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屬于鮫人一族，所以想要把鮫人之心給別人就需要更親密一點，跟他嘴貼嘴，速度最快。】
嘴貼嘴？9958這個形容詞還真是樸實直接呢。
郁嚀看著季長生，并沒有第一時間按照9958說得去做，反而問道，“那要是不嘴貼嘴，想要將鮫人之心給他，需要多久呢？”
【一個月左右吧。】
郁嚀喃喃自語，“一個月嗎？足夠了。”
【你想做什么？】
郁嚀掐了一個凈身訣，洗去他滿身的污漬，“他自小便被囚于一方，不得自由，不見父母，被皇室以各種藥材灌養(yǎng)，他甚至不被當(dāng)成一個人。”
“這一個月，我想讓他看看真正的人間是什么樣，有親人關(guān)愛的感覺又是什么樣。”
【你還是在彌補他，可是他之前的遭遇并不是你造就的，真不知道你為何會對他有這么深的愧疚。】
郁嚀點頭，似乎很認(rèn)同系統(tǒng)說得話，她輕聲道，“感情真是負(fù)累，那我以后就要學(xué)著做一個冷酷的人了。”
但是最起碼現(xiàn)在她不是，她雖然沒有參與他前半生的不幸，但他后半生的悲慘或許將由她造就，她只是提前彌補罷了。
郁嚀在山腳一個偏僻的村落買了間破舊的茅草屋住下，她打扮成一個老嫗的模樣，拄著拐杖，就連聲音都帶著鄉(xiāng)土人家的口音，幾乎做到了以假亂真。
她還抽空去找周圍的村民買了幾只雞鴨，住的地方也是最偏遠(yuǎn)的地方，確保季長生不會從村民那里知道，這里已經(jīng)荒廢許久了。
等郁嚀安頓好雞鴨，進(jìn)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季長生已經(jīng)醒了，他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一具逼真的漂亮人偶。
郁嚀立馬進(jìn)入狀態(tài)，身體微微佝僂著，一雙清亮的眼睛無精打采的微瞇，透著行將就木的渾濁。
“小伙子，你可算是醒了，我就說你能救活，這模樣一看就是有大福之相的人。”郁嚀走到簡陋的木桌旁倒了一杯水。
季長生被這動靜吸引，扭過頭來面朝郁嚀，并沒有出聲應(yīng)答。
郁嚀端著水杯朝床邊走去，先前沒敢跟他對視，現(xiàn)在終于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很是空洞。
郁嚀腳步頓了頓，神色一緊，連步子都快了幾分，她來到床邊，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漆黑的眼瞳依舊一動不動。
“系統(tǒng)，這是怎么回事？！是懷素那個賊人造成的嗎？”
【不是。】9958似乎在確認(rèn)什么，好半晌它才再次出聲，【這是段香寒的手筆。】
郁嚀一怔，“她為什么要弄瞎季長生的眼睛？”
【她只是不想前功盡棄，我也不想……】最后那句話9958說得很輕，郁嚀甚至都沒聽清。
【不要擔(dān)心，等段香寒重新找到你們，他的眼睛就能恢復(fù)了。】9958不想再跟郁嚀討論這件事情，所以說完之后就切斷了跟她的聯(lián)系。
郁嚀無奈垂眸看著季長生，臉上帶著一絲心疼，輕聲呢喃道，“這算哪門子愛呀……”
她在床邊坐下，安撫性地拍了拍季長生的肩膀，“年輕人，你能來到我家，說明我們很有緣分，若是你不嫌棄，以后我就是你婆婆，我們祖孫相互作伴”
季長生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嘶啞無比，透著濃厚的疲憊，“這是哪兒……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里是秀山村，至于你，是一個長得跟仙女似的小姑娘交給我的，她還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好好照顧你。”
季長生突然動了，他一把抓住郁嚀的手腕，下一刻又無力的垂落，他只怔了片刻，就忽略自己的情況，繼續(xù)問道，“她……她說過何時會來找我嗎？”
郁嚀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握住他的手，為他傳輸靈力，催化他體內(nèi)的無垢靈珠，語氣蒼老和善，“那姑娘說，等她解決完所有的事情，你的傷也就差不多養(yǎng)好了，到時候她就來找你。”
“年輕人，你可要配合好我老婆子，不然那姑娘找過來看見你瘦了死了，另外一半傭金她就不給我了。”她說的煞有其事，將水杯抵在他干裂的唇上，“喝一口吧。”
季長生乖乖張嘴，喝完了一杯水，在郁嚀起身的時候，他輕輕拽了下她的裙擺，十分猶豫的問道，“我現(xiàn)在的樣子，丑嗎？”
季長生想起來那個懷素真人在他身上留下很多傷口，他最后忍受不住疼痛暈了過去，不知道他的臉上是否也跟他的身體一樣不堪入目。
他記得她說過，最喜歡的就是這張臉了。
若是這最令她的東西沒了，她是否還會來接他回去，做她的皇夫呢。
郁嚀一時無言，臉上的表情十分復(fù)雜，她笑著道，“年輕人你在說什么呀，老婆子我就從來沒有見過比你長得還好看的人。”
季長生終于放心下來，“那就好，如此……她便不會厭棄我了。”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總不能總是年輕人年輕人的叫啊。”
“婆婆，我叫季長生。”
“長生啊，真是一個好名字呢……”
季長生沒再說話，似乎是累極了，重新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郁嚀一直坐在他身邊，為他傳輸靈力，直到感到費力這才停手。
她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的時辰了。
“系統(tǒng)，我的師尊傷得重不重，劍圣不是季長生殺的吧。”
【不是，以季長生當(dāng)時的修為，殺劍圣不是一件易事。】
“那是誰？”郁嚀的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是段香寒。”
【……你猜的很準(zhǔn)。】
郁嚀嘲諷地哼笑一聲，“除了她我想不到別人。”
“她這么做的目的，不會是想徹底斬斷季長生的后路，讓他只能依附她而生吧，而那個為她出餿主意的人，應(yīng)當(dāng)是司寇逢若。”
【別生氣，你一早就知道了，她是一個沒有腦子的蠢貨。】9958用冰冷無波的機(jī)械音安撫道。
郁嚀看了眼季長生，同情地道，“被她喜歡上，真是件倒霉事。”
她站起身，出了茅草屋，又揮手布下了個結(jié)界，這才放心離去。
而屋內(nèi)本該睡去的季長生，卻在這時睜開了眼睛。
他坐起身，‘看’向門口的方向，溫柔出聲，“蒼術(shù)，你說……她會是誰呢？”