會對陷入一些哲學問題無法自拔，但也和走訪過的那些人一樣，越是聊天，便越能感受到她內心的善良。
和黃鈺雯在一起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我就這樣被她牽了一下午，再見到小黃的時候太陽都快下山了。
“劉專，怎么搞到這么晚，不會真喜歡上黃教授了吧？”
“先別提這些了，怎么樣，能約到他們項目組的組長嗎？”
“我打電話問了，他現在正在去往首都的飛機上，說是要處理一些事情。”
“那實驗室那邊呢？”
“還是不行。哎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某瑞是米國企業，并且聽說最近好像是因為疫苗的事情出了簍子，所以才這么敏感的啊？會不會是因為國家想把某瑞趕出去，所以才讓社會和媒體給我們這么大的壓力？”
“別想這么多！”
雖說叫小黃別想這么多，但這樣的想法其實我也有過。大多數案子應該只在確認破案后才會在法制節目看到，這個案子這么復雜這么殘忍，又涉及未成年孩子，按照慣例應該要封鎖消息才對，不由得會讓人聯想到在這之上會不會有什么高層級的博弈。
我也更愿意相信社會上的那些謠傳是高層為了對付某瑞，黃鈺雯只是正好躺槍。
在我思考的功夫里，小黃又點上了一支煙。
這已經不是上午那包了。
“我們明天去查陳宇飛吧，黃鈺雯這邊暫時放一放。”
“怎么？催眠結果不是她？”
“催眠失敗了，過段時間再說吧。現在黃鈺雯這邊的幾條線都不太好走，先試試看陳宇飛那邊，正好你不也說他那邊問題很大么？”
“行啊，不過你也親自去過了，陳宇飛那邊很難查到什么東西。”
“上次我們去只是和他本人談過，也可以從他的同事，還有學校的孩子們入手。”
“這些我們局里都已經查過了，沒什么異常的。”
“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女朋友現在是這么大兇殺案的嫌疑人，他卻這么冷靜？”
“這也許也是我覺得他嫌疑很大的原因，但想想他們之間認識的時間也不長，雖說結婚但那也只是為了領養孩子，并且住在一起的時間也短的可憐，說不定他就是那種情感比較淡薄的人呢，也不是沒有先例。”
小黃說的都對，要不是吳怡超昨天的電話，我也不會覺得陳宇飛可疑。
如果他真的帶走過失蹤孩子，那么至少失蹤案他的嫌疑很大。
“還來得及回警局么？”
“好啊，反正我也要回去一趟的。是問案子的事么？”
“嗯。”
“我們重案組組長應該在，有問題可以問他。”
和小黃一起回到警局時已經快6點了，但局里還有不少人在，應該都是在忙黃鈺雯的這個案子。看到我來，他們都主動和我打招呼：
“劉專家好。”
黃鈺雯這邊的工作因為之前被局里耽誤了十天，現在幾乎全都交給了我，看到我來，他們眼里都閃爍著期待，可惜我要讓他們失望了。
“你們組長呢？”
“正在給局長匯報工作呢。您先等等。”
“嗯。”
小黃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我就坐在離他們室不遠的審訊室門口等著。我想當面和他聊聊，看看最近局里的調查有沒有什么進展。
然而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更奇怪的是本該下班的時間，重案組卻沒幾個人離開。
直覺告訴我可能出什么大事了。
要不去問問小黃？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重案組組長馮海笙過來了。他表情凝重，看到我之后還主動迎向我：
“劉專家，正好要找你。”
“怎么了？是不是案子出什么事了？”
“今天我們整理案情的時候，意外發現大半年前群眾舉報的一具無名孩童的尸體，其身份正是失蹤孩子之一的葉敏。”
葉敏正是黃鈺雯下午提到過的，那個父親涉毒，母親跑了，爺爺癱瘓在床，奶奶顧不上照顧他的孩子。
“大半年前？”
“對，尸體是過年的時候被發現的，至今都沒有人來認領，也是我們剛好在走訪失蹤兒童關系時采集到葉敏的DNA信息，比對之后才發現的。”
“那失蹤案就又引申出一起兇殺案了。”
“是連環兇殺案。雖然葉敏的尸體有很多被動物啃食的痕跡，但當時的尸檢報告中也出現了許多與眼下案子類似的特征。當時我們都以為那可能是野生動物造成的，但結合目前的案子來看，尸體很可能在被野生動物啃食之前就已經被分尸了。”
他拿出一份調查報告給我，上面是大半年前對葉敏尸體發現地以及尸檢結果的調查報告，以及與本案相似特征的總結。
“我們現在懷疑失蹤的4個孩子，現在可能全都已經不在了。黃鈺雯那邊進展怎么樣？我們可能要再審她一次。”
“先別。”我一邊看著手頭的這份調查報告一邊說。葉敏的尸體實在是有點慘，現場拍攝的照片簡直是骨頭上找肉，也不知道被放棄在野外多久了，“就算確定這是一起連環兇殺案，也不能肯定這些都和黃鈺雯有關吧。”
“黃鈺雯這邊的調查結果出來了？不是她？”
“那倒不是，今天做了催眠，但失敗了，她那邊我還在努力，再多給一點時間吧。”
“現在局里已經把這個案子歸為重大連環兇殺案了，但葉敏這邊當時卻連認尸的人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知道黃鈺雯和葉敏有關，要是這都不問，葉敏那邊就真的一點線索也沒有了。”
“所以剛才你和局長聊這么久，就是在談這個？”
“對。”
“那好，這事情我去和局長談。”
我敢肯定黃鈺雯，至少主人格下的黃鈺雯肯定是不知道葉敏的事情的，不然今天也不會那樣平常的就和我提起了。現在黃鈺雯和我之間的信任關系還處于建立階段，精神狀態也剛剛穩定沒多久，以她那樣疼愛孩子的性格，一旦知道葉敏也已經去世，那這幾天以來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為了說服局長，我不得不把最近一段時間走訪調查的所有內容都說了出來。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黃鈺雯的主人格對幾起案子完全不知情了，就算再把她請過來審訊個10天也不會有什么結果的。如果葉敏案沒有線索，那就死抓黃鈺雯案就可以了，反正都已經確認兇手是同一個人了。
“這兩天走訪中接到一些對陳宇飛的舉報，我打算節前抓一抓陳宇飛這條線，黃鈺雯那邊先緩一緩，給我點時間吧，局長你也知道黃鈺雯那邊就算審了也很難有什么結果的，別再把她精神弄崩潰了。”
“你這樣讓我很難做啊，這個案子現在是省里督辦的，后天下午還有個視頻會議，要向省里匯報。現在已經將葉敏案和黃鈺雯案并案了，要是這條線一點進展都沒有，上面會怎么說我們？”
“上面那邊我去解決，這個你不用管，就兩天時間，我盡量在你們視頻會議之前給到一些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